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懒洋洋地躺在榻上说道:“不了,今天在家好好歇歇,一些部属和好友也会登门拜访的,明曰我再去晋见皇上”。

    幼娘一听甚是开心,一边梳理着秀发一边笑道:“那先起来吃点早餐吧,然后在内书房再好好睡一觉,如果有客人来,直接请进来就是了”。

    杨凌抻了个懒腰,从榻上一跃而起,振奋起精神道:“好,回了家,心里就塌实多了,咱们先去吃饭”。

    杨家的花厅里,玉姐儿、唐一仙等人早已打扮整齐,坐在那儿候着他了。看得出来,玉姐儿和雪里梅肯定是很早就起了床,俏模样精心打扮过,那种娇艳照人的丽容,平素杨凌在府中也是不常见到的。

    杨凌开心地和她们打过招呼,忽然觉得似乎少了一个人,眼神儿四下一溜,玉姐儿已会意地盈盈起身,说道:“老爷,人家劝了半晌,文心姐姐却羞于见你,妾正想着要不要叫人把饭菜给她送入房中呢”。

    杨凌已听幼娘对他说过文心结冥婚的事,一个年轻貌美、又对你情深意重的女孩儿,知道你死去了,竟然主动登门,情愿为你守节终生,还自甘居于侍妾的身份,虽然杨凌不赞成这种行为,可是却说不出的感动。

    杨凌回了府就忙忙碌碌,还没顾上和她细谈,现在高文心的身份极是尴尬,说过门了吧,又没有拜堂,说没过门儿,花轿又抬到了杨家门口,现在是回自已那儿不合适,留下也不好意思,着实有些难堪。

    杨凌微一思忖,起身笑道:“不就是要我亲口说一句话吗?你们这些女子呀,这心眼儿呵呵,走,陪我去把高大小姐接来,从今以后,文心也是咱杨家的人了,杨家的人都得和和睦睦的,谁也不能受欺负。”

    雪里梅俏俏巧巧地坐在旁边,掩口笑道:“文心姐姐早就是老爷的人了吧,应该说从今以后,才算是修成了正果了”。

    杨凌还不知道她是另有所指,笑着在她粉腮上捏了一把,说道:“就你嘴刁,很好,等老爷忙完了公事,你和幼娘一起承受家法吧”。

    他这一说,韩幼娘和雪里梅的脸都一下子红了起来,唐一仙现在已经知道杨家家法是怎么回事了,作势撸着袖子,喳喳呼呼地道:“好呀,让玉姐儿和文心姐姐也去,先来个下马威嘛,一人打四十巴掌,大哥要是手打麻了,妹子帮你拿根擀面杖来”。

    雪里梅返身便去搔她的痒,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杨凌向玉姐儿递个眼神,和她一前一后出了花厅。

    一见他离开,唐一仙马上跳到韩幼娘身边,兴奋地道:“幼娘姐,想的怎么样了,我们的主意好不好,他装死吓我们,整整他嘛,无伤大雅的”。

    韩幼娘为难地道:“还是不要吧,相公的身份万一惹恼了他,又或被别人听去,不太好啊”。

    “怎么会呢,大哥脾气好的很,又没官架子,皇上还整天胡闹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当是唱大戏了,我好想看他披上红盖头的模样”,唐一仙笑不拢嘴地道。

    雪里梅也拉着韩幼娘的袖子,哀求道:“姐姐,你就答应了嘛,咱们府上还没人怕老爷呢,可你要是不点头,谁也不敢胡闹的,这事儿多好玩呀,呵呵,大男人凤冠霞帔,千年难得一见呀,他自已说过的话,又怨不得别人”。

    两个人左右扯着韩幼娘的袖子撒娇,柔柔腻腻地道:“好姐姐,求您了,您就点个头吧”。

    这样两个小尤物故作妖娆,就是女人都受不了,韩幼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告饶道:“好啦好啦,怕了你们两个小妖精,可千万别玩过火”。

    唐一仙两个人一见她答应了,顿时雀跃不已,雪里梅坐在那儿捏着下巴主意,唐一脸更是眉飞色舞,一脸的歼笑,看的韩幼娘暗暗后悔。

    杨凌大步走在前头,出了花厅走到廊下忽地停住脚步,瞧着自家后院儿新增的不少房屋和楼阁,双手插腰地问道:“呃文心住哪儿?”

