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瓦杜德却非常喜欢选择居高临下的狙击点,其中最大的理由就是,因为地势高,别人就算是仰起头,也只能看到他身体极少一部分。
用了整整二十分钟,瓦杜德才向后挪出一米距离,并用那只气球,外加一块伪装布接替了自己的位置。
从口袋里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泥丸,在上面浇了一点点水,再把这颗泥丸捏碎,洒到汽球旁边。
这颗泥丸是瓦杜德精心制作的道具,它是由稻草、粘土和生石灰调和而成,浇上水后就会持续散发出接近人体的温度。如果真有狙击手躲在附近,想要狙杀瓦杜德,而他们又装备了先进的热源扫描设备,他们手中仪器很快就会捕捉到这点热源,并发现躲藏在沙坡上的“瓦杜德”。
以狙击手的专业眼光,一旦警觉起来并确定大概方位,他们很快就会确定“瓦杜德”的具体位置,他们甚至可以看清楚,在热源附近,那根从伪装布下面探出来的枪管……瓦杜德身上除了带着气球,泥丸,还专门多带了几根做了伪装的枪管。
瓦杜德能在阿富汗以北的沙漠里,以狙击手对决的方式,成功击毙三名在世界最顶级狙击训练学校,接受过地狱式训练的英国狙击手,就是用了这种说起来平淡无奇,却融入了太多太多非凡天份与智慧的小技巧。
就如孟坦说的那样,瓦杜德这种拥有非凡天份,又能从敌强我弱的绝对逆境战场上一次次活下来,直至以死神为老师成长起来的狙击手万中无一!他在战场上一点点摸索,直至形成自己独特风格的狙击技术,无法复制,更无法普及,所以他才会在训练营用了两年时间,都没有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徒弟。
瓦杜德用了整整五十分钟,才走到距离直升飞机五十米的位置,打量了一眼那架被打得千疮百孔,已经被抛弃的米-24雌鹿武装直升机,瓦杜德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停下向前的脚步,围着直升机慢慢绕了一圈,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就算是地面上一根从碎石子中挣扎着生长起来的杂草,一块有点尖锐,又有点和周围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石子,都会让他出神的凝视一会,这样一圈走下来,又用了四十分钟时间。
从潜伏地点到直升飞机,直线距离仅仅五百米,瓦杜德一共用了九十分钟时间,才终于站到了直升飞机舱门前,平均十秒钟向前移动一米。
直升飞机的舱门大开着,在舱门附近还散落了几块不知道掉谁匆忙撤退时,掉落下来的压缩饼干。站在舱门前,瓦杜德轻轻吸着气,空气中除了熟悉的血腥气味之外,还有一股什么东西燃烧后,留下的焦糊味道。瓦杜德略一思索,就找到了这股味道的来源……抛弃直升飞机撤退,飞机上的人一定烧掉了所有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资料。
瓦杜德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意,就算是笑,他脸上的肌肉动作都要比正常人慢上几拍,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师少鹰一行人已经被老爹孟坦带队盯上,他们竟然还想活?!
把加装了狙击镜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挂在背后,拔出随身携带的两支自卫手枪,瓦杜德踏着直升飞机的金属梯,一级一级慢慢往上走。他脚上穿的皮靴每次重重落到金属梯上,已经有些老化的金属梯里面就会发出一连串咯吱咯吱声。这种声音在四下无人的环境中,显得分外刺耳。
可是瓦杜德却似乎很喜欢这种声音,他沿着金属梯往上踏出一步,停留十几秒钟后,又会再往上走一级,如此反反复复的做了十几遍。当瓦杜德第十六次向上一步,踏到金属梯台阶上,又停顿了十几秒钟后,他整个人突然象一头发现猎物的黑豹,带着令人目瞪口呆滞的高速与敏捷,猛冲进步兵舱。
还没冲进步兵舱,瓦杜德的身体就猛然向后仰躺,凭借自己全力冲刺形成的惯性,以跪坐的姿势滑进步兵舱,在将自己身体中弹机率降到最低的同时,他双手紧握的两支自卫手枪,也一左一右指向步兵舱两侧。
步兵舱里静悄悄的,没有伏兵,有的只是一具师少鹰他们留下来的尸体。
在冲进入步兵舱整个人还没有跪倒的第一时间,瓦杜德就清楚的看到了一具平放在步兵舱正中间,从脚到胸口部位,还罩着一块军绿色毛薄的尸体。
这具尸体身上覆盖的毛毯被被鲜血渗透,在胸口部位形成一块直径有十厘米长的黑褐色血斑,这说明这具尸体在生前,受到的致命伤来自左胸口的心脏部位。瓦杜德慢慢站起来,当他比鹰更锐利的目光落到尸体脸上时,他已经压紧手枪扳机,处于半激发状态,一旦遇到突发事件能用最短时间把子弹射出枪膛的双手食指,缓缓松开了。
尸体身上戴着一只飞行员专用头罩,氧气面罩遮住了他半张脸,但是瓦杜德在一个小时前,曾经用狙击镜锁定了他,并且射出了一发子弹,又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具尸体就是刚刚被他击毙的直升飞机驾驶员?!
