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不到二十人,对方堵住了两条巷子的巷口,人数约摸是四五十人,两倍于他们。而且对方手中还有军中制式的克敌弩,而他们除了短兵刃之外再无任何武器――只是齐牛的马钩上挂着一柄长槊。
局势极是不利,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里冲出去!
但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弩机声响,他胯下的战马突然惊嘶一声,向着地面倒去,而一来他身上有伤,二来他虽是武进士,射箭与大刀耍得好,可马术却不能算绝佳,因此他竟然未能及时跳下马,被马的半边身子压着一条腿,怎么也挣不出来!
家卫护卫中的沈云英看到自己父亲的战马栽倒,他人也被马压住,原本一脸兴奋的少女,眼中突然间被惶急所取代。她拔着自己的短剑,想要催马冲出去,却被身边的方子仪一把抓住。
“爹爹!”她尖叫起来,想要挣脱去救父亲,因为她已经看到,在后面巷口处,有数人正在向她父亲行去。这几人手中的刀闪着寒芒,他们绝对不是来救人的。沈云英好不容易挣开了方子仪的手,但家卫们的护卫让她仍然无法过去,眼见着那几人迅速接近她父亲,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雷鸣般的喝声响起。
紧接着,她看到身上插着至少五六根弩箭的齐牛,从他们身边掠了过去。因为巷子狭窄,容齐牛穿过的空间极为有限,沈云英简直不能想象,齐牛是怎么样将他庞大的身体挤过去的。
他的战马也已经没有了。
齐牛人还未至,他手中的一柄短矛就已经飞掷出去。这种掷矛术是石敬岩传他的绝学,二十步之内,可谓每发必中,方才他见田伯光追击巢丕昌时,有把握不给巢丕昌任何反击的机会,便是靠着这项绝技!
这一矛掷出,奔得最近的一敌顿时被短矛贯入胸中,那敌惨叫着仰倒,在他身后的两名敌人略一犹豫,便让齐牛抢先一步到了沈至绪的身前。那两名敌人正欲上前与齐牛交手,身后又传来喝声:“让开!”
随着这声喝,又是两声弩机响,不过贼人的目标,却不是齐牛,而是倒在地上的沈至绪!
齐牛几乎是毫不犹豫,挺身上前,双臂一张。他的身体猛然抖了抖,沈云英在后方,因为角度问题,只看到原本射向她父亲的两枝弩箭,都射在了齐牛的身上!
这样一来,齐牛身上插着近十枝弩箭,但他的身体仍然只是颤了颤,虽然血已经将他的外袍染红,他却恍若无觉,三步并成两步,再度冲了出去。
护着方子仪与沈云英的家卫当中,此时也分出几人,五人向前,两人往后,其余人簇拥着二女继续前行。沈云英又叫了两声爹爹,然后看到齐牛已经突到了巷口,手中的长槊也飞掷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腰刀。随着他的身体如灵猿般矫健闪动,几乎每一次刀光闪出,便有一人闷哼或者惨叫!
“主母,当心些!”
有个家卫突然开口,沈云英惊得回过头来,便看到突前开道的五人已经踏着被齐牛击破的第一道阻拦冲了出去。这是一柄大车,原本横在巷口,不令他们能冲出,如今已经侧翻在旁,底下来压着一个贼人,看模样已经死透了。在大车周围,另有五具尸体,这些都是齐牛方才一次突击的战果!
这个时候,沈云英才明白,在城头时方子仪说齐牛在诸兄弟中最为勇猛指的是什么了。她父亲武艺高强,因此才能成为武进士,可这次却连一敌都未杀,便受困于地。她自己自诩跟着父亲练了一身好武艺,但真正打起来,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却只有方才与她斗口被她气得闷不作声的齐牛,才拥有在这种极端不利局势下逆转战局的能力!
护着方子仪出了巷子之后,她们身边的家卫又分出五人,向着前方散开冲去,在十人冲击之下,拦在最前的二十余名贼人被他们杀得干干净净。正面交战之下,家卫们竟然一个都未受伤!
然后,一个家卫扶着断了腿的沈至绪过来,沈至绪咬着牙道:“别管我,去助那位牛壮士!”
他听得众人亲热地呼唤齐牛“老牛”,只当他姓牛,因此才有此语。方子仪才要开口,便听得一声瓮声瓮气的话声响起:“不必了。”
随着这话声,齐牛带着那两个前去支援他的家卫回了来,他们身上都满是血迹。
方子仪伸手拉住齐牛衣襟,齐牛知道她在担忧,撕开外裳咧嘴一笑:“主母只管放心,咱们内里都衬了甲,虽是看上去很吓人,实际上只有些皮肉伤。倒是这位沈进士伤得最重,还需快请郎中。”
确认己方无一人阵亡,但是人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之后,方子仪放下心来。她一向心地善良,此际也不禁生出一股戾气:“是谁刺杀我们?”
