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具健仆一看这景象,顿时便四顾寻找出手之人,喝道:“是谁,谁在多管闲事?”

    “小二,再给某拿副竹箸过来!”刘协头也不转地叫道,末了端起酒杯,轻笑道:“身为读书人,嘴上说不过人家,就打算动手,岂不丢读书人的脸?好了,莫要扫了某家的酒兴,若再想蛮来,休怪某不客气尔!”

    看着自己两个健仆的脚掌被人家一副筷子穿透,申耽便明白,碰到高人了。于是直接夹起了尾巴,露出谄媚的笑容,朝刘协叉手一揖,接着让人扶走受伤的两位健仆,向刘协匆匆告辞。

    那白脸青年看了刘协一眼,然后也朝刘协叉手一揖,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在下告辞!”

    刘协笑道:“兄台不若过来一坐,大家一块饮几杯,如何?”

    那白脸青年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刘协又让店加加了副桌案,让白脸青年加入。

    “在下姓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刘协叉手于胸,问道。

    白脸青年唇角微扬,端起酒杯,笑道:“既是萍水相逢之饮客,又何必问姓甚名谁?刘兄,请!”

    尼妹!这么有个姓!刘协暗骂,但却不得不微笑应对,端起酒杯与对方饮上一杯。

    只是刘协不介意,但刘协身旁的几位,却是不能不介意。特别是太史慈与甘宁这两人。尤其是甘宁,这厮就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姓情中人’。白脸青年的这番举止,实在太不符合他的胃口了!

    是以对这个白脸青年却是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刘协给他们打眼色,让他们不要乱来,他们才忍了下来。

    “时才兄台似乎对那位申兄的言论有些不以为然,不知在下可否听听兄台之高论?”刘协微笑问。

    白脸青年自倒自饮,笑道:“不知刘兄所问何事?是问那真假陛下之事?还是……”

    “自是真假陛下之事!”

    “真又如何?假亦如何?”白脸青年摇头笑道:“若他无真本事,即便是真的,亦只能当个傀儡而已!若他有真本事,即便是假的,安知他曰不能为真耶?是以,以在下看来,何必拘泥于真假?”

    尼妹!这家伙不去装神棍,真是太可惜了!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可又让人听得挺顺耳,挺有劲的。

    “兄台,且慎言之!”刘协失笑道:“此等言论,颇有些大逆不道,若传出去,对兄台颇为不利!”

    “无妨无妨!若那位连这等言论都无法接受,那这天下……呵呵,不谈也罢!”白脸青年摆手微笑,一脸不在意道:“而若那位可以接受在下这等言论,那又岂会怪罪于在下区区戏言?”

    装/逼!实在是太装/逼了!这丫就一装/逼犯!

    现在刘协明白,为何自己会觉得这个家伙的气质这么特殊了,原来有着一股浓浓的装/逼味儿啊!

    按理说,这样狂傲的人,是很容易令人反感的,从申耽那些人之前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可是,不得不说这家伙狂得很特别,傲得很特殊。至少,他说出来的话,错与对都包括进去了!

    这种说话的艺术,可不是谁都能掌握得了的。

    “那么,兄台以为,刘荆州为何先承认陛下身份,而后又反污陛下为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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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刘表怕了

    (感谢‘vitas01977‘兄弟的十分评价票!谢谢!)

    白脸青年一仰首,将杯中酒干掉,而后端起酒壶,才发现,壶中已无酒水。于是,他叫道:“店家,速拿酒来!”他边说,边看向刘协。直到店家拿上酒来,他才给自己满上一杯,笑道:“刘荆州,怕了!”

    “刘荆州怕了?”刘协与诸哥相视一眼,太史慈与陈到等人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刘表会害怕,这种结论,刘协他们已经讨论过了。但是没曾想,这个白脸青年,居然也能看得出来。

    “然也!”白脸青年一仰脖,干掉杯中酒,边给自己斟酒,边道:“先是承认其身份,看到无法掌控,便反污其伪,不是怕了,又是为何?甚至,他可能都有称尊之心,只是时机不到而已!”

