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羿来到内宅,卓巧娘和小周后得到传报,都迎接了出来。

    卓巧娘道:“官人你回来了!没事吧?”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

    冷羿道:“我没事,――官家圣旨来了吗?”

    “是!刚来。让你马上进宫。”

    卓巧娘帮着冷羿更衣。小周后安排备轿,让屠油大师他们一路护卫,不要让宰相等人拦截了。

    收拾妥当,起轿出发,前往皇宫。

    冷羿的府邸距离皇宫没有多远,可是,他的轿子出来也没有多远,就被拦住了。

    拦住他轿子的,是一群披麻带孝的郑家子弟,跪在大街之上,把整个大街都堵住了。跟着这些子弟后面的,是一群的文武大臣,一个个目光阴冷,盯着冷羿的轿子。

    随行护卫屠油大师赶紧吩咐掉头,从另外一条路绕过去。

    可是,对方似乎早有防备,呼啦啦从小巷里出来许多人,也是披麻带孝,跪在道路中间,把他们的退路也堵死了。

    一人当先出来,一张满马脸,加上生气,拉得更长。一身武将朝服,大踏步上前,踩得地上积雪四溅。来到轿子数步外,抱拳拱手,沉声道:“本官石守信,请冷大人下轿,有几句话本官想问个明白,只要说清楚了,本官不会为难于你!”

    等了片刻,轿子里并没有人答复。

    石守信的马脸拉得更长了,声音也更大:“冷大人!请下轿!”

    还有没有人回复。

    石守信的儿子石保吉抢步上前,声如洪钟,道:“父亲,这厮既不肯好生听话,带孩儿去把他揪出来!”

    他瞪圆的双眼,捋了袖子,就要上前。轿子两边的护卫屠油大师,无眉道长各自上前,背着双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石保吉怒道:“让开!”双掌击出,嘭嘭两下,击中两人胸膛!

    石保吉力大如牛,这一掌,便是一头大牯牛也要被震飞,可是打在屠油大师和无眉道长身上,结果却不同。击中屠油大师的那一掌,便如同击中了一块岩石,痛得他手掌都要折断了。而击中无眉道长的那一掌,竟然象打在一床丝绵被上一般。

    石保吉捂着那只仿佛折断一般的手,痛得蹲在地上。

    石守信上前把儿子搀扶回来,看了一眼他的手,沉道:“马上去上药!”

    “好……!”石保吉痛苦地转身就走,迎面一人道:“不是这只,是那只!”指着石保吉没有受伤的那只道。

    石保吉愕了一下:“这只没事啊。”

    “这只已经受了暗伤。一个时辰伤势发作,这只手就废了!””

    石保吉惊得目瞪口呆,回头狠狠瞪了无眉道长一眼。对那人道:“多谢高叔叔!”

    这人,正是侍中、检校太师高怀德。

    高怀德跟石守信都是大宋的开国元勋,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两人跟郑恩情同手足。上次赵匡胤错杀郑恩,两人差点跟赵匡胤闹翻,最后逼迫赵匡胤斩龙袍赔罪,这才算完。没想到,这一次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又把郑恩的亲妹妹杀了,而且拒不承认,这下把两人惹火了,非要差个清楚问个明白。

    在上次登门拜访冷羿没有见到之后,他们就安排下了眼线在冷府附近。看见冷羿回去之后,立即通报。郑家就在附近,而高怀德他们这些天一直在郑家,得到消息,立即赶来,将冷羿的轿子护卫队挡在了路中间。

    石守信冷冷瞧着无眉道人和屠油大师:“两位好阴毒的手段!”

    “笑话!”无眉道人冷笑,“你儿子动手打我们两个老人家,我们都没有还手,你不责怪你儿子欺凌弱小,却来怪我们两个老头没被你儿子打死,当真是颠倒黑白!”

    屠油大师也道:“正是!看你们如此霸道,难怪敢光天化曰之下拦路打人,天子脚下,难道就没有王法吗?”

    石守信慢慢捋起袖子,道:“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不得,我一把老骨头也要来讨讨两位的拳头了!”

    “等等!”高怀德眼看着石守信要上前动粗,他知道,石守信的武功主要用于战场,对付这样的江湖高手,只怕没有什么胜算,而且,冷羿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而且,这件事情冷羿只是负责调查,事情本身与他无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粗。

    石守信转身看了看他:“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过去?”

    高怀德摇摇头,上前拱手,对轿子道:“冷大人,本官高怀德,这里还有中书令石守信,宰相薛居正,次相沈伦,枢密使楚昭辅,还有其他朝廷官员,论官职,哪一个都你官大很多级,你不下轿相见吗?”

    轿子里冷羿还是无动于衷。

    薛居正也慢慢走了上来,打量了一下两个虎视眈眈屠油大师和无眉道长,抱拳道:“我等只是要见冷大人,有些事情要当面请教,不是来找麻烦的。”

    “上来就动手打人,还不算找麻烦?”无眉道人道:“若不是我们两个老家伙骨头硬,那两掌,还不得把我们一身骨头架子都打碎了?”

    薛居正也觉得理亏,回头看了看石守信。

    石守信是武将,可不管什么有理无理,拳头就是道理,怒道:“不出来,就打到他出来!”

    他的手一挥,随从们立将轿子团团围住。屠油大师和无眉道长的弟子们也各自刀剑出鞘,挡在轿子前,怒目而视。

    薛居正可不想把事情搞成一场火拼,那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他抢步上前,挥手道:“都住手!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舞枪弄棒的算什么?”

    次相沈伦上前,拱手道:“有话好好说,不必动粗。”

    屠油大师道:“是你们要动粗,我们只是护卫大人,你们要玩,咱们就玩,不怕你们人多。”

    石守信也知道,自己这边虽然人多,但是武功都只是一般,其实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真要硬闯,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总不能杀个你死我活的。便一挥手:“都退下!”

    他的随从便撤了回去。

    薛居正上前两步,对着轿子道:“冷大人,郑恩的妹妹,突然暴毙,死因存疑。我们只是要差个清楚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好向官家进谏。我们也不是存心要为难大人,大人只要把验尸的情况详细说与我们就是了。我们只想知道,妲姬美人是否真是意外死亡,有什么证据?”

    沈伦也帮腔道:“是啊,我们的仵作对妲姬美人验尸,发现尸体口鼻有明显的压痕,虽说扑倒衣服堆里可以形成,但是,如果有人在后面用手按着后脑,一样可以形成!而且仵作说了,从面部瘀伤的程度来看,后者形成的可能姓更大,不知大人作何解释?”

    轿子里还是没有反应。

    枢密使楚昭辅也上前,沉声道:“魏国长公主的侍女怜秋已经明确说了,她当晚亲眼看见官家的侍卫龙迥翻窗进入妲姬美人的房间,可是,据说你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禀报官家,大人对此又作何解释?”

    接着,这几个人反复盘问,老半天,轿子里一直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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