    玉姐儿亦步亦趋,和他总隔着大半步远,闻言才凑过来道:“妾带老爷过去”。

    杨凌注意到她的拘束和礼仪,好象随着自已离京几个月有点增加了。他瞪了玉堂春一眼,揽过了她的纤腰,手掌摩挲了一下,感受着那股柔腻温润,笑道:“相公离京几个月,你这小蛮腰儿柔软了许多,我的玉儿千娇百媚,更有女人味儿”。

    玉姐儿顿时红了脸,局促地叫道:“呀,我的爷,快放手,这是在外边,叫下人看见”。

    杨凌哧哧一笑,放开手,手势下挥,顺势在她圆圆翘翘的粉臀上捏了一把,和以前比起来,翘臀虽仍不大,不过臀肉更丰厚结实了,才刚过十六,不过已经为人妇,再加上生活优渥,现在玉姐儿的身段、风情确实越来越成熟了。

    “你呀”,杨凌不顾玉姐儿的挣扎,拉起了她的小手,边走边道:“不要年岁稍长就渐生顾忌,幼娘说起来也不大,有你们陪着我,我真的很开心,就象是活在天上rén间。

    咱们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管我做了多大的官儿,记着我的是你的丈夫,什么相公呀、夫君呀、老爷呢,那是不能不演给外人看,关起门来我就是你们的夫,你们就是我的妻,夫妻间还讲那么多滥规矩,活的多没趣?

    幼娘的姓子比较含蓄内敛,文心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你再觉得应该谨小慎微,时时守什么侍妾的本份,早晚带的雪儿也变成模样,咱家的后院弄的象温吞吞的一锅水,有意思么?”

    “是,老爷”,玉堂春心中感动,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杨凌的大手。她的确是有点多心了,以前有幼娘惯着她,又有个更活泼的雪里梅带着,她也象只快乐的云雀儿似的,无拘无束,不存机心。

    可是现在高文心要进门了,人家本来是大家闺秀,又是堂堂的大内女医官,而且杨家有后还是靠她妙手施针,就是幼娘对她也是感激涕零,她得到平妻待遇,玉堂春倒没有丝毫怨言。

    可是她担心的是这样的大家闺秀一旦进了门,因为自幼的修养教育不同,不会再纵容她们没大没小地放肆,杨府上下的心腹下人原来可都是高小姐的人,那还不一呼百喏?所以才恢复了一个大户人家侍妾该有的本份,在杨凌面前不敢再有逾礼放肆的行为。

    听了杨凌的话,她的心里暖烘烘的,泪珠儿忍不住盈满了眼眶:“我的相公,天下间再找不出这样的男子,他不止是爱怜我的容貌,是真的把我这个青楼出身、卑贱低微的小女子当成自已的妻子一样对待,能找到这样的夫君此生何求?他的深情厚义,我玉堂春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呀”。

    杨凌看到她的神情,不由轻轻一叹,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玉儿,你是不是不甘心文心后进门,却可以和幼娘平起平坐,所以心有怨”。

    玉姐儿慌忙摆手道:“老爷,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担心文心姐姐门风甚严,不敢太过放肆罢了”。

    杨凌想了想,一摆手道:“我还真不知道有平妻这一说,早知道还分什么妻妾呀,这样吧,要平都平了吧,你和雪儿也当平妻,呵呵,咱们排排坐,吃果果,谁也别争,谁也别抢。嗨,其实咱家本来也没分谁高谁低嘛,名分唉!”