    “时机不到?”刘协奇怪地看向白脸青年,道:“兄台何以知其有称尊之心?”

    “以前或许没有,但今时不同往曰!”白脸青年唇角微扬,一脸自信道:“方今天下,诸王并起,刘荆州坐拥荆州七郡之地,甚至扬州豫章,益州汉中郡之上庸房陵等地,皆归其所有。荆州乃富庶之地,而北方士人因战乱南逃,如今荆州鹿门学子,与当初的颖川学院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刘荆州有粮有人,再加上如今天下已有五位皇帝,凭什么他就没有称雄之心?纵使他没有,然其手下,以及荆州大部分士族,又岂能逃此诱惑?”

    不得不说,这话有一定的道理。虽然史书上说刘表乃坐谈之流,可事实上,刘表很有手段,平衡术完得那个叫熟练。只是其人比较优柔寡断,喜欢左右权衡,瞻前顾后而已。有些事情,想多了,反而无益。

    刘表就是在这种摇摆不定中,才给了刘跑跑机会,才给了蔡瑁机会,才给了老曹机会。

    但这些,都是历史。如今的事实上,老曹未迎刘协,汉室出现了四位皇帝,而刘表又指刘协为伪,那么他会尊其中的哪一位呢?与其尊其中的某一位,何不自己称尊?相信荆州大部分官员,都是这种想法吧!

    从龙之臣的诱惑,可是不小!

    “那兄台何以说他时机未到?”刘协又问。

    白脸青年端起酒杯,自酌一口,笑道:“以在下之见,他在等!”

    “等!?等待时机?”诸哥也忍不住插进来了。因为他也觉得,此人的说话,不是没有道理。“如今能阻止其称尊者,无非益州牧而已,难道……”

    “聪明!”白脸青年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诸哥,道:“刘荆州与刘益州,均为汉室宗亲,刘益州的态度,在这个时候,对刘荆州而言,还是相当关键的。特别是刘益州对待那位被其指为伪陛的态度!”

    如此一来,大家就明白了!刘表这老狐狸,其实还是在担心刘协会取了益州。如果刘璋不迎刘协,那么刘表称帝就没什么了,大不了刘璋也随之称帝,然后来攻打他。但是刘表显然不怕刘璋这个比他更优柔寡断之人。

    可若换成刘协,他就有些担心了!刘协的英明与果决,刘表印象极为深刻。

    “可……”吕蒙此时有些糊涂了,挠着脑袋道:“可没有道理啊!兄台之前说刘荆州在害怕,那他怕甚?难道害怕陛下会留于荆州?可这又没道理了,陛下明明让皇后与国丈等诸臣都去了西蜀,明摆着他自己也是要前往西蜀的嘛!如此一来,刘荆州还需害怕耶?没有道理,没有道理……”

    看到吕蒙大摇其头,诸哥轻笑起来,但太史慈几个显然也跟吕蒙的想法相似。

    而那白脸青年则是哈哈大笑起来,道:“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这位小兄所想,没有刘荆州所想的那么深远而已!且试想想,若是你想保住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有人对此物亦身怀觊觎之心,那么,你是等他变得比你厉害了,再收拾他?还是趁现在他没有成长起来时,先把他给收拾了?想必,这个选择,不难选吧!”

    “这……这也太……”吕蒙觉得,刘表若是真抱着这样的心思,那也太狠了点。毕竟人家是皇帝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他刘表,怎么能如此大逆不道?还把污水泼到陛下身上?

    “是不是有些难以想像?”白脸青年像逗小孩子一样看着吕蒙笑,“事实上,这么想的,还不止一个人,蔡将军其人,肯定也是抱有相同想法的。否则的话,他不会第一个跳出来。”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吕蒙以拳击掌道。

    甘宁看着这家伙年纪不大,脾气居然不小,且嫉恶如仇,甚对其味,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端起酒碗笑道:“贤弟此言大善,甚合兄意!来,愚兄敬你一碗!干!”

    白脸青年轻笑起来,道:“二位兄台,请慎言!此地,乃是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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