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携带着飞梯和临时赶制的粗糙浮桥行军,难度有多高简直无法用笔墨形容,总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水迂回了剧县城池半圈下来,即便是以骁勇善战――至少是单兵作战骁勇而著称的丹阳兵,也个个都累得气喘如牛,十来里路走了半个多时辰。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瘸着一条腿的陶副主任信使终于被哨兵带到了魏延面前,刚一见面,那传令兵就连声解释道:“将军,不是小人有意怠慢军法,是因为突然下起了大雨,小人骑的马失了蹄,把小人带马摔倒,还人和马都受了伤,所以……。”
“别罗嗦了。”魏延打断了传令兵的解释,冷冷的说道:“直接宣布主公的命令吧。”
“诺。”瘸着腿的传令兵赶紧立正,拿出用油布包裹的陶副主任命令,正声说道:“徐州骑都尉魏延听令,主公有令,命你即刻挥师攻打剧城,在曹贼军队抵达剧城前,不惜代价拿下城池!”
“得令!”魏延大声答应,又接过了传令兵带来的公文,借着天空偶然的闪过的闪电光芒验看无误,这才让亲兵带传令兵下去休息,然后又下令队伍集结,当众宣布陶副主任的命令。
风雨中,两千多准备参战的徐州士兵在魏延的面前集结完毕,但魏延并没有立即宣布陶副主任的命令,而是用严肃而又沉重的口气大声说道:“将士们,可能你们都知道,我魏延是主公用抓获的敌将,从荆州的队伍里换过来,主公当时还当众承诺,要把他麾下的丹阳精兵、也就是你们,交给我统率。后来,主公兑现了承诺。”
“老实说,我很奇怪主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承诺,还兑现了这样的承诺?有人告诉我,主公是在耍我,甚至是在害我,因为不管是我们徐州军队的死对头曹贼曹孟德,还是我们的主公陶使君,都没把你们这些丹阳兵真正用好过,更没有真正的带好过!”
“为什么呢?因为你们太桀骜不驯了,也太漫无纪律了,是出了名的单兵一条龙,集体一群虫,平时里不是欺负友军,就是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简直就是一群好勇斗狠的乌合之众!因为你们的这些姓格,你们的同乡在曹贼的大营里闹过兵变,在合肥城里坑过袁术匹夫的淮南主力,也在徐州五郡被友军恨之入骨,只是因为你们是主公的同乡,不敢把你们怎么样!整个徐州,也只有曹豹、许耽和章诳几位丹阳籍的老将军能管住你们,还只是勉强管住你们。”
“事实上也如此,我接手丹阳兵队伍后,你们平时里也没少给我找麻烦,也没少想办法把我赶走,我从荆州带来的义阳老乡,被你们活活打死了两个,打残了一个,吓得六个当了逃兵,为了让你们听话,我也和你们中间的二十几个勇士打过架,还因为触犯军法,砍下你们五名同伴的脑袋,好不容易才用武力压服,让你们勉强听话,勉强服我这个比你们更狠更狂的都尉。”
说到这,魏延顿了一顿,又大声说道:“我也不瞒你们,因为你们的难以统率,我也想过放弃,也曾一度怀疑过主公让我带你们的用心。可是主公好象是发现了这一点,专门抽时间和我深谈了一夜,在谈话中,主公他开门见山的告诉我,他之所以用我带你们,就是因为我比你们更狂傲,更桀骜难驯,所以才以毒攻毒点名让我统率丹阳兵!”
“将士们,主公他对你们是寄以了厚望啊,论单兵战斗力,你们恐怕没有一个弱于名满天下的陷阵营,好勇斗狠的杀气还远胜过陷阵营,可是你们丹阳兵为什么名声一直赶不上陷阵营呢?为什么包括你们的同乡主公在内,听到你们丹阳兵的名字都要头大如斗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没有纪律,一只没有纪律的军队,一个对一个再能打,碰上敌人的列阵而战也是白白送死,养你们也是白白浪费粮食!”
“主公他告诉我,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丹阳兵在我的率领下,能够成为一支有组织有纪律、一支战能胜攻能克、一支能让天下诸侯闻风色变的百战雄师!所以主公把你们交给了我,让我替他宠着你们,护着你们,也替他带好你们!可是效果呢,你们只是勉强听话,勉强能集体作战,但还是让友军瞧不起,觉得你们还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会打顺风仗和欺负友军以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行!”
“将士们,告诉我,你们想不想这样下去?”魏延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喝着问道:“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还想被人瞧不起下去?”
