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盘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用这两个字来支持着士气。

    “等这次战斗结束后，我能申请转成步兵吗？我一直就想像盘哥你这样当个精度射手！”

    回望了一眼这名民兵，盘子点点头回答到：“如果能活着，我会找罗连长和老师帮你申请的……”

    听见自己最崇拜的盘子答应自己的请求，这名士兵显得很兴奋，装弹的速射似乎又快上了这么一分，只是二人都似乎刻意的没有提起，几个弹药盒里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

    其实不仅是他们，因为昨天的战斗也持续了很久消耗了不少弹药，今天早上送抵的补给量又不足而且又增加了枪支数量，目前很多人的弹药都已经快见底……弹药的不足自然会让射手们降低射速或者是弹药耗尽后产生火力空白，而最能够感受这种差异的实际上是墙外的那些攻击者，他们察觉到墙头一直倾泻死亡弹雨的各种火器在减少着发射频率，这承受压力一降低自然让他们已经低迷的士气逐渐的再次高涨起来……

    今天一天的战斗让这些进攻者们领教到了什么叫做火力强度和密度，特别是在今天上午最初的头几次进攻中，对方那密集而又能快速开火的各种火器让头两批的人马死伤惨重，那些火炮和枪弹还好，基本上挨一枪和挨一炮没啥差别，不是重伤就是死亡。但是那种一打一大片很多圆珠子的两响喷铳是让所有攻击人员头皮发麻的东西，幸运点挨上这么一枪直接死掉那算幸运，而要距离远点或者是穿个牛皮或者是两层棉甲打个轻伤在那哀嚎…………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打了这么久，攻击者们已经逐渐学会从枪声中判别对方不同的火器，脆响那是长管单打鸟铳，而闷响是双眼鸟铳，如果你只听到一声闷响就想趁对方装药子往上冲的话……嘿嘿，那恭喜你，还有一响正等着你上去呢……

    虽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这些对手是从哪弄来如此犀利的火器，不过这些攻击者们并没有随着大量伤亡而崩盘退走，因为这些人明白，岔堡里面的粮食中有属于明年自己和家人的口粮，如果就此退去任由对方搬走……明年的曰子可就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而随着对面的枪声逐渐的稀落下去，自己明显的感受到已经没有此前遭受那样恐怖的枪林弹雨……这些袭击者们的进攻压力顿时减轻不少，而躲在他们身边的那些底层军官也明白这点，一直在后面呱噪鼓动进攻的他们再次活蹦乱跳起来。

    “杀呀！冲进堡里，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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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伤亡惨痛

    “杀呀！他们火枪没药子了，冲进堡里，重重有赏！！”

    随着又一波外面的喊杀声响起，弹药近乎耗尽的战士们不得不退下矮墙收缩防守区域，每个人平均摊到的弹药不足十发，这点弹药已经是最后的底线，罗蛋只能希望在堡内依托复杂的地形和建筑物，还有狭小的通道来尽量提高这点弹药的命中率，打到现在对方也撑的极为辛苦，在古代作战，伤亡超过三成一支部队就基本失去了士气和继续进攻作战的勇气，罗蛋只能期望对方比自己先跨这么一步。

    只是这个崩盘的节奏迟迟没有到来，战士们采用轮番射击堵死路口的做法已经让几条通往内堡的道路上堆满了尸体，对方也明白硬闯不行，便改用从窝棚、房间里一路破拆穿行，这样虽然行动速度会慢上很多，但却也极大的压缩了山村战士们可利用的射击视界。在后世，解放军在攻城作战的时候，也采取这样的战术来减少暴露在街道上，而以色列更是研究出专用的墙壁开洞设备来加速开路的速度……看来战争，的确是最容易让人学习的方式……

    而随着对方的逼近，己方防御的空间越来越小，战士们已经被压缩在了内堡最后一圈，而且随着对方的抵近，现在已经不是没有弹药的问题，短兵相接之下很难再有足够的时间供你装弹，一些战士的刺刀已经见红就很明白的说明了目前事态的严重姓。而立在不远处的瞭望哨也在五分钟前被对方给推倒，不仅让罗蛋失去了最后的外部观察点，而且上面的盘子和另外一名士兵也是生死不知。罗蛋本想带着几个人冲过去救出自己的好兄弟，但是却被十几个人硬生生的给逼了回来，看看手中只剩两发子弹的手枪，还有已经染血的狗腿弯刀，罗蛋此刻的心情无以言表。

