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这话,如撕开暮色的晨光,岳钟琪心中顿时亮堂。

    是啊,他居然以己心度他人之心。对他而言,对田文镜、锡保、鄂尔泰乃至李卫而言,都担着这一战的责任,无心去想战后之事。可上到王公宗室和朝廷,下到地方文武,特别是绿营,想的却是终战之事。

    对绿营来说,这一战打好打坏又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要讲和的,能出力就出力,能得利就得利。至于跟南蛮勾通,既然本就要讲和,又何妨现在就“友好相处”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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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 长江大决战:老天丢瘪十

    岳钟琪终于明白了,当初他见到荆襄水师那三人时,为啥觉得尾椎冒凉气,原来是那三张笑脸太过灿烂,根本就见不着一丝战时的烟气!

    武昌大营多是北面官兵,基本可信,武昌水师自己直掌,还能看得牢,可其他绿营,不仅不可信,还要拖自己的后腿。

    常德之战,为什么老没进展?因为配合自己的湖北绿营根本就不出力。

    眼下南蛮还是处于守势,可他们正在调兵遣将,一旦要转为攻势,整个湖广,除了他的武昌大营,外加荆州旗营,就再无可信之兵,形势万分危急!

    岳钟琪打了个寒噤,常德还不是最麻烦的,如果岳州那边……他急声对李元道:“速速派人……不,你亲自去,去见鄂尔泰!告知他岳州形势不妙,湖广方面,甚至江西,都得全盘重新计较。”

    由荆襄水师的表现,可以看出湖北绿营烂到了什么程度,逼压岳州的只有湖北绿营,岳州方向崩掉,南蛮完全可以直捣武昌。武昌丢了,再加上南蛮渐渐正握住水路,一旦南蛮由湖南入江西,田文镜和锡保在江西打得越远,肛肠被爆得越惨。

    岳钟琪心惊肉跳,孟松海、林鹏和施廷舸却是振奋不已,齐声称颂。

    长江舰队有谱了,前前后后从荆襄水师那买来了百多条船,贾昊和房与信又全力支持人炮,之前还在鸭尾荡搞了一次“演习”,拼凑起来的舰队有了初步作战经验。

    更好的消息是,皇帝过问了长江舰队的事,强调长江舰队的经费、人员、物资第一优先!得知孟松海的银弹战略奏效,皇帝大手一挥,一百万银子不够,再给一百万!二百万啊,想到整个海军,圣道十年的预算也才六百万,孟松海心头都是虚的,就怕见了萧老大,被成天念叨预算不够的老大给生吃了。

    除此之外,皇帝还亲自下令,把在北江跑的另一条轮船宁泰号的锅炉、轮轴等等零件全拆到湖南,给雷公号当备件,雷公号终于又能在江湖上一展身姿。

    长江舰队还需要解决一些细节问题,比如陆军炮装上船,还得重造炮车,之前是直接把陆军炮架弄上船,鸭尾荡一战里还顶翻了好几条小船,不得不卸下炮架,直接把火炮放在船头,还不能用十二斤炮。等这些小节搞定,孟松海就准备大起舟师,跟岳钟琪的武昌水师决一死战,彻底把洞庭湖和湖广江西水路握在手中。

    圣道十年四月底,气候已暖,湖广江西这绵长一线,南北各方大员感受各异,或冷或热。

    胜捷军都统制展文达带着部下,策马行在岳州成外,他正满心狐疑。

    展文达在岳州一面整编胜捷军,一面抗击当面两三万敌军。胜捷军由一个卫军改编的正规师和两个义勇军师组成,三师兵员装备都没到齐,岳钟琪还握着水路,随时可能切断岳州后路,跟北面清军南北夹击,原本自觉压力很大。

    当面清兵一直像蔫了一般,没什么大动静,仔细一查探,原来是岳钟琪将武昌大营火器军拉到常德后,剩下那半数人马跟湖北绿营搅在了一起,战意很弱。展文达松了一口长气。湖北绿营……南北相处这么多年,跟湖南这边已经养出了不少默契,他们可没死战的心气。

    可最近几曰,清兵骤然回撤,让展文达很是不解。江西形势不妙,贝铭基和陈廷芝咬牙死撑,却还是丢了峡江和分宜两县,江西防线被破成三面,锡保和田文镜形势大好。

    按常理说,鄂尔泰这边也该更加主动,怎么也要推着绿营打打岳州,现在不仅毫无动静,反而落跑了?

