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不禁问:“陛下难道不知道?”

    赵佶有气无力地道:“朕眼花了,看不甚清。”

    沈傲长出了一口气,没法子了,马应龙那混账糊弄自己,自己这混账只好糊弄糊弄皇上了,于是便干笑道:“这石像雕塑的正是陛下,陛下,这是泉州百姓们的一点心意,将来这座石像将永远矗立在泉州,俯瞰外海,脚塌我大宋海疆,天下的臣民途径与此,纷纷瞻仰陛下风采,如此,心中便甘之如饴,免不得要缅怀这国泰民安,尽皆陛下所赐也。”

    沈傲心里很阴暗地想,若是天下的臣民看到的陛下是这般人面妖身,与那暹罗国的特产居然雷同,不知会有什么想法?

    赵佶闻之欣然大悦,道:“朕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沈傲乘胜追击,连忙道:“陛下允文允武,贤明纯孝,是后世帝王楷模,若陛下无德无能,谁敢言德?谁敢称能?”

    赵佶悦色更浓,激动地道:“好……你说的有些道理。”

    正在这时候,吴文彩戴着梁冠、穿着紫衣、系着玉带踏着方步带着一干官员徐徐过来,一齐拜倒,称颂道:“微臣吴文彩,恭迎圣驾,吾皇万岁……”

    接着这广场四周黑压压的人一齐拜倒,宛若波浪一般,一齐称颂:“吾皇万岁……”

    赵佶艰难地转动着脑袋,看着那一片片拜倒的人,脸色更显红润,在人潮之中,连道好字。

    待声潮落下去,吴文彩领着大小官员站到一旁,沈傲继续推着赵佶往广场中央去,真正的好戏,也即将开幕了。

    赵佶最喜爱的就是这种大场面,此时已是来了精神,虽是带着病体,一双眼睛却是四处打量,有时低唤沈傲一句,和沈傲说话,沈傲也乐呵呵地回答他,沈傲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能蒙就蒙,权当是善意的谎言,反正沈傲已是债多不愁,所谓说瞎话不难,难的是一辈子说瞎话,沈傲掐指一算,自己这辈子似乎还真没有说过一句真话,既然如此,那就索姓坚持自己的原则到底,将瞎话说到底吧。

    如此一想,沈傲反而没有了什么精神负担,对赵佶极尽吹捧之能事,赵佶不断笑着颌首。

    而这时,广场上开始涌出无数人来,这些人头上插着鸟毛,身上穿着彩色兽鸟大袍,很是怪异,吴文彩小跑过来,低声介绍:“陛下、殿下,泉州最多的便是藩人,藩人钦慕我大宋殷富,深感陛下恩德,因此愿献舞一曲,请陛下御览。”

    沈傲不禁好笑,插根鸟毛就成了藩人?这倒是有些意思,问吴文彩道:“这是什么舞?”

    吴文彩道:“百鸟朝凤……”

    沈傲嘻嘻一笑,道:“好名儿,他们是鸟人,陛下是龙凤,有意思,可以开始了。”

    霎时间,拨儿、鼓儿、铜锣一阵乱响,‘鸟人’们开始动了,整齐划一,还一起叽里呱啦呼喝着不知什么语言,又是伸臂、又是抬腿,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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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八章: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又震惊了……”沈傲直勾勾地看着鸟人们莺歌燕舞,不自觉地道。

    赵佶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也喃喃道:“朕也震惊了。”

    吴文彩倒是随舞摇头捋须,全身心投入进去,多半觉得这舞蹈很是不错,甚至觉得有几分骄傲了。

    沈傲震惊之处在于,鸟人们的舞蹈实在与后世的广播体艹有几分相似,只要把那拨儿、鼓儿、唢呐换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就成了,天知道这是谁编纂出来的舞蹈。

    赵佶震惊在于,他阅遍天下的歌舞,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的舞蹈,这模样倒像是武场校阅三军,哪里看得到什么莺歌燕舞的影子?

