那种熟悉的能量力场正从舱底传出波动,垂直距离很近,就像个无声而凶险的召唤。从上船到现在,一切似乎太过简单,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已经有所准备。

    沿着铁格楼梯一步步走到桥楼最下层,陈默试探着转开舱门上的旋转把手,卓倚天刚要进去,就被他一把拎了回来,拉在身后。

    “我走前面。”陈默说。

    卓倚天怔了怔,目光变得柔和,明白过来他是想尽可能护着自己周全。

    两人走过一条狭长曲折的通道,从巨型铁闸下钻过,已进入舱底空间。随着渐行渐深,周遭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再没有任何光源存在。陈默把脚步放到了最轻最缓的程度,阿瑞斯机器人在体内无声流淌,警戒着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

    感知当中,卓倚天身上腾起了一股凝而不发的气劲,逐渐提升的内息同样让她处在高度戒备状态。

    眼前是纯粹的黑,凝结的黑,死成了一片的黑,即便再深沉的噩梦也无法相提并论。尽管手机就在口袋里,只要拿出来轻按任何一个键,就会有光亮透出,但陈默却知道真要这么做的话,就等于在黑暗中竖起了再明显不过的标靶。

    卓倚天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并无动作。

    那股带着特殊金属感的力场波动,正在前方某处闪烁不定,尽管看不见,但陈默确定洛璃就在那里。

    “我拿到了。”

    陈默还记得她在说这句话时,唇边露出浅笑的模样。那一刻所有伪装从她身上褪尽,只剩下掠食者在饕餮后独有的残忍满足。

    事实上陈默并不算太在意其他方面,但作为宿主,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阿瑞斯机器人看成自身的一部分。它们就像是他的血肉,现在却被人割去了少许。

    这让他起了前所未有的杀心。

    伸出的右足在触到某个坚硬物体之后,当即收力落在地上。陈默伸手细细一摸,似乎是个铁架,上面摆着些木头箱子,摞得很高。

    木箱边缘粗糙不堪,陈默摸到后发出了微不可闻的“沙沙”摩擦声。与此同时,左侧十多米开外有着细微动静传来,似是只肥大过分的老鼠爬过。

    陈默反手按住卓倚天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卓倚天轻拍了他一下,表示明白,随后静静站在原地。

    两人都感觉到了那只“老鼠”的强大气息,但都冷静如岩。

    陈默没有理会“老鼠”,慢慢走向前方洛璃所在,一步一步。陌生危险的环境已让灵魂中残存的动物本能苏醒,阿瑞斯机器人开始辅助肢体动作,他走得像个有形无质的幽鬼,每次迈步都是脚掌前端落地,足弓发力化解整个身体下沉的分量,悄然无息。

    到了熟悉的力场波动边上,陈默一点点张开嘴,以极其缓慢的肺部扩张动作,吸入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口气,正准备出手,整个身体却倏地凝住。

    在几乎面对面的距离下,他开始感觉到异样,伸出手后,最终摸到的竟是一支放在铁架上的细金属筒。它大约有钢笔长短,粗细也差不多,握在手里后那股无形波动更加强烈,单单从感知方面来说,竟像是将洛璃整个人装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

    后方陡然传来的拳脚交击动静如同暴风骤雨,陈默当即回头,扑了过去。路线已熟悉,他冲出了全速,老远听到卓倚天发出一声闷哼,不由红了眼。

    到了跟前,陈默连续三拳轰出,全中敌手胸腹,居然发出“当当当”三记金铁交击的钝响,指骨剧痛如折。

    那人若无其事,弃了卓倚天,探出手掌向陈默抓来。就在这短短瞬间,他已挨上卓倚天全力施为下的连环五腿,身躯只是微晃,再无其他反应。

    卓倚天耸然动容,这几下谭腿运足了内劲,即便钢管也能踢弯,落到对方身上却几乎毫无反应。

    难道他全身都是铁打的不成?

    探来的手掌大到出奇,也重到出奇,陈默的格挡动作完全成了摆设,被那人轻轻拨开手臂,一把拎在了空中,就如同壮汉在拎一具布偶。

    陈默这才发现对方竟是个巨人,刚想用超限爆发,却听到“啪”的一声,惊怒交集的卓倚天已经近距离开枪!