    玉堂春先是一喜,随即神色一黯,幽幽地道:“老爷不可如此,玉儿岂敢恃宠而骄?自古道‘一发妻二平妻四偏妾’,这就是三妻四妾了。现在纳妾之数早不受限制了,可是平妻却仍受限,老爷虽位极人臣,最多也只能有一个发妻、两个平妻。文心姐姐和夫人平妻,谁也不会多心,如果妾也晋了平妻,那反而添了乱啦”。

    杨凌好奇,原来三妻四妾是这么个由来。他干脆停下来问了问,原来富有者最多一妻多妾,有双妻一般是要受刑的,但是新兴的贵族阶层发达之后常常出于政治需要搞联姻、或者上官为了笼络得力的下属赐婚,无论是联姻还是赐婚,这女子自然都是自已的亲人,不能让人以妾待之,而他们联姻或笼络的对象也大多事业有成,不是还未娶妻的毛头小子,这样渐渐便兴出了新的规矩:平妻。

    但是平民则不可,哪怕你富可敌国,有钱纳上一万个侍妾、婢妾,也只能有一个正妻,这就叫‘匹夫匹妇’。当然,平妻之中还是有区别的,发妻是正妻、嫡妻,社会地位和丈夫是相等的,无论地家里还是外边,服制,车制等礼仪方面享受同等待遇,平妻则稍逊,但不必向正妻行妾礼,家庭地位基本相同。

    玉姐儿说的认认真真,杨凌听的头晕脑涨,敢情这玩意儿还有限额的啊,文心进了门儿,平妻指标就剩一个了,让玉堂春、雪里梅、马怜儿来个公平、公正、公开竞聘,自已当评委?对了,还有个未婚的妻阿德妮,好歹也是个男爵,还是外国友好人氏,竞聘大有优势。

    罢了!杨凌乖乖地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干笑道:“这么说来,除非把我一劈两半,平妻才够分的了,呵呵,不要在意这个,文心不是个拘泥不化的大家小姐,我还怕你们把她也带的疯疯颠颠的呢”。

    玉堂春媚眼儿一瞟,也不禁莞尔:“人家都没想过,是老爷出的主意嘛,算了,不说了,老爷这些话人家听了已经不知有多开心了。喏,文心姐姐的房间到了,老爷还是自已进去吧,有些体已话儿也方便说,嘻嘻。”

    高文义的新房,原来就在杨凌和幼娘的院落隔壁,这是向后院开辟出的一排新楼的第一幢,新楼、新房、新人新人见了新郎倌儿自然有些忸怩,虽说是办冥婚,不过在那位逃之夭夭的洛**师安排下,这房间里披红花彩,龙凤红烛,布置的和普通新人洞房完全一样,只不过昨曰外边凄凄惨惨,房中却是喜气洋洋,显的有点诡异。

    杨凌活着回来后,高文心忙了半夜,把房中的新婚装饰都撤了,不过还能看出些许痕迹。杨凌在外边洒脱的很,一进了屋儿,瞧着已经算是自已媳妇儿的高文心,竟也不知说些什么了。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偷偷摸摸看着对方细小的动作,揣磨着对方的心思,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我可是堂堂的大将军、大侯爷、大特务头子,跺跺脚八方乱颤的人物,还怕了她一个小女子?杨凌想到这里,长长吸了口气,双眉一振,昂然道:“文心!”

    “啊?”高文心身子一颤,慌忙抬起头来,又慌忙垂下眼去,战战兢兢却又无限期盼。

    杨凌坚决地一挥手道:“走,吃早饭了”。

    高文心俏脸一垮,半晌才幽怨吱唔道:“我我还是在房里吃吧。嗯我、我下午就搬搬回去”。

    杨凌想了想,点头道:“唔先搬回去也好”。

    高文心听了脸儿一白,霍地抬起头,却正迎上杨凌狡黠的双眸:“先搬回去吧,难道还真个按照‘冥婚’嫁进门来?”

    杨凌握住了她的香肩,柔声道:“此番大难不死,我的心病已去,也更加珍惜我的生活和我的人。文心,我刚刚回京,朝中总有些大事要办,你莫要着急,三曰之后,我再迎娶你过门,让你堂堂正正地嫁回你的家”。

    高文心盼来盼去,盼的也不过就是这句话而已,陡听杨凌亲口说出来,喜的高文心心花朵朵,竞相开放,晕陶陶半晌,才满脸红晕地低啐一口,薄嗔道:“谁谁着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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