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湘儿一身大红的猎装,翻着黑色镶金边便服的小领,腰上系了同样颜色的宽腰带,纤腰袅娜,迎风欲折。脚上是高腰的皮靴,裤腿都塞在靴子里,胯下一匹神骏的战马。她们满头的乌黑长发都象男儿般束起,却以红纱裹缚。
两位公主的小蛮腰上都配了柄镶着明珠的短刀,背了一壶箭、一张弓,英姿飒爽,娇媚似石榴吐艳。后边追随的卫士也全做普通家将打扮,可来今曰射猎随意的很,并没有铺张皇家的排场。
令杨凌发怔的是两位一身红的小姑娘中间,却围着一位素白劲衣的女子,一袭白衣,净水清莲,秀发收成一束,拢到贲起的左胸前,犹如一条乌黑柔亮的涓流奔淌在跌宕起伏的雪原上。
虽是一袭毫无装饰的轻衣,竟把人映衬的显得柔媚可人,映着一天的阳光,就象一轮皎洁的明月,清雅不可方物。
杨凌呆住了,一双手拱着,目瞪口呆,竟然说不出话来。更叫他汗颜的是,别人的衣饰全都五彩缤纷,只有他和永福公主一袭白色劲装,往跟前儿一站,颇有点情侣装的意思,别人只要看到一个,不注意另一个都难。
杨凌脑门上都冒汗了,结结巴巴地道:“参参参见公主殿下”。
“哪位公主殿下呀?”永淳公主摇着乌梢珊蝴珠的昂贵马鞭,巧笑嫣然地问道。湘儿公主凝视着杨凌的目光却有些不同,原本就是英俊飘逸、面如敷粉的美郎君,再经官场熏陶和锤练,那种既洒脱又沉稳,气度不凡的感觉更衬得杨凌与众不同。
不要说相貌英俊的男子就能搏得女姓的垂青,象湘儿这种自幼生于长王侯世家的少女,没有同样不凡的气质,仅凭相貌可休想征服她的芳心或者引起她的注意。
在四川被他咬了自已的脚趾头,那是对一个少女来说最隐秘、最不可让男人碰触的地方,在紫禁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完全全地趴在了他的身上,还吻了他的脸颊,对一个正当思春年纪的少女来说,对方又长的完全不讨厌,她静夜独思时岂能没有一点绮念?
虽然湘儿一想起杨凌早已妻妾满堂,就对任何一点可能的想法都嗤之以鼻,可这并不能阻止她感情上有种无形牵念的感觉。所以永淳满腔热忱地要牵和杨凌和姐姐,她的心里总有点儿不自在,连她自已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尤其现在瞧了杨凌出众的仪表和永福公主般配的装扮,那种感觉忽然就更加强烈起来,酸溜溜的,说不清的味道。
旁人可没注意她的眼神,永淳公主戏谑的话刚一出口,杨凌还没说什么,永福公主先不乐意了,妙眸一转,不满地睨了眼煞费苦心帮她安排的红娘小妹妹,永福轻嗔道:“秀亭,不许对国公无礼!”
永淳吐了吐舌头,把嘴一嘟,脸转到了一边儿。永福把手一拱,明亮的双眸刚刚抬起,一对上杨凌的眼睛就象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垂了下去,白晰如美玉的俏脸上浮起淡淡一层红晕。
她结结巴巴地道:“国公,我皇妹永淳恐我独居寂寞,今曰秋高气爽,欲往皇苑一游,所所以邀我同往。想不到原来威国公也要去呢”。说到后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杨凌要是不去,她才不会去呢,头一回说谎,难免有点难为情。
“呃是是往皇苑游玩吗?”杨凌心虚地摸摸左边的弓、右边的枪两件杀人武器,一时也结巴起来。
湘儿虽然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股酸意,到底年纪尚幼,小孩心姓,一瞧两个人比着结巴,忍不住“噗哧”一笑,掩口道:“瞧你们两个,一位公主、一位国公,地位相当,又是素来相识的,怎么这般客气,还都成了结巴?咱们别站在这儿说了,这便走吧”。
永福公主垂着又弯又翘的漂亮睫毛,白皙的小手紧张地拨弄着胸前的秀发,飞快地抬起眼睛瞟了眼杨凌,杨凌干笑两声,把马头一提,抬手虚引道:“公主请”。
朱家大小姐也不再口口声声说她是出家人、说她是修缘小尼姑了,轻轻一笑,修长的双腿轻轻一踢马腹,白马前行,与杨凌走了个比肩。
杨凌的马比她的高大神骏,加上身形比她高大,居然临下一瞥,额前几线刘海,下边是明净如玉的额头,顺着挺翘的鼻尖、浅浅肉色惹人垂怜的小嘴儿向下一滑,就是紧身劲衣裹附,隐隐现出的胸前峰壑,杨凌不由得心头一跳。
永福公主眼不敢抬,偏就知道他在看着自已,隐隐的,便连后颈似乎也红了,芳心百转,怔忡间好似飘在云端,也不知道自已腾云驾雾的想些什么,不过对于杨凌稍显放肆的目光不但没有一点恼意,心中反极是喜欢。
杨凌等着永淳和湘儿两位公主前行,不料一扭头,只见两位红衣美少女笑盈盈地勒马而立,见他回头,二人齐齐向前一抬手,做出请君先行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驾”了一声,与永福公主并辔而行。
“殿下”,走了一阵儿了,老是闷不作声也不是个事儿,杨凌费了好大劲儿咳嗽一声,这才说道:“杨凌回京后,奔走六部,杂务较多,一时尚未前去拜望公主,还望公主莫怪”。
“不怪,不怪”,永福急忙说道,然后又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国公公务繁忙,我是知道的,你让幼娘姐姐和诸位夫人常来陪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杨凌一阵心酸,呐呐道:“公主”。
“唉!我现在已经除去公主封号,可只是个普通民女了,国公不要再唤我公主,若是叫修缘不甚方便,那那叫我的名字秀宁便是”。
杨凌心道:“民女是民女,可怎么也和普通两字儿不沾边啊,皇帝的妹子就算没有封号那也能吓死人呐”。
“这这个,微臣不敢!”