若不是这些家卫拼死相互,她身上可没有着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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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二、送汝黄泉多事秋(一)
“丢人现眼!”
超等公扬古利愤怒地盯着固山,他灰色的胡须因为气愤而发抖,一双眼睛更是能喷出火来。
他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乃是建虏中的宿将,十四岁开始杀人,后来被努尔哈赤看中,娶了努尔哈赤的女儿,成为“额驸”。他的父亲是最先依附于努尔哈赤的部族首领之一,他也因此成为了努尔哈赤的近卫,与他相比,阿巴泰、阿济格都算是年轻的。
若是不出什么大问题,此次征明,有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战,因此扬古利希望能用明国更多的将士和百姓的血肉,将自己的顶戴染得更红一些。可他所信重的固山,却在明国京师城下,让他丢了面子,眼睁睁看着明国的什么“勤王义师”,将降将巢丕昌击杀后取首绩而还。
杀一个巢丕昌算不得了什么,但原本在他们这些建虏高层的计划中,可是要将巢丕昌“献俘”于“皇帝”面前――就在今年的四月十一曰,皇太极已经祭告天地,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大清,还上了个什么“宽温仁圣”皇帝的尊号。若是能献上一名活着的明国总兵,皇太极一定会十分愉悦。
“超等公何必在意这点小事?”
出口相劝的武英郡王阿济各,他今年才只是三十一岁,正值壮年,扬古利每每见到他“英姿勃发”的模样,心里便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当初他胼手胝足,随着太祖努尔哈赤打江山的时候,可没有如今的条件。因此他极欠保养,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臭味,而这位武英郡王阿济各,则长得如同汉人一般英挺。
“幸好不象汉人一样懦弱……”
扬古利心目中的汉人,便是懦弱的别称。
“扬古利,你和我已经用不着靠这样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勇武了。”另一边,饶余贝勒阿巴泰阴阳怪气地说道。
同为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当了皇帝且不说,其余年长诸子大多地位较高,可阿巴泰却只是一个区区贝勒。当建虏诸酋举办酒宴时,战功赫赫又身为努尔哈赤第七子、今年已经是四十七岁的他,竟然要落在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之后,同那些还拎不起刀戴不起甲的小屁孩儿们混于一处。即使是今年皇太极称帝之后,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阿济格便成了郡王,而他却只是在“贝勒”之前加了个“饶余”的虚号!
这种待遇,让阿巴泰心中甚为不满,因此也怪话极多。他方才这句话,便是隐隐讽刺阿济各,他们这样的小年轻,才需要靠着一时的勇武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阿济各听得明白听不明白,扬古利弄不清楚,但他却是听得极明白了。
“不过是一个明国的总兵,他最大的作用已经用国了,便是活着带回去,也只是给皇兄多带个奴才罢了。”阿济各自顾自地说道:“我大清富有四海,等击败明国之后,还怕少一个奴才吗?”
“哈。”阿巴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没精打采。要他去给小自己十余岁的这位弟弟低声下气,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阿济各也知道他姓子莽撞,或许正是因为莽撞无心机,所以虽然他牢搔话不断,时有违背帝意之举,而皇太极却一直容忍他,对他的处罚,最多也不过是罚些钱物罢了。
“原本我的意思,是用巢丕昌那奴才试探一下,明国的君臣有没有与我殊死一战的勇气。若是有,我们就得当心,不可在北`京城下多做逗留,免得明国援军至后,我们难以脱身。但如今我知道,虽然明国百姓中颇有敢战之人,但紫禁城里的明国皇帝和他的文臣武将们,却都是懦夫。只有两千投降的奴才出现在西直门,他们竟然无人敢出城野战……哈哈,我们可以在北`京周围多逗留一段时间了。”
“还是小心些好,杀巢丕昌的,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因为大意,在小河沟里翻了船,啧啧……吃败仗不要紧,丢了陛下新封的郡王脸面,那才是大事。”
阿巴泰这可就指名道姓了,阿济各再也忍不住,他横了阿巴泰一眼:“那么按着饶余贝勒的意思,当如何行事?”
说到“饶余贝勒”时,他声音特意大了些,阿巴泰脸色一变,起身便要离去,却被扬古利伸手拉住:“都是太祖的儿子,你们争执什么!”
阿济各冷笑,阿巴泰默然。虽然同是努尔哈赤之子,但是他们的地位,却完全不同啊。
“既然这样……那本王就下令了。”阿济各又是冷笑了一声,他被皇太极任命为主将,自有临机专断之权,他指着指南面:“饶余贝勒阿巴泰,你带着镶蓝旗与乌真超哈(努尔哈赤时代投靠的辽东汉人)为前锋,向东而去,依着皇帝的旨意,如果遇着坚城就绕开,如果防备不严则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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