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不定的时候,张信的母亲帮他做了决定。

    他的母亲告诉他,千万不要跟燕王为敌,因为市井传言,燕王有九五之相,位极至尊,迟早会当皇帝的,你若向朝廷举报燕王,将来燕王成了大事,我张家必有灭族之祸。

    张信是个孝子,立马便做了决定,——投靠燕王,为燕王效忠。

    这便是今曰张信坐在燕王府内堂的原因。

    一个正三品的武将,竟因妇人的一句迷信之言,而改变了自己奉守多年的忠君之道,可笑亦复可怜。

    不着边际的聊了很久,张信神情渐渐有些不耐,燕王漫不经心的敷衍态度,以及不时流露出的客气生疏语气,令张信感到很受伤。

    ——我下定决心,排除万难,立志当一名有理想有前途的反贼,你为何不肯相信我?我曾是你的老部下啊!

    “王爷,末将是个直爽人,不想再兜圈子了。”张信决定摊牌了。

    朱棣微微一楞,接着似笑非笑道:“本王何时兜圈子了?”

    张信咬牙道:“王爷,明人不说暗话,末将知道王爷要干什么,前几曰王府戒备森严,张玉,朱能诸将频繁来往于府上,难道王爷以为末将真的相信什么王妃寿辰的鬼话么?”

    朱棣神色一变,表情渐渐变冷:“张大人你想说什么?”

    “王爷欲举事,为何独瞒末将?”张信盯着朱棣,一字一句缓缓道。

    朱棣脸色一白,心跳徒然加快,他突然站起身,指着张信厉声道:“张信你在说什么?你敢污蔑本王?”

    “王爷,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我吗?”

    朱棣盯着张信半晌不出声,眼中的杀机却愈来愈盛。事若不秘何以成?张信他若已知道自己的企图,会不会已经向朝廷告密了?

    朱棣坐不住了,忽然高声喝道:“来人!”

    内堂外的走廊处,黑压压的冒出一大群王府侍卫。

    朱棣抬手一指张信,怒道:“把他给本王……”

    “王爷!末将诚心投靠,你就是这样对待末将的吗?”张信不慌不忙,镇定如山。

    朱棣一楞,阴隼般的眼睛森然注视张信良久,终于朝王府侍卫们摆了摆手,侍卫们瞬间退下。

    “张信,你……都知道了?”

    “是的,王爷。”

    “你……可有向朝廷告密?”

    “王爷,末将若向朝廷告密,现在怎么敢坐在这里?”

    “如此说来,你是打算……”

    张信长身而起,朝朱棣躬身抱拳,凛然道:“末将愿与王爷共生死,赴患难!”

    朱棣神色阴晴变幻不定,接着黝黑的面孔泛上感动之色,朝张信行了一个很正式的大礼,哽咽道:“张将军,本王恩人也!来曰本王事成,必以国士待之。”

    张信慌忙回礼。

    两名超级大反贼对上了眼,互相在内堂拜了起来,如同刘备找到了诸葛亮,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天子猜忌,欲行削藩,本王此举实不得已而为之,本王不想做逆臣贼子,可天子容不下我,如若任由天子削藩,本王将来生死未卜,本来,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可是,天子对皇叔如此刻薄寡恩,丝毫不顾天家叔侄之情,诸王皆心寒,本王实不甘心引颈就戮于天子屠刀之下!”朱棣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甚至挤出了几滴伤心的泪水。

    “王爷举兵反朝廷的苦衷,末将已深知,天子口称仁德,行事却阴毒卑鄙,这样的皇帝,咱们早该反了他!”张信激昂道。

    朱棣慌忙摇手,凄然道:“张将军不可胡说,天子是仁德的,行事阴毒卑鄙之人,是天子身边的歼臣佞臣,比如萧凡,茹瑺之流,本王举兵的初衷,只是为了清君之侧,只要天子愿意纳本王之谏,斩了萧凡那个恶贼,本王愿自解兵权,缚手跪于玉阶前,向天子请罪。”

    张信皱眉道:“王爷,所谓君权天授,若王爷举事成功,兵临应天城下,天子若有自知之明,应当退位让贤,这大明的皇帝,该由王爷去做才是。”

    朱棣大惊,急忙摇头道:“不可不可,本王素无野心,只求清君之侧,还朝堂和天下一个凛然正气而已,天子乃先帝所立,怎可逼其退位,由本王代之?此乃大逆也,不可不可……”

    张信冷眼看着朱棣,心中不觉有些来气。

    想当皇帝你就明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编那么多理由干嘛?你起兵造反难道不算大逆吗?既然已是大逆不道了,何妨再当个皇帝?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有那个必要吗?

    朱棣迎着张信略带几分鄙视的目光,不由有些心虚的笑了笑。

    本王就算当了婊子,那也是被天子逼良为娼,立牌坊还是很有必要的……“张将军,本王万事已备,十余万精兵执戈带甲于城外,本王欲夺北平九门,北平在手,麾下将士便可挥师南下,直取保定,大名,张将军以为如何?”

    张信沉吟道:“王爷,如今守北平九门者,乃北平指挥使司和北平布政使司的兵丁,王爷若取北平,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谢贵,布政使张昺必须除之,此二人乃朝廷委派,负有监视王爷之责,王爷欲反,这二人不可不除!”

    “如何除之?”

    “请二人来王府赴宴,席上击杀之!”

    “好!依将军之言!”

    北平城风云突变,杀气盈天。

    王府花厅内,昏暗的烛光照映着朱棣和道衍二人微微有些扭曲的脸,兴奋,恐惧,不安,惶然,以及贪婪。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脸上竟然能同时浮现出这么多的表情。

    二人心里很清楚,这一把,他们已坐到了人生的赌桌前,颤抖着的手巍巍押上了自己和家族的所有,包括自己的身家姓命。

    赌赢了这一把,京师奉天殿的金黄龙椅在向他招手,若是赌输了,他们将失去所有,包括自己的姓命。

    这是真正的人生豪赌,他们不仅押上了自己的赌注,还逼得他们的对手押上了赌注,赌注的内容都是相同的,皇位和姓命。

    “王爷,贫僧已以王爷的名义,向张昺和谢贵下了请柬,请二人明曰来王府赴宴……”

    朱棣点头,冷冷道:“刀斧手可曾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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