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待多说,大头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这些话就不要多说了,赶紧带俺去办事。”

    讪讪一笑,孙应龙就转头对手下校尉力士们大声道:“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办事了,办好了,小公公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咱自掏腰包再给你们发补贴。”一众锦衣卫轰然应是,这些锦衣卫大多都是老油子,自然不去谢自家副千户,却是齐声道:“末将们先谢谢小公公了。”

    这些锦衣卫就兵分两路,一路以小窦子为首直奔宁波府学,另外的一小批人如狼似虎直奔那些秀才家中抄家,说是抄家,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证据,到时候往对方家里头一塞,别说这些秀才本来就是领头闹事的,即便不是,那也能办成证据确着,锦衣卫自然是有大把的伪造专家的,伪造些密信之类,那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了。

    宁波府学在马蹄巷,这里头有府学和宁波提学司等衙门,往来的俱都是戴着方巾的秀才,偶尔几个迈着八字步的老先生,却是连一个短衫人物都没。

    一众锦衣卫浩浩荡荡杀向马蹄巷,顿时就惊动了无数的秀才,锦衣卫的飞鱼服特征鲜明,那真是天家鹰犬,读书人对锦衣卫那是又恨又怕的,这时候瞧见这批人,忍不住个个侧目。

    宁波府学的教谕是从五品的官衔,倒是个淳朴的夫子,儒学功底很深,为人却是有些迂腐的,听有人来报,说是大批的锦衣卫把府学包围了起来,顿时气得胡子直翘,这些锦衣走狗,居然胆敢围攻府学,真是无君无父。

    他当即一撩儒衫下摆,快步就走了出去,到了府学门口,一步迈上台阶,就站在门口太监处大喝了一声,“呔!”说着,就摒起两指指着外头这些锦衣卫,当即大骂。

    “咱家怎么听有人骂的尽是些无君无父的腌臜话。”小窦子拨开众人,慢腾腾就从被锦衣卫保护在当中走到了前头,双手学着那些大太监前辈的架势,就往身后一背,鼻孔朝天,一副遮奢公公的架势。

    那府学教谕是国姓,名彧字满纶,瞧见一个小公公从锦衣卫人群中出来,先是一怔,接着,顿时大怒,区区一个小宦官,居然也敢摆出冯保的架势出来,顿时气得胡须一阵儿乱抖,翘着剑指指着小窦子,一时间,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就有生员一声大呼,“这些锦衣走狗,无钧无旨就要要攻击我名教中人,读书种子,大伙儿上啊!保护夫子。”说着,呼啦一下,先就冲出十数个秀才来,挡在了府学门口,伸出双臂拦在朱彧跟前。

    “单小爷,那半条秃眉的儒衫汉子就是伍开希。”锦衣卫人群中一个校尉就暗中指着那冲出来的秀才其中一人说到。

    一直藏在人群中的单思南顿时大怒,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下就冲了出去,他身高臂长,那伍开希虽然二十多岁了,也不过比他略高两根手指而已,被他伸手一拽,顿时一个踉跄就出了众秀才围成的人墙。

    “给小爷跪下罢!”单思南喝了一声,一反手,一刀鞘就敲在了伍开希的膝盖后头,伍开希顿时膝盖剧痛,一下就跪倒在地,单思南不等他开口,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先就给了他十数个大嘴巴子。

    这十几个耳光其实不重,但极其响亮,且在无数秀才围观中,极其折辱人,众人一看,顿时就义愤填膺,这个可是禀生,有朝廷功名在身,吃朝廷禄米,如今被一个锦衣校尉一拽之下就按倒在地上打了十几个大嘴巴子,这把读书人的脸面往哪儿搁。

    当即就有人大喊,诸位,这走狗如此折辱我名教种子,我等颜面却是往哪儿搁。说着,一大帮秀才就冲了出来,一下围住单思南,其中几个就要去抢伍开希,其余的人顿时拦住单思南。

    大头不慌不忙,先一个晃身闪过扑过来的一个膀大腰圆儒衫穿在身上像是杀猪的围巾的秀才,接着一抬腿就给另外一个秀才裤裆当中一腿,那秀才当即眼睛眉毛堆在一起,噗通一声,双手捂着裤裆跪倒在地,接着以磕头的姿势以头抢地,屁股古怪地撅得老高。

    就见单大头一个人如入无人之境,把一群秀才打得鬼哭狼嚎,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武功高强恃强凌弱,这就像是后世奥运会柔道比赛两个相同等级的选手扭在一起扯来拽去,怎么瞧怎么不好看,但是专业选手甩外行的时候,顿时就赏心悦目,一甩一个准儿。

    大头教训这些秀才,也是同一个道理,这些秀才说个不好听的,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即便看起来膀大腰圆的,那也是虚火旺盛,被一撂一个准,况且大头看着一脸稚嫩,但是胆子大出手又狠,小孩子会武功这是极其可怕的事情,他往往不知道轻重,也不知道人情世故,更不知道律法纲常,即便再过几百年,那也是不知道多少黑道大哥倒在小屁孩子的西瓜刀和消防斧之下,何况大头这样自幼有大宗师指点的,说个难听的,那真是比单赤霞单老爷亲自动手还狠辣刁钻。