“不!”两千多丹阳兵参差不齐的大吼回答。
“那你们再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还想继续背着单兵一条龙、集体一群虫的笑柄,永远的被别人嘲笑下去?”
“不!”回答还是有点杂乱。
“没吃饭么?回答大声点,整齐点!”
“不!”雷鸣般的怒吼声整齐响起,几乎将天空中的炸雷声音掩过。
“那告诉我,普天之下!丹阳兵是否最强?”
“丹阳兵最强!”
“告诉我!丹阳兵是否最精?!”
“丹阳兵最精!”
“很好!告诉我!丹阳兵最强!丹阳兵最精!”
“丹阳兵最强!丹阳兵最精!丹阳兵最强!丹阳兵最精!丹阳兵最强!丹阳兵最精!丹阳兵最强!丹阳兵最精――――!”
………………“外面是吵什么?”
听到城外旷野中隐约传来的呐喊声,几名剧城的北门守军掀起了头上挡雨斗笠,打着呵欠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却除了密集的雨点与偶尔闪过的雷电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同时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这些守兵便打着呵欠重新戴好斗笠,继续脑袋一点一点的重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重新传来的嘈杂声再度打扰了这些守军士兵的美梦,这些守军士兵再次掀起斗笠侧耳倾听时,发现这些嘈杂声似乎是整齐的歌声,只是雷声太大听不清楚是什么歌,再努力睁大了眼睛观察了许久后,随着歌声的益发嘹亮与清晰,也随着一道巨大闪电的划过天际,越来越多被惊醒探头张望的守军士兵突然一起瞪大了眼睛…………风雨中,电光照耀中,一群群披头散发,沙哑着喉咙,眼凶光的虎狼之士,精赤着上身,横突的血管、斧凿似地伤疤,遍布在整个躯体,令人望而生畏,他们慷慨高歌,举盾向前,一步步挪动着,脚步仿如一人,每踏进一步,大地便摇晃一下,仿佛有无数雷电聚集在他们脚下,嘹亮而又整齐的军歌之声响彻云霄,即便是在他们头上炸响的惊雷,也被他们的整齐歌声所掩盖…………“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个多时辰后,当高顺率领着八百陷阵营顶风冒雨的来到剧县城下时,不等疲惫不堪的陷阵营将士喘上那么一口气,所有的陷阵营将士都已经目瞪口呆的看到,剧县北城一带已经是火光熊熊,喊杀震天,剧城的东西南三门也已经大开,无数的守军士兵哭着喊着,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城门逃命,惊惶到了极点的歇斯底里哭喊声音,隔着半里多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疯子!快跑啊!他们都是疯子!快跑啊!疯子贼军杀进城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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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负荆请罪
“哈哈哈哈哈!吾还真想亲眼看一看,当陶应那个小歼贼听到孔文举已经提前归降了我军的消息时,他那张丑脸上会有什么样的精彩表情?是否是象我们主公前几次被他气那样,把书案都给掀了?”
从领兵出征一直到抵达浊水安营休息,恨陶副主任恨得蛋疼的曹仁将军脸上始终都挂着开心的笑容,一直都在笑口常开的说类似的话,很是得意自己的英明决定,采纳了程昱与刘皇叔联手贡献的虎口拔牙之计,先下手为强横刀夺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有利条件,提前招降了整个青州钱粮最为丰足的剧城重镇,狠狠的报复了一把陶副主任之前的种种龌龊行为,大大出了一口恶气,也替堂兄曹老大也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倒也不是曹仁将军为人轻浮缺少城府,侥幸赢了一把就这么得意忘形,关键还是陶副主任对曹老大和曹老大队伍欠下的血债实在太多了,汝南时一手干掉曹老大耗费无数钱粮心血重金打造的虎豹骑,抢走大半本应该属于曹老大的钱粮;兖州时公开扶持吕布与曹老大为难,借吕温侯的手杀害了无数忠勇善战的曹军将士,末了又突然抱上大袁三公的粗大腿,摇身一变成为了兖州战场的胜利者,从曹老大手里抢走了无数精锐骁勇的吕布军将士!还有司隶迎天子、河内夺圣驾,荆州抢盟友、南阳掺沙子、青州当炮灰,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洒满了曹军将士的血与泪,也处处都是陶副主任的阴险魔影!对曹老大忠心不二的曹仁如果不恨陶副主任,如果不想为曹老大报这些仇,那么曹仁将军也就不配姓曹不配当曹老大的族人堂弟了。
同时陶副主任也太油滑太歼诈太难报复了,基本上是从陶副主任在徐州城下插科打诨扮小丑逃得一条狗命开始,曹老大就再没有在陶副主任身上占到半点便宜,每一次设计陶副主任都基本上是弄巧成拙,偷鸡不着蚀把米,好不容易把陶副主任弄进青州给大袁三公当炮灰,陶副主任还见者有份的把曹老大也拉下了水,还因为距离、路线和出兵时间的缘故,导致曹老大的队伍成为了最大的炮灰,更导致了曹仁将军带到青州的三万军队现在已经所剩不到一半,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向曹老大交差。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曹仁将军相信,只要自己顺利接管了剧县城池,拿到了剧县城中堆积如山的钱粮辎重,让该天杀的陶应歼贼无法兑现献给大袁三公十万斛军粮的承诺,那么自己也可以昂着头回到许昌去向曹老大交差了。而如果能借此机会促使陶袁联盟破裂,促使陶袁两家反目成仇,那么曹仁将军别说是只赔去一半军队,就是把三万军队全部赔出去,曹仁将军也可以昂首挺胸的返回许昌,去向曹老大表功请赏去了!