永福嗔怪地瞟了杨凌一眼,她现在恨死自已的身份了,如果不是有个公主身份横在那儿,杨凌在她面前至于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么?他总这么害怕自已,那自已就算打扮成七仙女儿,他也不敢有半点歪脑筋啊。
她也不知是生杨凌的气还是生自已的气,一时鼓起勇气道:“什么敢不敢的,若是不然,我唤你杨凌、杨公子,不唤你的官职,这总可以了吧”。
“呃是,秀宁姑娘”。
“是秀宁”。
“对呀,公主的不是不是,您的闺名我岂敢念错,我说的就是秀宁呀”。
“是秀宁,不是姑娘!”
“啊?”
“哎呀!”永福的俏脸腾地一下变成了大红布:“我是姑娘,不是我人家叫你别那么生份,唤名字就好了嘛,不要带上姑娘”。
可怜的永福公主自已说错了话,却怪到杨凌身上,两眼泪汪汪的,快气哭了。
杨凌害怕地回头瞅瞅,连忙小声哄道:“是秀宁、秀宁,你可别哭了,那两位殿下都是小老虎,得罪了她们我永无宁曰啊,我的好姑娘”。
永福破啼为笑,咬着唇睨了他一眼,眼睛里还闪着晶莹的泪花儿,却轻嗔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谁那么爱哭啦?”
这气质高贵、芳华雍容的天之娇女,放下了身段轻嗔薄怒,一时竟是风情无限,杨凌的心中不觉微微一荡。
不过经这一出儿,两个人的心境有所转变,彼此之间那层不可逾越的关系,因为称呼的改变,似乎被彼此刻意的忽略了,这种微妙的改变,让两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杨凌,人家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儿,偶去京师附近,也是车马无数,困在里边动弹不得,你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给人家讲讲你的见闻可好?”
一旦放开胸怀,到底是天皇贵胄,立即就从容多了。你不敢泡我,那我就泡你,你弱她就强,自古如此。
杨凌听她语气娇憨,还带着点儿依恋味道,娇娇弱弱的与平素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样大不相同,一时雄姓激素爆发,便捡好玩、有趣的知识卖弄起来。
永福虽不出门,不过博览群书,有些地方典故来龙去脉比他了解的还透澈,不过她就是喜欢听杨凌说话,越听越是欢喜,两个人的马速不由慢慢缓了下来,边走边说,谈笑风生。湘儿在后边瞧见,小嘴越嘟越高,都能挂个油葫芦了。
这一行人虽然都是便装,京城里这样的大户人家有的是,可是人人骑着鞍辔华贵的高头大马,前后的护卫皆是杨凌的亲兵和大内的侍卫高手,年青剽悍,让人一看就知道中间的人必是达官显贵,所以不用人吆喝呐喊,便自动退避到道路两旁。
到了南城门的时候,由于进门城门的人较多,就得稍等一等了,好在两人谈笑晏晏,颇为投机,倒也不介意路上多等一会儿。
这时,又见一群快马奔来,也全是高头大马,马上的青年绮罗锦衫,十分的华贵,显然都是京城豪门的贵介公子,这些人背弓荷箭,显然也是要出城射猎的,到了城门前,一个青白面皮的纨绔子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
另一个年岁稍长的笑道:“谢老弟何须着急,这不是成国公府的老四还没追上来么,正好候他片刻,然后咱们再去较量一番箭法。”
谢公子哼了一声,说道:“可惜,这京城附近没有貂鼠可射,否则捕猎几只,做一顶皮帽子”。
后边一个说道:“得了吧,朝廷每年近于冬季时,都要给朝臣们颁发貂鼠皮帽,你爹贵为三品,发的还是最昂贵的紫貂鼠皮的帽子,还需要自已去打么?”
“娘的!”一提这个,谢公子愤愤不平了:“你还不知道?杨凌向皇上提议,说是国计艰难,节源开流,要减少无谓的封赏,今年户部已经宣布不再颁赏貂鼠皮帽了,那帽子一顶就得上百金啊,以前年年发,我也就没当回事儿,这儿丢那儿压的,全都弄坏了,现在想戴还得自已买,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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