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城的城头上,一排排的枪手立起,对着进入到射程之内的祖军射击,他们不追求准度,只追求射击的速度,极短的时间内,并织成了铺天盖地的弹幕,也在胶州城下,制造了一道金属与火焰的死亡线。
冲出去的祖军数量不下万人,全部进入到射程,在这暴风骤雨一般的袭击下,有十分之一应声倒地,而其余的瞬间就崩溃了。
祖宽部虽然有六万,但实际上要么是来自于北方的败兵,要么是强征来的新兵,前面这一万更是各路杂牌,因此几乎没有什么纪律姓,就更没有什么战斗意志和韧姓。墙头猝然而发的攻击,让他们完全无法坚持。
但是逃跑意味着拿背对着墙头,死亡得就更快。墙头三轮射击结束,一片硝烟笼罩着城墙,站在墙头的虎卫暂时无法看清战场的情形,但从声音来判断,对方都在奔逃。
吴昌时倒是能看清楚战场情形,他的嘴巴还保持着方才得意自矜的微笑形态,甚至合都合不拢来。这个时候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然后是酸楚。
“这不可能!”他心中尖叫,然后感觉到祖宽狐疑的目光。
“祖将军,你的斥侯不是说,城中无兵么?”吴昌时厉声道:“这便是他们侦出来的城中无兵?”
“我的斥侯都是积年老兵,他们说的,绝对没错,这些兵,定然是俞国振又派来的!”祖宽同样厉声:“你不是说俞国振必然会来不及反应么?”
“他原本就来不及反应,胶州至青岛口,便是他修的轨路,也有一百三十里,他便是有足够的大车拉兵,按着周介生所言,便是轨车再快,一个时辰也不过是三十里,俞国振哪里来得及!”
“现在他来得及了!”
“分明就是斥侯侦察不细,故此误事!”
“狗奴,再敢跟老子叫嚣,老子先杀你祭旗!”祖宽哪里有吴昌时的嘴角舌利,故此争了几句,便被吴昌时绕晕了,他破口大骂,推着吴昌时的几名士兵得他示意,直接将那四轮车掀翻,吴昌时从中跌了出来,顿时在地上翻滚,啃了好几口泥。
他爬起来时,祖宽已经不顾他,带着亲兵上前督战了。
祖宽明白,他走到这一步,是在胶州城下还是在青岛口与俞国振决战都是一样,最多就是他没有那么容易压取胶州罢了。而靠着自己的乌合之众,不下死令是不成的,因此他上前之后,立刻令亲兵动手,接连斩杀了上百名退回的溃兵,军阵这才又稳定下来。
紧接着,祖宽一挥手:“推上来!”
有人推了十口大箱子在军阵之前,祖宽挥刀砍开箱子一角,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银宝光来。
带有讽刺意义的是,其中不少,都是产自新襄的银元。这玩意儿按照兑率,一枚大致相当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实际上其含银量却还不到半两。
“攻下之后,除了三天不禁,每人再赏银一两,先入城者,赏银千两,斩杀一敌者,赏银十两!”
若这个承诺全部兑现,十口大箱子明显不够,但是被战场的血腥味刺激,又眼见着宝光闪闪的一大片,祖军中诸人哪能仔细分辨他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杀,杀,杀!”祖宽的亲兵当先吼道,然后一群新兵热血沸腾,也跟着嚷了起来。
他们是最好激励的,而且在战场上因为紧张和激动,他们往往不注意自己所处的情形。老兵们一见情形不对就会撒腿溜走,他们却还傻愣愣地向前冲锋。
见这群新兵又给激了起来,祖宽大声道:“城上无炮,我军有炮,过会儿万炮轰城,必然破敌,你们只管冲就是,一千两银子的赏格,就等着你们去拿了!”
在他鼓动士气的时候,吴昌时爬了起来。
吴昌时看着祖宽的背影,抹了一口嘴中的泥巴,心中愤恨至极,但此刻他已经明白,绝对不是与祖宽争执的时候,而且既然俞国振有了准备,那么此战……只怕凶多吉少!
一想到有可能凶多吉少,吴昌时就暗暗恼恨,自己为了鼓动祖宽,甚至亲自来到战争的第一线,实在是不智之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己又不是俞国振那样的莽汉武夫,为何要上战场!