美滋滋的这么想着,当夜晚的空气中弥漫起高粱饭的香味时,腹中饥饿的曹仁才总算是从美好幻想中回到现实世界,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曹仁将军才发现之前一直与自己并骑而行的刘皇叔兄弟不见了踪影,向程昱问起原因时,程昱笑着答道:“到渡口去了,我军前锋只搭了两道浮桥过河,刘皇叔担心数量不够渡河缓慢,就亲自了渡口查看情况,还说如果不行的话,他再亲自监督辅兵多搭几座浮桥。”
“刘皇叔果然比我们更恨陶应歼贼啊!”曹仁开心大笑起来。
程昱笑笑,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必须禀报给将军,据百姓介绍,前天夜里妫山以东下了一夜的大雨,昨天正午又降一阵雨,虽说导致了浊水和昧水河流水位暴涨,增加了我们的渡河困难,但可以肯定的是,被这两场雨坑得最苦的人只会是陶应歼贼,最起码,他的主力想要赶到剧城没那么容易。”
“好!好!天厌之!天厌之!”曹仁将军更是欢喜的鼓掌叫好,连声说道:“陶应歼贼做恶多端,缺德事做尽,终于是连东岳大**看不下去了,所以才降下了这么两阵暴雨,让他连半点拿下剧城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刘皇叔也领着关羽、张飞回到了曹仁将军面前,先是在篝火旁盘腿坐下,然后笑道:“备还担心浮桥不够,没想到牛金将军早就在抢搭桥梁了,让备白跑了一躺。”
“让皇叔费心了。”心情正好的曹仁将军向刘皇叔道了谢,又笑着问道:“敢问皇叔,不知皇叔现在是最希望陶贼攻打剧城?还是希望陶贼忌惮我军旗帜,不敢攻打剧城?”
刘皇叔和往常一样的先是沉默,仔细三思之后方才开口,道:“备希望陶贼最好还是不要攻打剧城,战事一开,生灵涂炭,百姓饱受战火之灾流离失所,实在可怜,所以备希望陶贼这一次最好还是别耍花样,老实承认剧城已为我军所有。而且陶贼乃是袁公女婿,袁公又喜欢护短,我军与陶贼倘若发生冲突,只恐…………。”
说到这,刘皇叔很是聪明的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不过这也足够了,曹仁和程昱早就猜到刘皇叔没有说完的话了。微微点头赞同刘皇叔的见解后,程昱感叹道:“皇叔言之有理,我军如果和陶贼冲突,想让袁绍站在我们这边是不太可能。”
“没事,只要我们及时赶到剧城就足够了。”曹仁对此倒没有十分担心,还大咧咧的说道:“孔文举铁了心降汉不降陶,就算陶贼耍花样,只要我军在剧县城破前抵达,剧县城里的钱粮辎重就还是我们的,再加上袁谭也是站在我们这边,袁绍匹夫就是想偏袒也没机会。”
“将军所言极是。”刘皇叔点了点头,又忧心忡忡的说道:“希望情况最好如此,备现在最担心的是,在此期间如果出什么意外就糟了,备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我军出兵接管剧城,怕是绝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我军已然抵达了浊水,距离剧城已经不到六十里,皇叔何出此不吉之言?”曹仁不悦的问道。
刘皇叔摇头,神情益发担忧的说道:“将军勿怪,非备出言不吉,是我军凡是遇到与陶贼有关的事,就从来没有什么好结果。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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