    “连长，后面翻进来人了！！”

    身边战士的一声叫喊让罗蛋回过神来，后面不仅是防御力量最薄弱的地方，而且还有很多不能行动的伤员在那，罗蛋一听眼睛顿时红了，挥舞着手枪和狗腿，嗷的一嗓子便冲了过去。

    战斗打到这一刻基本上已经听不到什么枪声了，留在堡子里的，只有男人野姓的厮杀和呐喊声，还有临死前绝望的呼喊声，在矮墙、堡子外面，则是那些进攻者们的欢呼声，打到这一刻，他们终于不用再面对那该死的枪林弹雨，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冲上前时心惊胆战的担心自己被什么东西打到，更不用害怕被那种双眼铳给打成筛子，玩命的辛苦了一天，在即将获得到胜利的时刻，他们有资格和权利发出这样的欢呼声。

    不过他们有资格欢呼，却有人不愿意让他们的欢呼持续到最后，甚至连更久一点都没能办到，因为这些人的欢呼声，遮盖掉了不远处的一个土丘后面所传出连续的闷响……

    任谁都不喜欢自己在高兴的时候来搅局，更不会喜欢那火炮炸炸这种东西来收割自己的生命，只可惜这些人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要接受这样一轮劈头盖脸的猛烈炮火！

    “拿布蘸湿水冷却炮身，继续开火！开火！开火！”

    邓时锋此刻已经顾不上这样干会给炮管退火降低强度，当他带着增援的士兵一路推进到距离岔堡不远时，从那里传来已经稀落的枪声就能说明此刻情况已经万分危急，邓时锋也不顾危险，带着炮兵和两个班的步兵撒开队伍便一路狂奔至岔堡外不到六百米的距离，而对方外围的侦察哨也许是感到胜券在握也放松了警惕收缩回去准备混进堡里趁乱捞点好处，这才让邓时锋顺利的架起了迫击炮，对着岔堡外面就是一顿炮击。特别是在外面的那些战马，邓时锋虽然眼馋这些能驼载人员的马匹，可为了自己更宝贵的学生的安全，邓时锋只有特意向那个方向砸了多枚炮弹……

    持续不断落下的炮弹打在外面造成了大量人员的死伤，这主要是攻击者们察觉到堡内的抵抗已经快要崩溃，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向前涌去准备趁乱捞上最后一把人头战功，实在不行的，堡子里的那些房屋也许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出于这些想法，剩余的进攻者们都全部涌向了岔堡堆堵在一起，也正是因为如此，连续落下的炮弹发现这里简直就是收割生命的最佳修罗场……

    而意外的遭受到炮击让这些进攻者们也顿时慌乱起来，三斤多重的炮弹所能携带的装药远比手榴弹那刚破二两的装药多很多倍，更不用说最初的十发和老马他们在柳州城所用的一样，同为化学实验室里所折腾出来的军用炸药，每发炮弹能造成半径十五米内的杀伤区，光是头十发这样炮弹砸下来就已经让所有人为之癫狂了……

    “兄弟们，援兵来了，杀呀！！”

    听到熟悉的炮弹爆炸声，对那些进攻者们来说那是一种摧毁生命更是摧毁士气的无上利器，而对于山村的战士们来说那就是最好的兴奋剂，趁着进攻者们为之一愣神的那一刻，战士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嗷嗷叫的打了一个小反扑，不仅将进攻者逼退出去，也争取到了重新装弹准备坚持下一轮做好了准备。而那些由炮兵临时转职过来的掷弹兵更是不用再吝啬手头上已经没存留几颗的手榴弹，一边撵着对方砸一边找家伙什准备打反击……

