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数六尺余的高墙之上,还有一些士卒在进行着巡逻,每一个想出入武研院内堂的,必须要有我签发的通行令方可。火药仓库就特地选建在一片空地的中间,周围全是警戒的士卒,但那不过是它的地面建筑而已,里面什么也没有存放,正在存放火药的是在它的地底下。
不过,我没兴致,也没有精神去看那玩意,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里而失手丢落了火炬啥的,柄着安全第一,视察第二的精神,火药库我就不用去了。只瞅了下地面建筑,问了问身边的钟骅,就当是完成了对火药库的巡查工作,反正咱是最上级的领导,下不下还不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眼下,火药的库存大概有多少了?今年年底,又或是明年年初,陛下是肯定要对高句丽发动一场举国之战的,我们这里,可不能有所延误,但是也要让工匠们注意安全、”我跟着钟骅在火药场的空地上闲逛着,一面朝着钟骅叮嘱道。
“大人尽管放心,我们已经储存了火药有万斤之多,另有手雷两万枚,还有公子您吩咐制作的大型开花弹和实心弹各约四千余发,另外,匠器坊那边已经制作出了大人您所说的迫击炮的炮身和炮架,不过,还在进行抛射弹试之中,怕是再有月余,或许就能成功了,下官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流霜小姐竟然如此厉害,炮管之上的很多缺点,都是听了她的建议之后加以改进的。莫说是下官,就连那些做了数十年铁、木匠活计的老匠师也多有自愧不如啊……”钟骅满脸的佩服之情。
“哦,她现在也在这儿?”我听到了钟骅这话之后,不由得脑袋里交过那张总是对着我冷着脸,要不然就是恶语相加的流霜那窈窕的身影。
----------------------------------------------------“她正在火药坊里面,说是要想办法让火药能燃烧得更充分一些。”钟骅点了点头,指着那边一幢外形上显得极为宽畅的平房说道。
“什么?!”我的眉毛都立了起来,流霜疯了不成?火药坊可不是谁都能呆的地方,那里已经发生过了好几起的爆炸事件,光是人都死了好几个,伤者更是上了两位数。这可是钟骅交给我的损失情况报表上写得清清楚楚的。
钟骅被我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道:“这也怪不得下官,下官已经多次劝阻流霜姑娘,可她依旧我行我素,加上她的技艺又是,大人,大人您去哪?”
“还能去哪?!本官倒要瞧瞧,她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心里很愤怒,这丫头是不是疯了,这种危险的地方也往里面钻,还好,站到了工房门外的时候,我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总算是冷静了点,一斜眼角,钟骅就在我的身边跟前。见到了我的表情,钟骅哪还不知道该做什么,敲了几下门之后,门被从里向外打开。我探头一看,里面的人还不少呢,怕是有不下十来个工匠,正围在一个青袍裹身的道士打扮的单薄身影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听到了后边的脚步声之后,大多数工匠都把目光移了过来,见是我与钟骅边袂而至,急忙朝我们行礼,我抬手示意他们不需多礼之后,好奇地凑上了前去,想看清出这位对于机关器械有特殊认知和领悟力的漂亮妞倒底是在干吗?
流霜没有注意身边的异常,依旧专心致致地在一块铺着软布的铁毡上,拿起个小铁棰把那些已经被烘得彻底干燥的药饼小心翼翼地敲碎,然后放进摆在身前的一个大木桶里,白晰的俏脸上已经有了几处黑痕,想来是她擦汗的时候留下的,木桶里已经堆了大约半桶被敲碎的火药颗粒,大部份的颗粒大小也就是米粒大小,其他太大的或者细碎的也全部都被她一齐丢进了桶里。
观察了老半天,流霜依旧重复着这个既无聊,又没有任何成就感的动作,随着她有节奏的棰子声,我都差点想闭上眼打瞌睡了。“流霜,你这是在干吗呢?!”我抬手掩饰地打了一个哈欠,终于忍不住凑在流霜的耳边低声问道。
“哎呀!……”流霜听到了声音后,就下意识地转过了头来,却看到了我那张棱角分明的熟悉脸庞正朝她露着笑脸,不知道怎么的,流霜一呆,可是手中的小铁棰依旧习惯姓地敲了下去,于是,流霜痛得大叫着跳了起来,她的肩膀正好撞在我的鼻子上,就觉得鼻子一酸,然后一股子难受劲在脸上散布了开来。
“房公子,你这是干嘛,疼死了!疼死了。”流霜不停地吸气摔着那只被误敲的纤指,泪花在她的眼中闪烁着,像是要发泄一般不停地低喊着。目光很是仇恨地瞪着我,若不是这会子人多,她很有可能会化身为一头狂野的受伤小母狮一般扑上来吧?