“叮当,叮当,叮当……”
一阵来自赤道的风沿着洞开的舱门吹进来,瓦杜德突然身后传来一串细细碎碎的金属轻鸣,杜瓦德非常熟悉这种声音,那是把铜制子弹壳绑在绳子上,被风吹动相互碰撞发出的音乐篇章。单枪匹马在野外生存时,瓦杜德也经常把子弹壳用相同的方法绑在细绳上,在自己附近拉起一道警戒网。一些职业军人,也经常用子弹壳做成的风铃来装饰自己的空间。
就在杜瓦德下意识的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那串挂在步兵舱左侧的子弹风铃时,他的注意力,突然被两件挂在墙壁上的衣服给吸引了。
那两件衣服,左边的那一件是来自俄罗斯军工厂的皮制飞行服,在左胸口部位,有一个弹孔;右边的那一件,却是一件用尼龙材料制成,里面还填装了大量特种防弹陶瓷片,能够用复合防弹方法,有效减弱子弹动能的防弹衣。和飞行服相同的是,在这件防弹衣的左胸口部位,也有一个子弹留下的弹洞,可能是为了提醒杜瓦德注意,有人还专门用醒目的白色颜料,在弹洞位置画了一个圆圈。
看着眼前这两件本来应该风马牛不相及的飞行服和防弹衣,尤其是看清楚防弹衣中弹部位,那枚被人刻意又塞回去的中国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子弹弹头,杜瓦德的眼角不能自抑轻跳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绝对冰冷,在瞬间就直接涌遍了他的全身。
他已经确定步兵舱左翼安全,在发现这两件衣服,并且被一些细节吸引后,他不由自主的转过身,现在他正在用一个人最脆弱缺乏保护的后背,正对着那具静静躺在甲板上的尸体。当他终于看清楚防弹衣上那枚弹头后,他才终于明白,那具看似无害的尸体,对他而言有多么致命!
在这个时候,杜瓦德真的是想哭又想笑,他机关算尽,他小心翼翼,他在战场如履薄冰,在敌强我弱杀机四伏的战场上,他一次又一次用自己天生的谨慎与日益丰满的实战经验,避开了死亡威胁。他真的没有想到,他最后竟然会犯了这样一个低级错误,竟然会被人用装死的方法骗过,最终死得这么冤枉,这么憋屈!
一个穿了五号防弹衣的飞行员,一个敢躺在地上装死伏击狙击手的飞行员,他身后那个家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胎啊?!
突然,杜瓦德的身体不能自抑的轻颤起来,他想起自己在一个小时前,给老爹孟坦报告的情报,老爹那么信任他,当然确定敌人的飞行员已经被他击毙,师少鹰一行人已经失去了逃出索马里的交通工具。可是,敌人的飞行员用一件防弹衣逃过大劫,而他躺在这里伏击杜瓦德,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绝不会放弃这架直升飞机!
老爹孟坦看似无懈可击的围剿计划,在这名穿着防弹衣的变态飞行员,和杜瓦德的报告下,终于出现了一个足以逆转最终战局的可怕漏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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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与时间赛跑(下)
一切都想明白了,可是杜瓦德也清楚的知道,身后那个变态得要命,胆大妄为得要命的飞行员,不会再给他向老爹孟坦报告的机会。
“砰!砰!砰!”
维克多手中的枪响了,就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杜瓦德闪电般的转身,他是阿富汗勇士,是一个立志要象老爹孟坦那样,成为阿富汗雄鹰的男人,对他们这些男人而言,在战场上被子弹从背后打中,是一种耻辱!