    没一忽儿,十数个冲上来的秀才全部躺倒在地,伤势最轻的那个,怕也是曰后要勃起困难,其余的,要么是被撅断了手指头要么是被踩碎了脚弓骨,总之,几乎没人不残废的。

    这么狠辣的手段,别说是这些秀才了,即便是那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怕也是要胆战心惊的,顿时,后面的秀才就齐齐往后头退了三步。

    大头轻蔑一笑,这时候转身就慢慢走向那个缩在地上的伍开希,弯腰伸手拽他起来,“你就是无故冒犯皇亲,颠倒纲常无君无父的伍开希?”说着,也不等他答话,抬手就用雁翎刀连刀鞘一起,呼一下挥起,一下就敲在了伍开希的脸颊上。

    噗一声闷响,伍开希顿时只觉得满嘴顿时就麻木了,一张嘴,一口血喷在了地上,血迹当中,数十个白森森的牙齿,他当即大惊,嘶声尖叫了起来,声音宛如被割断了嗓门的公鸡,沙哑且难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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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章 孽畜,还不速速现了原形

    看着这个带头把桃花坞烧掉的伍秀才满脸开花嘶声悲鸣,大头却是嘿嘿笑了起来,小孩子残忍起来,那是极其之恐怖,譬如一脚把青蛙踩爆、抓住小兔子活生生扒皮、攥住小鸡小鸭一捏死一个连续捏几十支兴高采烈……他看伍开希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地面呜呜呜悲鸣,当即又伸脚过去,一脚就踩住了伍开希的手指头,脚掌一捻,顿时就碎了一根指骨,这一下却是十指连心,比刚才用刀柄敲掉满嘴牙可是疼多了,顿时就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声音直如荒斋古坟野外厉鬼咆哮。

    那副千户孙应龙看这位单小爷玩的兴高采烈,顿时就给左右两个亲信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亲信心领神会,顿时过去,一左一右就挟持住伍开希让其动弹不得,大头兴高采烈,就好像以前踩鱼鳔的感觉一般,对着地上伍开希的中指一脚又踩了上去,(比以啊)鸡一声,顿时又把中指踩的粉碎,青石条板铺就的地面上血肉模糊,白森森的是骨头,青色的是筋,血红血红的是烂肉……众人全被大头的残忍手段吓着了,那些秀才们纷纷再次倒退了一步,这时候,却是把原本被护在中间的府学教谕朱彧给露出来了。

    这朱夫子瞧见自己的学生如此之惨,脸上涨紫,一股怒气直冲脑门,顿时,多年养就的浩然之气就让他大踏步往前头迈了几步,怒声喝道:“歼贼,住手。”

    大头抬起头来,对着他咧嘴一笑,小孩子心姓纯洁,并没有大人想的那般复杂,踩碎伍开希的指骨,在他眼中,其实不比刚才扇伍开希大嘴巴子严重,但是,这个笑容落在朱彧朱夫子眼中,未免就是黑白无常的狞笑一般,生生被吓了一跳,居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吾乃堂堂进士出身,岂能怕这走狗。

    他脸色微微变了变,就又往前踏了一步,“歼贼,有本事,血洗我宁波府学,我宁波府学数百生员,天下数十万读书人,终究饶不了你,青史斑斑,必定会记下今天……”

    瞧着这位夫子慷慨激昂,顿时又把秀才们的士气给鼓舞了起来,慢慢又往中间围来,这时候副千户孙应龙心道,终究轮到我老孙出场了,他顿时就拨开众人,站到了小窦子的身侧略略落后一个身位的地方,先是冷渗渗笑了两声,接着,就大声道:“青史斑斑?这位夫子,你是在说笑话罢?我告诉你,今儿这儿很多人,很快就不是秀才了,不但自己不是秀才,而且三代不得入庠。”

    果然是锦衣卫副千户,手段好生了得,这句话一说,顿时就又把秀才们给吓了回去,三代不得入庠,这个罪名可是比死罪更恐怖,死罪不过累及自身,三代不得入庠,那就是累及子孙后代甚至同宗了,到时候,怕是连宗族都要把他们除名了,生不能入官场,死不能入祖坟,这对于一个秀才来说,简直是恶毒无比,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而已。

    朱夫子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孙应龙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敢剥夺本府生员资格。”

    孙应龙冷笑了两声,根本不搭理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卷宗来,展开后就大声念道:“曹达华……”

    他念了一个名字,那些秀才当中就有人身子一颤,锦衣卫当中顿时就有人如狼似虎一般过去,把点到了名字的秀才给拖了出来,按倒在墙边跪下,有敢于挣扎的,顿时就一个大嘴巴子扇上去。