“我给你看一看,刚才没有想到会吓住你。”我上前一步,捉住了她的手,仔细地打量起哪个指头被棰子砸中。“放开!”流霜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余怒未消地低声喝道。
我头也不抬地回了她一句:“别动,让我先看看伤在哪儿了?”她的纤手柔若无骨,温润如玉,很漂亮的指型,就有些像后世在电视上瞅见的那些手指广告模特一般,而且指掌上似乎没有老老茧,很是光滑,这让我不免有些好奇,真不知道她那经常使用工具的手是怎么能保持这种柔软度的,指尖的指甲莹白如玉,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像今天这样把流霜的纤手握在掌中,她的食指上的第二个关节已经红肿了起来,看样子刚才那一下子被砸的不轻。“你们谁有药膏,没有的话去哪一些过来。”
“有,老朽这里就有,大人您拿去用便是。”边上一位老匠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递给了我,我一只手正握着流霜那只受伤的手,另一只手接过了药瓶,流霜的脸越来越红了,不过,她的力气对于我来说如同是小孩子跟大人较劲,流霜只得放弃了抽回受伤的手的打算,朝我放低了声音道:“我自己来吧。”
----------------------------------------------------“不成,是我害了你受伤了,还是我给你上药好一些,免得到时候你又说我甚子。”我抬头朝着流霜露齿一笑。流霜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以往的糗事,俏脸上的红晕更甚,双眸似怨似嗔地扫了我一眼,就扭开了头,留了个侧脸给我,摆出了一副小媳妇嘴脸,这丫头,爱摆脸色你摆去,本公子直接视而不见就成了。
老匠师的药膏不错,涂抹上去之后,流霜原本拧起的黛眉也总算是舒展了开来。“用不着涂那么多的。”流霜这一次主动地跟我说起了话,语气也不像以往一般的生硬了,这让我松了口气,只有这小姑奶奶不记仇就好。
“没关系,多涂一些,或许能好得快一些。”我一面说着,一面在她的指头上细致地涂着那清凉的药膏,因为没有棉签,所以我只能拿自己的食指来当棉签使用。指肤相触间,流霜似乎不太适应这种接触方式,咬着唇,垂着玉劲没有多说话。
乘着这会流霜似乎态度比较温和的机会,我忍不住出言轻责道:“你刚才是在干嘛,敲碎药饼这样危险的事情你怎么也要干,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我的证据显得很是幽怨。
“嗯?你说什么?!”流霜瞪大了眼瞅着我,吃惊地半张起温润的红唇,一副受惊的模样,声音瞬间就提高了好几度。
边上的钟骅也是很莫明其妙地瞪着我,干吗了,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边上的几个老匠师也是一脸古怪,瞧见这场面,我不由得有些火气上窜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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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迫击炮
“我说什么了我?”我回瞪了流霜一眼,把她的手握住:“别乱动,我说的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来这里帮忙,可是我求了你师傅好半天他才答应了让你来帮忙指点一些,但并不是让你来这种随时都会有危险的地方来做事的。你若是出了甚子事,我该怎么跟你师傅交待,怎么跟你弟弟交待?”我抬起了脸,盯着她严肃地说道。流霜原来的惊讶渐渐地散了去,不过,脸上却泛起了朵朵的红云,像是害羞了一般,竟然在躲闪我的目光,嗯?这丫头干吗了?
不过看在她被我教训没有回嘴反驳的面上,暂放她一马先。好一会儿,流霜脸上的晕红才渐渐地消散了去,从我的手中缓缓地抽回了手,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之后,方正色道:“公子,这些火药,我有办法让它们的威力更大一些。眼下正在给这些老师傅演试呢。”
“嗯?”听到流霜这话,我不由得一愣,莫非流霜懂得制作硝化甘油不成?可硝化甘油跟她摆弄的这些个炸药没有半点关系啊?
“我曾与这些老师傅们试验过多次,火药的燃烧总是很不充分,我自己试验了多次,这才发现,原来火药颗粒越是圆润,颗粒大小适中的话,它的燃烧就能更加充份,也就是说它的威力就会更大。”流霜一说起正事来,眼里的光彩就像是把彩虹也抹上了天空一般,亮得惊人。
流霜从装满了火药碎粒的木桶里捡起了一小块比米粒还有小一些的火药来,递到了我的眼前:“这样大小的火药颗粒最是合适,然后把筛选出来的这般大小的火药颗粒装在大木桶里,把它按到这个架子上,让它不停的滚动,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可以让它们一点棱角也没有,这样燃烧起来威力就能更大,几乎能完全燃烧。”
“是吗?”我听到了流霜这话,不由得激动了起来,看着掌心那黑色的火药颗粒,再看一眼站在我跟前依旧显得兴奋的流霜。“谢谢你了!”我非常真诚地向着流霜道谢,流霜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没听清楚,漂亮的眼眸儿带着疑问瞅着我。
“我是说,谢谢你了,这对于我们武研院,还有我们大唐的军人都非常的重要。”我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流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不过我从她的表情上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一定很愉快。
----------------------------------------------------“两天以后,我们会用这种颗粒式火药重新制作新的手雷,到时候,可以试验一下这种火药的威力。”我看着那桶经过了筛选之后,摆到了位于河岸边新建造的一座大屋里的木架上,由水力来让木桶进行均速滚动的火药,朝着边上的流霜笑道。
“我可以来看看吗?”流霜点点头,随问就接道。“当然可以。”我回过了头来,看着流霜轻笑道。这丫头在我面前也知道啥叫礼貌了吗?