一朵朵艳丽的血花从杜瓦德胸口迅速绽放,维克多瞪大了双眼,他在这么近的距离,连开了三枪,明明胸膛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可是这个狙击手却依然不肯倒下,他在维克多眼睁睁的注视下,慢慢转身,一步步走向了舱门方向。
维克多真的无法想像,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个男人,一步步走下了直升飞机,在地上留下了一条如此触目惊心的血痕。
杜瓦德痴痴的望着阿夫戈耶小镇方向,他最信任,最尊敬,愿意用生命去拱卫的老爹孟坦,就在那里指挥军队围追堵截师少鹰一行人。再也没有力量去支撑自己的身体,他的双膝一点点弯曲,直至跪在了地上,“老爹,对不起,我要让您伤心了。老爹,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追随您,我要随着这阵风,踏入天国的大门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他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淡,直至被黑暗吞噬,再也不剩半点色彩,在同时杜瓦德胸膛里的心脏,也终于停止了跳动。就算是死了,他的身体依然保持着忏悔的动作不肯倒下。
维克多走上去,从杜瓦德的身上搜出了卫星电话,在这个过程中,维克多的动作很轻很轻,甚至可以说是几近于温柔,这对于号称“空中飞熊”,就算是和女人上床,也粗鲁得要命的维克多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检查了一下电话的通信记录,维克多在没有关闭电源的情况下,拆开手机把里面的海事卫星电话卡取了出来。这样就算是有人再往这台卫星电话拨号,得到的也只是卫星定位中断,无法连接的提示。
做完这一切,维克多飞扑向面前的米-24雌鹿直升飞机。
他已经在和杜瓦德的周围中,消耗了太多太多时间,他真的不知道现远方的希马尔一行人,是否已经被十倍甚至是百倍于己的敌军追上,被展开始最惨烈的交火,他更不知道,希马尔一行人现在是否都还活着。维克多唯一知道的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和时间去赛跑,他跑得越快,那些兄弟生还的机率就越高!
用手中一切可以动用的工具修理直升飞机上的机械损伤,管道被子弹打断了没有后备零件,没有关系,在维克多的口袋里,有维克多从希马尔那里顺来的古巴名牌雪茄,这些雪茄外面都包裹着薄薄的上等锡纸,把它们拆下来,裹到管道上,再用打火机烤一烤锡纸,让它们和管道之间再也没有缝隙,顺手再把嘴里嚼了几分钟的口香糖抹上去,虽然这么拼凑起来的玩艺儿从假冒伪劣角度来看,就算是中国以任疯狗为代表的房地产商也要瞠目结舌自愧不如,但是不管怎么说,管子也算是连通了,也算是接好了,对吧!
紧急迫降的时候,着陆角度不佳,空气滤清器被沙子堵塞了。机舱里不是有一只高压氧气瓶嘛,把它拿出来,把滤清器外面可以有效抑制进气躁声,减少谐振的隔板用最粗暴的态度直接两扳手砸下来,然后举起氧气瓶对着滤清器就是一阵狂吹,虽然不可能把滤清器里的沙子全部吹干净,但是这玩艺最大的作用就是有效减少发动机吸入气缸当中的颗粒,减少活塞与气缸之间的磨擦损伤,现在凑合着用,也可以支撑上几百公里了吧?!
尾翼被一发子弹擦到,其中一只翼片扭曲得厉害,拿个梯子爬上去,用锤子狠敲几下,再用钳子正正角度,应该也能再勉强恢复控制,要不然的话,你真以为俄罗斯军工产品“简单就是美”这句话是在胡扯?
蓄电池组因为在紧急迫降的时候,被子弹打坏了仪表盘,造成局部短路,虽然电池勉强没有被烧掉,但是现在却烫得要命,有些位置甚至已经出现了鼓包,就算是晾了一个半小时,现在伸手摸上去,仍然有些烫手。这套祖宗可不见忽略,要是直升飞飞到半空,它们一起罢工,仪器全部失效,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人又没有机械助力,想要把这些电池组搬下来,似乎力有未逮,维克多索性把可以找到的所有清水,连带自己的那泡尿一起浇到了电池组上,然后再摸了摸,似乎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热了……中国的那些叫兽们,砖家们,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对维克多群起而攻之,从理论上,从指数上,从经验上,来批驳维克多的胆大妄为和胡拼乱凑。
但这就是俄罗斯空军地勤人员的招牌,这就是前苏联军队在长达九年的阿富汗战场上,一切以实用出发,自然而然产生的维修方法!
在阿富汗战争初期,前苏联空军地勤人员,修理米-24的修复率只有70%,但是到了战争后期,也随着地勤人员的维修经验越来越丰富,直升飞机的修复率已经超过了令人目瞪口呆的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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