    “任达华、欧阳震华、吕良伟、杜德伟、曾志伟(不是俺恶搞,想名字挺难的,尤其又是龙套,花时间想真是累)……”

    一个个名字点下去,一个个生员秀才被拖出来硬生生跪在墙边,这时候,由于喧哗之声大作,早就惊动了无数人,很多宁波附近的百姓就探头探脑的观望,天朝习俗,杀人那是一景,菜市口砍头那真是比集会还热闹,何况是赫赫有名的锦衣卫冲击府学,至于有辱斯文云云,那又跟百姓们有什么关系,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围观,有些胆子大的,更是直接爬到了府学的围墙上去,而周围人看锦衣卫对那些怕上围墙观看的人无动于衷,更是助长此风,连府学巷子外头一个老槐树上都爬满了瞧热闹的。

    那朱夫子看到斯文如此扫地,真是痛得撕心裂肺,气得噗一口就喷出血来,唇边还沾着血迹,就冲向孙应龙,嘶声喊道:“老夫跟你拼了。”

    几个锦衣卫顿时就拦下了朱夫子,孙应龙冷冷笑,朱夫子被几个锦衣校尉拦住,犹自大喊,“歼贼,你有什么资格如此折辱斯文?”

    孙应龙不屑,“资格?咱身上的飞鱼服就是资格,夫子,咱好心提点你一句,你有什么资格问皇上的事情,速速退下,休要自误。”说着,继续就念手上卷宗中的名字,朱夫子顿时就目光呆滞,锦衣卫乃是天家鹰犬,真论起凶狠来,那是血泪斑斑,不过,锦衣卫多年没有出过遮奢的指挥使了,却是让庞大的文官集团都快忘记了,锦衣卫办事,哪里需要跟人解释。

    这位老夫子顿时就想到了几个遮奢的指挥使来,譬如名札上直接写[皇庶子钱宁]的钱宁钱指挥使,三孤兼三公的陆炳陆指挥使……顿时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跟读书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读书人自诩读书种子,怎么能在论道理上输给别人,逼得别人只好动用武力,而绝大多数的读书人在武力跟前顿时原形毕露,就像是这时候的孙应龙,他不过一个锦衣卫副千户,但是他自恃这事儿背后有德妃娘娘,故此气势大涨,颇有西游记里头神仙的味道,大喝一声[孽畜,还不速速显了原形],那些秀才们顿时就翻身打滚儿,狗一般跪倒在墙边。

    看着一个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把秀才们拽出来按在墙边跪倒,围观的百姓群众轰然大声叫好,秀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本身是好东西的,成了秀才,那也变成了不是好东西,若不然,凭啥,秀才骂人无罪,咱们百姓骂人就得吃夹棍?

    夫子说民不患贫而患不均,的确有道理的,锦衣卫或许不是好东西,可秀才们也不见得是好东西,神仙打架,咱们老百姓正好看热闹。

    这一声好儿,顿时就把朱彧朱夫子惊醒,看周围百姓起哄,再看着墙边一溜儿跪着的秀才,其余生员们唯唯诺诺,却是根本不敢去阻止那些锦衣卫,一时间,他只觉得天昏地暗,身子摇了摇,眼前一黑,一头就载倒在地,额头磕在石板上,顿时满脑袋鲜血。

    这时候,整个宁波府学的秀才们被孙应龙的气势镇住了,大头看得羡慕,觉得这个孙副千户倒也有本事,遮奢得很,小窦子到底还是有些害怕把事情闹大,就让人把那个昏倒的朱夫子抬到旁边去,顺便把头上磕破的地方包扎起来。

    没一忽儿,墙边跪了一溜儿穿着儒衫的秀才,起码百十个,其余的生员秀才们心里头悲鸣,这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可谁也不敢上去,万一到时候往自己头上也扣一个三代不得入庠,那可就完蛋了。

    把手上卷宗中的名字念完,孙应龙看了看,自己手下基本是控制住局面了,就谄笑着转头对旁边的小窦子说道:“公公,您说几句罢!这罪状,还是要让这些刁民和周围的百姓们知晓才好,不然,如何镇得住不法。”

    这些手段,自然都是锦衣卫用惯了用老了的,不过,小窦子年纪不大,自是不晓得这些手段,看孙应龙提醒自己,暗中就略略感激,看了他一眼,干咳了一声给自己壮胆,要知道,这时候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墙上树上都爬满了人,他自然就有些胆怯。

    咳了两声,他背着手,先走到府学台阶跟前,看着那些跪在墙边的生员秀才,还有几个被伍开希言辞挑动了,其实跟本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却是被大头打残废了的倒霉蛋,这种人民间就叫做二愣子,被人略挑两句,傻乎乎就做了出头鸟。实际上,那些跪着的很多也是这种倒霉鬼,不过就是被伍开希挑唆起来,也不知道青红皂白,人云亦云,跟着伍开希冲击郑府,一把火把郑府烧成白地,当时以为自己声张正义,如今却只能狗一般跪在这边,真是可怜复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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