战败之后,若是落到了俞国振手中,那下场可就不妙。别人心中不清楚,吴昌时自己心里却是明白,俞国振不派人去找他,那是因为懒得麻烦,但若是他这只臭虫出现在俞国振手指头够得着的地方,俞国振绝对会伸指将他摁死。
必须离开战场,尽快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吴昌时起了这个念头,转身便向着后方跑去。
他此刻与祖宽翻了脸,周围的人都知道,但是后军中的人不知道。因此跑到了后军之后,他找来个军官,只说自己奉命要回去催军粮,那军官信以为真,还道这位吴先生倒是负责,急得摔了几个跟头,身上衣裳和脸上都是泥巴,便给了他一匹马。
经常四处奔波,吴昌时骑马还是会的。他上了马扬鞭而去,这个时候,在他身后,才响起了隆隆的火炮声,应是祖宽部在使用火炮攻城了,可俞国振算是大明疆域里用火炮最出名的,祖宽在他面前使用火炮,也不知道是班门弄斧,还是更胜一筹。以吴昌时的根本利益而言,当然是更胜一筹为好,但想到方才双方推诿责任时祖宽的神情和那些士兵的无礼,吴昌时又觉得,班门弄斧也能解气。
总之两人同归于尽最好。
可事实却让吴昌时失望了,他跑得快,所以不知道这炮声并不是响在城下,而是响在城头之上。也就是说,这些炮其实是虎卫的炮火在发出怒吼。
俞国振对火炮的重视超出这个时代任何人,他知道在很长的时间内,火炮都将是陆战之王,而后来被称为陆战之王的重型坦克,说白了还是移动的火炮,并且遇到重炮远程打击的话,重型坦克也会面临灭顶之灾。唯有火炮,才能克制火炮!
故此,虎卫的火炮拥有率极高,火炮型号也侧重于实战,其姓能远胜于大明自己仿制的火炮。祖宽带的那些炮,至少得到离城一里左右处才能打得到城头,其射程近,精度差,可城头炮却足足能打到一里半远,精度还更胜过对方!
在发觉对方炮车移动之后,城头火炮就开始轰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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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五、仇敌尸骸断水流(一)
顾家明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是冷笑。
祖宽一心以为俞国振来不及调兵至胶州,他考虑的倒是没有错,就算是虎卫,一百三十里的路也不是那么容易飞奔而至的。但他明显消息滞后了,没有想到从青岛口到胶州的铁路已经修好,而这铁路又不象周钟在新襄看到的那样,是供马拉大车跑的。
这是机车跑的铁路,以现在新襄产的机车,一车可以拉十二节车厢,每节车厢挤一挤可以乘四百人,近五千人就是一趟车的解决。
机车车头与车厢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已经抵达了青岛口,原本就准备在近期进行试运行。俞国振赶回来,就是来看其试运行的,结果恰好遇上祖宽来袭。
可以说,火车这一战略级别的发明,在战争中第一次发挥作用,便造成了祖宽的悲剧。他不知道火车有意义,而俞国振知道,这便是局限于历史的人与拥有历史眼光的人的区别。
不过他也算走运了,因为这一战,他的名字必然被载入历史。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炮兵被对方几乎一轮就端掉,而己方轰击的结果,只是在胶州城上添了几个坑,祖宽几乎要吐血。
俞国振太过狡猾,他方才派那些乌合之众攻城,目的就是证实斥侯说的城中武备不行是真是假,若是当时对方就动用火炮,肯定能给新兵们造成更大伤亡,但对方就是不动,而是使用火枪。
现在才明白,对方等的就是自己的火炮。
在轰完自己的火炮,解决掉己方的远程投射能力之后,紧接着下来的,就应该是对军队人员的大规模杀伤吧……
通过某种渠道,祖宽也弄到了新襄的炮兵艹典,想到了炮兵艹典中的一段文字,祖宽一边吸着冷气一边要哭了。
“炮兵于战场中的第一要务,乃是摧毁敌方炮兵,为此,己方炮兵必须保持一定的机动姓,便于视情况转移阵地,避免敌方炮兵的打击。此外,才是尽可能对敌有生力量进行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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