    沈傲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一直想安排一个喜剧来着,谁知竟是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捱过鸟人们的舞蹈,沈傲长吐一口气,一名官员已经笑嘻嘻地小跑过来,给赵佶行礼道:“陛下驾临泉州,泉州百姓特献歌一曲,请陛下过目。”

    赵佶开始觉得鸟人们跳舞难看,可是看到最后,也不禁哑然失笑,这时听到还有歌听,脸色更加红润,不过他没有气力说话,只是颌首点头。

    沈傲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是他的拿手好戏了,这歌是他亲自草拟的,总不会出差错。

    那鸟人们如潮水一般退出去,接着又是无数戏子聚拢出来,熙熙攘攘,人数竟有数千之多,在广场的角落已有不少敲锣打鼓的做好准备,随即,天空中弥漫着一种悲凉的二胡声响,那曲调抑扬凄婉,如深山中老猿的长啸,如静夜中孤雁的哀鸣,如闺中怨女的隐泣一般飘荡开来,霎时令人闻之落泪。

    “我他娘的又震惊了!”这一下,沈傲的脸色已如锅底,这是办喜事,是要逗皇上乐一乐,怎么被这些人一艹弄,就变成了丧事?这二胡是哪个混账的主意?

    还没等沈傲跳脚,下头的戏子们便一起庄重肃穆地随着二胡声引吭高歌:“上天保佑吾皇,祝他万寿无疆。上天佑吾皇,常胜利,沐荣光;孚民望,心欢畅;治国家,天命长;上天保佑吾皇……使民心齐归向……”

    这词儿,是沈傲写来的,只是曲调实在令人受不了,尤其是戏子们拉着腔唱出来,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的人死了。

    沈傲这一下算是真的吓到了,连忙拉来吴文彩,连骂的兴致都没有了,忙道:“快,叫他们换曲儿。”

    “换曲儿?殿下,这不是挺好吗?”吴文彩的欣赏能力显然与沈傲有些差异。

    沈傲怒道:“好个屁,幽幽怨怨的,喊丧吗?”

    吴文彩不敢再反驳了,道:“殿下要换什么曲儿。”

    沈傲对这些官僚已经不抱什么期望,只好道:“只要喜庆的就成,唱戏子们拿手的。”

    吴文彩二话不说,飞快地跑去与下头的官吏们商量,几个胥吏又连忙赶到合唱的一大团戏子这边,与这些戏班子的班主商量:“殿下有令,这曲儿立即换了,不要耽误。”

    “换什么?”

    “什么喜庆换什么?平时唱什么就唱什么。”

    “这……这只怕有辱圣听……”

    胥吏眼睛一瞪,道:“哪有这么多废话!惹恼了辅政王,都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各家班主再无二话,纷纷制止大家继续唱下去,与几个领唱的人商量了一会儿,又跑去向鼓乐手们吩咐,果然那拉二胡的闪离人群,奏出欢快的曲子来。

    沈傲听了那曲子中的欢快,连自己都受到了感染,浑身都觉得舒畅起来。

    戏子们一起唱:“两体相亲成合抱,圆融奇妙,交加上下互扳掾,亲罢嘴儿低叫。凑着中央圈套,乐何须道!滋花雨露洒清凉,出腰间孔窍……”

    沈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之夭夭的,把赵佶拉回行宫,脑子仍然嗡嗡作响,那当着天子面前唱交欢银词的场面,实在让他心肝儿颤得慌,什么合抱、圆融、低叫,沈傲震惊了,原来戏子们平时唱的就是这个词儿,真真有伤风化,世风曰下。

    偏偏这词儿居然还是三教九流们耳熟能详,可见那些逛青楼的下流胚不在少数,居然也跟着一起唱,整个汴京,那真是排山倒海,反复唱着这合欢曲儿,官老爷和胥吏们一开始还没反应,反应过来时已经弹压不住了,吴文彩吓得脸都绿了,咬牙启齿地对沈傲道:“殿下先护驾先走,下官在此抵挡。”

    “老[***],不知羞耻。”沈傲心里大骂了一句,也觉得把赵佶晾在这里不合适,推了轮椅车,飞快地带着銮驾打道回府。

    惊魂未定时,沈傲才发现赵佶居然在轮椅车上睡着了,吁了口气,叫人把赵佶送回寝殿,亲自搀扶着他上了床榻,赵佶突然被惊醒了,张眸看了沈傲一眼,露出笑容道:“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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