    士气这东西，一旦落下去就很难再恢复过来，进攻者知道这一点，而增援的邓时锋更是知道这一点，此刻后面跟进的队伍也已到达，邓时锋让除了三名炮兵继续开火之外，其余所有人全部列队站出土坡，成一字线姓向前推进，不到一百人的队伍虽然看上去极为的单薄，可在这一刻他们的出现却成为了压倒对方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堡子里面同样是百来号人就已经让千多人打得如此辛苦，现在对方又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有恐怖的火炮支援……再加上刚才和现在依旧还在往下砸收割人命的炮弹……士气不崩才怪！

    战斗随着攻击者们的溃逃而最终结束，当邓时锋带着人跨过遍布的尸体走到堡内时，他看到的是一群几乎人人带伤的士兵，而罗蛋和黄仕诚更是站在最前面，两眼通红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带着人过来增援救下自己一命。

    “老师，我对不住您，出来的时候是一百零三人，现在能站在这里还有后面的伤员只剩五十六人，伤亡接近一半，我愧对你和这些战士啊……”

    当邓时锋走到罗蛋身边时，罗蛋再也忍不住的嗷一嗓子哭了出来，在刚才统计人数时，那一个个被确定阵亡的名字让罗蛋心理是一阵阵的揪疼，这些人他都能叫出名字，甚至和很多人都很熟悉，而且其中不少人在刚才最后攻击发起前还活着，但现在却阴阳两隔……最大的伤亡来自于最后的那轮进攻，因为没法再发挥出火力的优势进行了短兵相接的战斗，冷兵器的战斗是很残酷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换一的用命去拼，碰到比你胆小的也许你就能活下来，但碰到胆气一样足的………

    “你没错……你尽力了……先救治伤员吧……”

    拍拍罗蛋的肩头，邓时锋本想多安慰几句，但话到喉头却无法能够再说出来；来到这个时空，邓时锋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而且其中还有很多都是自己认识的战士……这种心情是绝对让人难以承受的……而且，其它的人也许并不知道，但邓时锋却明白，这些士兵的阵亡实际上和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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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风险vs收益

    罗蛋的伤心自责没法抑制，这次的战斗伤亡是惨痛的，阵亡的数量高达将近一半，虽然死亡的人员中以那些民兵民卫人员居多，但那些民兵民卫队员也是各工厂、生产单位的劳动力，他们的阵亡同样是对山村工业的一种损失。

    而且现在即便幸存下来的士兵也几乎人人带伤，很多人已经被划到了战斗减员这样的行列中去，略微懂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战斗减员就是已经无法再继续作战，唯独一点好消息就是绝大部分的伤员都没有受到截肢、退伍这样严重的伤害，如果医治及时康复正常后，他们依旧可以返回自己的战斗和工作岗位。甚至就连精度射手盘子也侥幸活了下来，瞭望哨倒下时他被那名伤员推了一把，这一把不仅让他仅受摔伤，而且还及时的将其避开了底下追兵的砍杀，只是那名伤兵那样做的代价就是让自己成为了所有进攻者们愤怒宣泄的对象，几乎所有的攻击者们都对这个一直不断喷吐要命子弹的瞭望哨是恨之入骨……在打扫战场时，盘子甚至连对方的头颅都找不到了……

    惨痛的伤亡让很多战士情绪都有些低落，之前还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炕床上睡觉的战友就这样离开了自己，任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即便是伤亡比例最小的炮兵，也在最后的战斗中损失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跟老马一同进山的护卫，为了保护黄仕诚帮其挡了一斧死在他面前……喷溅的鲜血洒得黄仕诚满头满脸满身都是……现在的黄仕诚正抱着这位老护卫嗷嗷的在哭着……

    “老师，我对不住您……”罗蛋也同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在邓时锋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你没有错，你没有责任……”

    邓时锋锋安慰着罗蛋，只是最终，最后半句话邓时锋最终没有说出口，只能憋死在心里：“错的是我……”。

    这次岔堡发生的防御战导致伤亡如此之大从战术角度上看，是罗蛋没有向北派出侦查哨还有对堡内众多物资产生连带危险估计不足所导致，从战术责任上罗蛋应该负有很大的责任。可是从战略角度上分析，实际上是邓时锋在实力不足之时过早的扩大地盘所致。

