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彬看着这些朴实的汉子满足的笑容,心里也觉得开心。今晚的菜大部分都是他带着十几个拿手的火头军做的,全都是地道的鲁菜!那香喷喷的蒜味葱味,闻起来真有家乡的问道。

    这还得从下午司徒南离开不久说起,营地里开来了几辆卡车,上面满载着这几天的补给品。

    张彦彬有些好奇地走出去的时候,却看见林一民从卡车上跳下来,招手让自己过去。

    “张先生,你不是说中午的饭菜不地道吗?现在我把材料全部都带过来了,现在由你带着大伙们自己去做吧!”

    就这样,张彦彬临时客串了一会火头军了。

    “喂,辫子大哥,快打菜啊,馋死人了!”

    一个声音轰隆隆地在张彦彬耳边炸开,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黑头黑脑的王大山!

    “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叫什么叫,小心我揍你!”张彦彬故意慢悠悠地挥着大勺,一边留意着王大山不断地咽口水的样子,嘴角泛笑。

    王大山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后,下一个是钟秀。

    “阿秀,晚上你过来一下,有事找你。”张彦彬道。

    “哦!知道了。”钟秀淡淡地答道,一边往回走。

    傍晚的时候,整个营地一片欢腾,一排汽车开了进来,大包小包的货物从汽车里卸下来。法国指挥官埃尔?拉法兰终于出现了,他神色有些暗淡,脚步不像平时那样沉稳,反而有些轻浮,但他还是努力地挺着胸膛,绷着脸,尽量让自己显得威严些。

    经过一阵紧张而有序地整队,队伍在军官的呵斥下,场面总算恢复了几分沙场的肃杀之气。拉法兰满意地走到队伍前面,大声道:“感谢我们的美国盟友,感谢旧金山热心人士,他们带来了丰富的慰问品,这是对我们的信任,也是对我们正义的事业的支持。”

    张邦先作为随营翻译,拉法兰说完,就由他来翻译,但他的声音处在发育期,一扯起来就像鸡公声一样,非常刺耳,而且他声音不够大,所以找到了一个矮矮壮壮的黝黑小伙子,作为人工扩音器。这效果果然不错。

    从黑子那嘹亮的嗓音里,众人知道,今晚有礼物要发,众人便用力地鼓掌。

    拉法兰被掌声鼓舞,本想来个即兴演讲的,但发现那些华工们的眼神全都瞄向队伍前面那堆得像小山似的货物去了,只好明智地放弃了一展口才的念头。

    嗯,还是快点完事,争取到点时间回酒店喝喝酒,玩玩美女什么的,想起下午那场迤逦,拉法兰就有些意犹未尽。他轻轻嗓子,继续扯着高卢鸡的雄音道:“还有个好消息要宣布,就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北美华人联谊会的代表林一民先生,这些货物也是林一民先生送来慰问大家的,现在又请林先生讲话。”

    林一民点点头,走到前面道:“同胞们,不说别的,就凭大家伙为国万里远征这样的壮举,大家伙都称得上是一条好汉!都是顶天立地的铮铮男儿!都是带把的爷们!”

    “林先生说我们是汉子!是爷们!”旁边的黑子对着铁皮喇叭大喊道,引起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林一民的话引起了这些身在异国他乡的汉子的共鸣,他们感觉到温暖,感觉到自豪,觉得自己肩负着神圣的使命。

    林一民摆摆手,等全场安静下来,继续道:“为了更好地沟通,为了让大伙适应在欧洲的环境,我们北美华人联谊会将派出一个华人志愿小组,准备帮大伙翻译,教会大伙一些知识,尽量为大伙们排忧解难。所以大家伙有事的话可以找他们帮忙,能帮的一定忙!”

    华人志愿小组是个非官方机构,有点类似红十字会这样的组织,主要是协调赴欧洲的华工和英法方面的问题,不会干涉协约国对华工营的指挥权,但对华工的不平等待遇将据理力争。

    听林一民说完,尽管很多人都是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个华人志愿小组是做什么的,但不妨碍这些醇夯的汉子热烈的鼓掌。

    倒是张邦先和张彦彬听了心里一动,特别是张彦彬,他没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跟在司徒南背后的年轻小子原来这么了得,竟然站在几千众前讲话,这太不简单了,这待遇简直跟法**官一样。

    乖乖,一个手下都这么厉害了,那个什么司徒先生岂不是更了不起的人物?想到这里,张彦彬看了旁边的张邦先一眼,眼神有些询问有些责备。

    华人志愿小组?看着脸有得色的林一民,拉法兰心里一笑,貌似这个年轻的华人目的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单纯吧?据说他们还要在华工营开随营学堂?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呢?我只是个小小的少校,像我这样的少校每天都不知道会死多少?大人物决定大事,我还是舒服地过几天日子吧!