    哨探报说清兵确实在向北撤退,但不清楚缘由,部下战意心切,被压在岳州这么久了,觉得是出击的好机会。打垮当面之敌,威胁一下武昌,说不定能搅乱整个战局。

    展文达也有这个心思,可他很持重,想要亲眼看看清兵动向,好下确定判断,万一清兵在玩什么花招呢?

    展文达带着军部参谋和哨骑,数十人在城北转了一大圈,出城十多里也没什么特别发现。部下觉得清兵后撤之事该能确认了,可展文达心细。他跟何孟风、谢定北和贝铭基等人都出自绿营,投了英华,才在黄埔接受了系统的军学教育,对艹典的看重已到了教条的地步。

    “我方处于守势,不得确定的情报,绝不可轻举妄动……”

    展文达不理会部下的劝阻,继续前行,眼见离城陵矶不远,正到一处山坡下,一阵枪声传来,好几人当场坠马。

    众人赶紧护着展文达下马躲避,其他人则组织还击,带着线膛枪的侍卫撂倒了几人,就见一伙清兵转头奔逃,朝山坡另一侧的林子扑去,依稀能见到马影,也是一队哨骑。

    “不、不必追了……赶紧通报大都督,接手……接手岳……”

    展文达艰辛地吐出了这一句,话没说完,头就垂落下来,惊骇的侍卫这才发现,他们的都统制胸口正蔓延着大块血迹。

    “小展这就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长沙,大都督府里,听到展文达阵亡的消息,谢定北心头沉重,唏嘘不已。

    湖南大战时,展文达还是江西提标后营游击,因衡州之乱,领着江西绿营南投。之后黄埔进修,又在长沙陆军学院任教,才算脱胎换骨,融入了英华武人行列。

    从圣道六年起,展文达就一直负责岳州防务。岳州是洞庭锁钥,湖南北大门。前几年虽然南北相安,但彼此也有暗中来往,岳州一直平静如常,没在英华报纸上露面,这正是展文达的功劳。

    雍正兴兵南下后,贾昊未到前,也是展文达稳稳守在岳州,顶住了岳钟琪的水陆逼压,跟常德的岳超龙一同并称英北门神。

    原本军界乃至朝堂,对“绿营派”里最年轻的展文达寄以厚望,觉得此人谨慎缜密,有为帅之才,可没想到,他却遭遇了可以称之为最轻疏的意外,出城查探军情时与清兵哨骑相遇,中弹身亡,不能不让人感叹造化弄人。

    大都督府正堂里,贾昊负手沉思,一脸铁青。岳州局势本已缓和,加之孟松海的长江舰队即将成型,他的长江决战方略正按部就班地进行中。可展文达战死,让岳州又有不稳迹象。鄂尔泰说不定会视之为良机,趁势急攻。

    看看身边军将,够级别接任展文达的就四个,何孟风、赵汉湘、陇芝兰和……谢定北。

    何孟风是湖南都督,正主持大军汇聚之事,不可能分身。赵汉湘资历够老,可惜埋头在炮兵事务上,单独领军作战的经验不多。骤然接手边防,一下要跨两个门槛,不太合适。

    陇芝兰……不是贾昊看不起女人,也不是他私情入公事,而是陇芝兰领军,更多是精神象征,对军务了解不多,还在长沙陆军学院埋头猛补呢。

    至于谢定北……那张谄笑的烂脸,根本就是十年未变啊,能信得过么?

    看人得用两只眼,贾昊这么提醒着自己。比如吴石头,若是只看为人一面,估计没人相信,这个致力于收罗各族小姑娘的银棍,爱摆弄死人头的变态怪癖,居然是威震南面各国,统领二十万大军的大帅。

    谢定北的资历足够,黄埔进修的成绩也不差,而且还主持过好几年的长沙陆军学院教务,军学造诣绝对合格,这一阵子组建安[***]也中规中矩,有独挡一路的能力,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有些大,反应有些迟钝。

    真是羡慕吴石头,手下战将云集,还都是十几年跟下来的老兄弟……贾昊暗自感叹,然后看向谢定北,那家伙的一张笑脸马上再灿烂三分,可贾昊却明白,这不是谢定北有所领悟,他那张脸根本就跟膝盖神经连在了一起。

    “谢定北,你率已整编好的安[***]两师速速赶往岳州,接下展文达的岳州防务!”

    果然,贾昊开口,谢定北的笑脸就僵住了,他根本没这个心理准备。

    “我我……我行么,大都督?”

    谢定北额头冒汗,独挡一面自是他曰夜所思,可临到头来,还是信心不足。

    贾昊沉声道:“只要成了将军,配上龙纹章,就有担当都督,负责一路军务的资格!你若是不行,就把龙纹章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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