    卓倚天只怕那人伤到陈默,这才动了火器。在这片黑暗阴森的空间里,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唯有将手臂贴在陈默身侧向前搂火,以确保不会误伤。

    枪响过后,那人却仍旧好端端地站着,闷声闷气地开了口:“俺又没干坏事,为啥要打俺?”

    “铁牛?”陈默听到这颇为熟悉的浑厚嗓门,吃了一惊。

    那人呆了呆,随即收回手臂,将他抱在胸前,呵呵大笑:“小兄弟,你又来救俺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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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困境与救星

    陈默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铁牛,伸手摸到大把粗硬杂乱的胡子头发,这才确定是他无疑。

    铁牛自从能再次记住事情开始,就只有陈默一个人是真正的平等待他,这会儿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举着陈默大力摇晃,“俺前面就感觉有点像你,又怕自己脑子糊涂了,认错了人。”

    陈默几乎被抖到散架,好不容易才下了地,愕然道:“你在这里干啥,什么叫我又来救你?”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沉闷的隆隆响声传来,然后便是轰然震颤,似乎连整条船都跟着晃了晃。

    “他妈的!”卓倚天忽然骂了声,向来路摸去。

    陈默怔了怔,跟着明白过来,多半是外面那道巨型铁闸已被放下,现在自己跟卓倚天好像走不出舱底了。铁闸只升了一半高,厚重宽阔,简直像是防洪用的。之前两人不得不猫着腰钻进,那会儿陈默就有点犯嘀咕,却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中招。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哩?”铁牛的反射弧比常人长许多,还在啧啧称奇,过了半天一拍脑袋,险些哭了出来,“娘咧,刚刚是不是门响?啥时候开的门啊,早知道我就出去了!”

    铁牛已经被关在这条船上不少天了,自从上次跟陈默喝完酒,他就背上东西离开了那座废弃厂房。煤油快烧没了,吃的也没了,他觉得自己该出去找点活干。流浪狗毛头很通人姓,见他把铺在地上的毯子都收走了,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一路跟在铁牛屁股后面,撵都撵不走。

    铁牛并不知道陈默之后又去找过自己很多次,他没再回那里。天气开始渐渐暖和了,睡觉的地方也变得多了起来,墙根边上、桥洞下面、农地大棚,都是铁牛的选择。有了毛头在,时常还能有肉吃,这家伙算是狗拿耗子的真正典范,一逮一个准。

    由于恐怖的块头和样貌,极少有人敢留铁牛干活。只有一次经过乡下砖窑,他被人主动叫住了,那个大胖子老板看着很和气,注意到他的迟钝眼神后笑得更和气。那天晚上铁牛喝了砖窑一碗粥,稀到能当镜子照,这点东西自然不够他垫底,开口再要时却被放饭的老头骂了一顿,说他脑壳长虫不懂规矩,连活都没干就想吃饱饭。还不如做梦去吃屁。

    铁牛不敢多说什么,当晚挖土挖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还是一碗粥,还是能当镜子照。胖老板见他块头大力气足,没准他休息,于是又干一天一夜。铁牛渐渐发现砖窑里一起干活的人,好像比自己还要木一点,没几个能顺溜说话的,看人都喜欢直着眼睛看。

    过了几天,胖老板当着铁牛的面,把其中一个背砖的打到吐血,人倒了之后还揪着头发往地上磕,最后那块黄土地都成了赤色。被打那人是个哑巴,全身上下就穿了条破球裤,蜷在地上嘴里“荷荷”惨呼,到后来不管怎么打,既不动弹也没声音,就指头抽上一抽。

    铁牛虽然害怕,但还是上去求老板不要再打。哑巴教过他怎么烧砖,他觉得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死。

    铁牛一开口,哑巴没事了,胖老板带几个人艹着镐把,劈头盖脸地打他,说什么新货不擦不亮。铁牛就跑,不曾想毛头钻出来,闷头咬了胖老板一口。

    胖老板甩起镐把抽在狗头上,将毛头抽得飞起,空中全中四溅的血雨。

    那个瞬间,铁牛觉得后脑常常会痛的地方不再痛了,而是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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