    拉法拉满意地走了,他留下助手指挥华工的头头张彦彬,张邦先等人把分配好的物品一套套地分发给每一个华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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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不是一路人!

    解散后,回到宿舍,心急的王大山就拆开包装,里面装的鼓鼓的,打开一看,两套蓝色的工装,一双皮靴,一顶皮帽子,一个手套,一个打火机,一个剃须刀,还有一份巧克力。

    连忙把这些装备套在身上,王大山便地抖了起来,得意地磕着脚,“看看,这身,衣服,帽子,手套,牛皮鞋,比我见过的袁大头的兵神气多了!”

    王大山作持枪瞄准状,指向钟秀,发现钟秀没搭理他,有些没趣。

    “这玩意用来干什么的?”王大山看见钟秀盯着手中的巧克力发愣,不由得问道,“你看看这个铁疙瘩上面写着什么?洋人的鸡肠我看不懂!”

    钟秀把巧克力放回怀中,看了人模人样的王大山一眼,答道:“这不叫铁疙瘩,叫打火机!上面的牌子叫zippo,中文名叫芝宝打火机,是个好东西,国内只有大官在用得起。”

    钟秀轻轻一掰打火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火焰便慢慢地冒了起来,那湛蓝的火焰仿佛回到了那个渐渐破落的家,一个瘦骨嶙嶙的男人斜倚在坑上,手持这一根长长的烟枪,一边吧嗒吧嗒地吮吸着从管中透过来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迷醉的气味,晦明的灯光映照着那深塌下去的脸庞,定格着一张迷醉满足的病态的表情!

    唉,旁边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这一幕,摇摇头,捂住一个跟他齐腰高的小孩的眼睛,然后沉重地转身离开。

    从懂事开始,这样的场景就经常出现在钟秀的生活里。一个原本殷实的家庭因为他那堕落的父亲渐渐地败坏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拿去典当,只换回那个男人一息的兴奋和满足,但却让母子忍饥挨饿。

    曾经的少奶奶要帮别人洗衣服,曾经个小少爷忍着屈辱上学,曾经当知道那个狠心的男人想要把家里的女人拿去“典当”的时候,一股发自心底的愤怒让17岁的少年把那个已经走火入魔不可救药的瘾君子父亲“干掉”,可惜不但没成功,反而被赶了出来。

    后来流浪到英国人开设的招工局,随波逐流之下进了华工营。在来旧金山的途中,漫长的旅途,加上船上压抑的气氛,曾经让钟秀这个灰心丧意的少年绝望,前些日子对于他来说,,跳海是个很大的诱惑。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希望将来会去的时候娘没事,不然那些该死的家伙休想有好下场!钟秀想道。

    “叮”的一声,钟秀收回打火机,把它放进口袋里。这是个好习惯,此刻的钟秀还不知道后来正是这个打火机帮他挡了一颗子弹。

    过了一会儿,张邦先来了,他对钟秀说:“阿秀,我知道你上过学,懂得不少。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和华人志愿小组合作,在华工营建个随营学堂,平时没事的时候,组织大伙学点字,学两句洋话,到时候去了欧洲也可以跟人交流一下,但我们这里能做教师的不多,所以我希望你也参加。”张邦先期待地看着钟秀,又道“同时,如果做老师的话,待遇等同翻译,另外每个月有10块大洋的补贴。”

    “好!我参加!”钟秀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他知道,翻译在华工营里的待遇几乎是最好的,不用做苦力,拿的钱又多,干嘛不做呢?

    “那就这样说好了!”张邦先高兴地走了。事实上,给随营老师发的补贴的资金来自南洋基金会,南洋基金会正准备通过随营学堂笼络华工营里面有威望的人,通过这些人慢慢地把他们引到成为南洋事业的一股补充力量。

    “识字就是叼啊!我就没那么好命了,小时候都没钱上学,不是干农活就是跟在大人后面打猎,要不,阿秀,你也教教我写字?”王大山说道。

    “行!”

    ??????

    旧金山,安良堂分部。

    陈天明在房间里渡来渡去,澄黄的灯光照在他那国字脸上,眉头皱着,似乎被什么事纠结着,摆在茶几上的茶已经凉了。

    这两年,凭着在美华贸易公司里面占股,安良堂旧金山分部赚了不少钱,堂内的一些老人看见有利可图,开始觊觎美华贸易公司来了,频频地插手美华贸易公司的事务,但每次都被曾立名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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