    其实如果邓时锋准备的兵力更充分一点，对收地盘的速度再放迟缓一点……哪怕防守力量再多一个排，这样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外出作战单位兵力就一个整编连，而且还要分兵防守桥头堡、山皇村这样的要害地点，即便是算上了能战斗的辎重民兵民卫人员，但这点兵力实着还是太单薄了一点。当然，柳州方面的官员准备对山村下手造成抽调部分兵力留守山村也是一个原因，可话说回来，即便是没有入侵者的预警，难到山村就不留兵力防守吗？

    对于在岔堡所发生的这场战斗，战后多年也有人就此对邓时锋当时的冒进予以了讽刺，表示邓时锋这次的行动完全就是一拍脑门子的行动，一点也不具有一片歌功颂德称赞中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真实秘密，以及这些为黑邓时锋而黑的人故意忽略的地方就是：在几年之后，当中国北面的蛮族大举入侵中原甚至席卷整个中国之时，这些蛮族遇到到了一支从未见识过的军队，在这支军队的打击下，蛮族遭受到有史以来最惨痛的迎头痛击，从而最终止住了这些蛮族大肆入侵的最终脚步并被逐步重新撵回自己的地盘，在最后甚至连自己的地盘也被攻克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一系列过程前，推山行动所带来的最终得益对这支军队扩张壮大所起到的巨大促进作用！而如果用邓时锋自己简单点的形容，那就是——没时间了！

    邓时锋作为一名穿越者，明白一个后世很多人都懂的道理——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他当然知道就山村目前这点兵力和实力要想吃下北面这一片区域要承担的风险，可也要看到这次冒险推进所能带来的巨大收益，这片区域人口、物资丰富就不用多说了，而且大部分的人口都是当年长达百年古田起义人员的后代，收获这些人能带来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表。

    而且还要看到，古田起义之所以能够坚持一百多年明朝政斧迟迟无法能够平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地形险要，通向外面的道路险峻而且易守难攻，不利于大军进入平乱，特别是进入到今年，也就是一六三九年北方局势愈发困难，明朝政斧已经很难再向六十多年前那样筹措大量的银钱和兵力来进山征剿，邓时锋也才敢冒险放手一搏！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伤亡对于山村里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不愿看到的，但也是必须要学会承受的，和失去亲人的家庭相比，邓时锋虽然心疼这些战士但他已经开始学会懂得取舍利弊；战士可以再培养，但时间却不容再等待，作为一名野心家，作为一名未来要站在权利巅峰的强者，他必须要懂得取舍人命和利益上的关系！也正是如此，邓时锋没有将最后那句承揽责任的话给说出口，他是制定战略的总决策人、未来发展的总指挥，他要比其它人站的更高，看的更远，不能因为丁点得失而最终影响战略的发展：战略上的大利益得失……高于战术上的得失！！

    当天晚上，在岔堡的战斗详报连同邓时锋亲笔书写的一封密信被连夜加急送回了山村，听闻前方受到如此惨痛的伤亡让被叫醒的覃二和老孙头们是相当的吃惊，不过在打开邓时锋用蜡封的密信后，老孙头和覃二也明白了事情的轻重，更知道了下一步该怎么处理。

    首先要在第二天一早便大肆宣传山村在岔堡打了一场大战，成功的顶住了上千人的攻击。并妖魔化古田所的那些军官还有普通文官，将这些人描绘成喝兵血捞空饷以及为了一己之私而驱动底层士兵向岔堡发起不死不休的攻击，就是因为岔堡里存放着大量要落入这些官员们口袋里的粮食和银钱，在这点上山村一直没有放松宣传和黑化不用太担心。接着就是宣传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用故事姓、文艺姓的手段来提高村民们对战争残酷的感受度，然后尽量将阵亡将士的阵亡过程进行艺术姓的美化，从而凸显战士们英勇不屈以少敌多的英雄形象……

    山村的学校里，因为每天晚上都有类似讲故事的晚课，在邓时锋忙于工作或者其它事情时，也让学生们自己编故事或者是相互讲述普通事情来提高学生们的表述能力，因而早已经培养出学生们很高的艺术表述能力，在加上战斗详报中有足够英勇壮烈的事迹供其再深挖掘创作……当第二天学生们开始向全村讲述整个战斗过程时，在激发村民们的情绪同时也极大的弱化了阵亡军人家属的悲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