流霜一愣,回眸扫了我一眼,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粉白色的俏脸微微一红:“不用你同意,我也要来!”丢下这么一句话,流霜朝着来路飞快地走去,不过给我的感觉,她更像是在逃跑。
边上的钟骅笑得很是古怪,两个门牙露在唇外,很是面目可憎。我瞪了钟骅一眼:“你笑甚子?有什么可笑的,还不去忙你的事?记住了,两天之后,不光是我,怕是陛下也会来巡视,还不赶紧准备去,到时候出了什么差子,小心我拿你来顶罪!”
“啊?!”钟骅被我这句**裸的威胁吓了一大跳,赶紧朝我一拱手,匆匆地跑去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当中。
两天之后,乔装打扮的李叔叔还有李靖、李绩、程叔叔、苏定芳、李道宗、阎立德等一批大唐军方高级将领和工部的首脑在尉迟双胞胎率领的一批千牛禁卫的保卫之下,悄然地出现在了武研院的靶场,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路进入,而入口就是武研院的侧门。
我内着锁甲,外披光明重铠,头顶纯钢凤翅盔,一身亮晃晃的,把边上穿着官袍的钟骅的眼都给耀花了,钟骅眯着眼朝我疑惑地道:“大人,您怎么穿成这样?咱们做的是火炮演习,又不是作战演练。”
我拍了拍身上的甲片,朝着钟骅笑道:“本官身为武将,自然该穿上这么一套来迎接陛下光临。”我信口胡扯到,实际上,我更看中的是这一套金属盔甲的防御力。具体用来防什么,我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告诉钟骅。
钟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了解我内心的想法,这很正常,不过,今天如果不穿成这样,一会儿做火炮轰炸试验的时候,我的身心都会很没有安全感。
李叔叔瞅见了全副武装的我,不由得大笑道:“贤婿,你今曰怎么有心穿上这一套来迎接我们,莫非是怕你那位程岳父把你的肩膀给拍闪了?”李叔叔的嘲笑让我很尴尬,看样子李叔叔的记仇心还挺重的。
不过程叔叔倒没有一点的廉耻心,反而凑我跟前得意地道:“贤媚小后生莫怕,今曰老夫来此是为了公务,不是专程来折你那小胳膊小腿的。不过,你这么一穿戴起来,倒是有了一些武将的气势。嗯,好样的,不愧是老程家的女婿。走,前边引路,老夫可得好生瞧瞧女婿你整的大炮仗能玩出啥花样来。哈哈哈……”
李叔叔见讽刺对程叔叔没有一点儿效果不由得愤恨地低咒一声:“老匹夫!”然后才领着大伙一同往武研院的靶场而去。
李叔叔和这些军方高级将领正围在那些粗壮的长形金属空心圆柱体前研究着这种他们从来没见识过的武器装备。程叔叔很有经验地摆弄了一番,拿眼凑到空心的炮管中央瞄了两眼,点了点头道:“这玩意,比老程家的烟管要厚实一些。贤婿小后生,莫非你是想拿这玩意来装爆竹炸人?”
----------------------------------------------------正在边上看热闹的我听到了程叔叔的问题,差点就笑出了声来,不过,不能当众取笑这个老流氓,否则,下场会很凄凉的。
我走上前:“岳父大人,这玩意不光是用来炸人的,它的威力之大,更可以把城墙给轰塌掉,比之以往用来开石头的药包,不需要人把药包塞到城下,而我们只要站在这个地方,就能打击到一两里以来的敌人或是城墙。”我朝着程叔叔和一众高级将领仔细地解释着这种新式的武器:迫击炮。它将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一种新式武器,它的出现,比起宋代使用的突火枪提前了五六百年,而且比起后世的迫击炮来,更是提前了一千多年,它的诞生,将会吹响火器时代的来临的号角。
“你是说用此物能把城墙给轰塌?而不需要人事先把火药包送至城墙脚下?”李靖伯父当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点了点头笑道:“正是。”边上的苏定芳挤上了前来打量了下炮管,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这根管子里边跟外边的颜色似乎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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