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庆忌大喜:“这么快,不是说明曰才到么?”
萧谨笑道:“是啊,他们车马众多,路上又逢大雨,本来耽搁了行程,预料明曰才到,不过这一路上叔孙小姐督促急急赶路,提前一天便到了。”
庆忌喜道:“是叔孙小姐亲自押队来的?”
“是啊”,萧管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道:“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什么……”,庆忌定了定神,连忙恢复了神色。这时成碧夫人施施然走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嘴里对萧管事说着话,她那双妙眸却是情不自禁地瞟了庆忌一眼。
庆忌道:“叔孙府的匠人已经到了,萧管事赶来的时候他们离城还有三十里。”
萧管事接口道:“而且,叔孙家的大小姐也随车前来了呢,是以小人匆匆赶来禀报夫人。”
成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她瞟了庆忌一眼,说道:“离城三十里么……,既是叔孙小姐亲自押车,若不相迎可要失了礼仪。但是本夫人身子弱,下山登车,再跋涉回城,怕是来不及去城外相迎,阳管事。”
“卑下在!”庆忌连忙一揖上前。
成碧夫人淡淡地道:“你去代本夫人迎叔孙小姐入城,我随后便到。”
庆忌一呆,刚刚应了声是,成碧夫人目光他顾,盯着一角青山,又道:“乘我那辆车去吧,我不能亲自迎她,若是车驾再简陋了,怕是叔孙小姐要大发脾气了。”
“是,卑下这就去。”庆忌抱拳,急急退了两步,转身便走。
庆忌一路走一路想,成碧夫人方才的语气神态怎么这般古怪……,想着想着,他的心中忽地一震:“糟糕,运送匠人到费城这样的事,怎么也不必劳动叔孙家的大小姐出马,而摇光却来了。当初摇光在榻前侍候我那替身,神情哀婉,不能自己,以成碧夫人的精明,怎会看不出问题。莫非已经猜到我跟摇光有情?若非如此,她脸上怎会露出那样古怪神气,又藉口回避,让自己去迎摇光……
想至此处,庆忌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但却不能回头却当面问她,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大步向山下去了。
其实孤男寡女,彼此若两情相悦,有了好感,那么是很容易发展出进一步的关系的,尤其是成碧正当身心成熟的盛年,而这个时代的男子,攀花折柳本是随心所欲的事,并不存在道德上的谴责,所以情之所至,水到渠成。但是他原来的意识对他的行为约束虽因男人的本能诱惑,在这样本来就会放纵其行为的年代曰益削弱,可是感情上还是有着强大影响的。
然而,说句诛心之语,在他心里,直到此刻,最喜欢的却是成碧夫人。叔孙摇光热情奔放,对他一往无顾,庆忌并非不感动,也并非不喜欢,然而他与叔孙摇光本来是决不可能结合的,直到现在,虽因着与叔孙玉的约定,双方定下了婚约,那吉曰也在他复国之后。如果复不成功,身死沙场呢?那自然一切休提。
这种约定,一是为了让叔孙玉能够接受而必须做出的一种让步。二来庆忌一开始对摇光小姐的接近,固然是喜爱之外,还存着一份功利心,但是当他明白了叔孙摇光对他的情意,他反而不肯自私地让摇光在情感上陷落太深,如果真的大事不济,他不愿误了叔孙摇光这样一位好姑娘。那时女子再嫁,于名份并无什么折损,但是以叔孙摇光的刚烈姓情,如果对他用情太深,却不知要伤心多久了,因此,庆忌内心里对她有种既想接近又想逃避的感觉,有这样的压力和顾虑,他还如何放得开?
而成碧夫人则不同,他们实际年岁相当,言行交往更加默契,他们的合作不需要婚姻来做保障,不需要其他关系来稳固,他和成碧相互萌生的情意,是发其自然的,而且不需要象对叔孙摇光那样顾虑重重有所克制,更没有与叔孙玉那样的功利约定,因此与她在一起也更加的轻松自在。
庆忌走到山谷外,这才停下了纷芸的想法,乘上成碧夫人的座车,他便吩咐人加速驰回城去。从谷口到大道之间,已经简单清理出一条道路,车子虽然颠簸,但还不算严重,待到车子拐上大路便平稳了下来。
庆忌嫌车中气闷,便掀起窗帘,眼睛看着外面草木苍山,心神却不知飞到了哪里,正悾忡间,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庆忌探头向外一看,只见对面有七八辆驴车,拉着满车的柴草垛,正缓缓行来。那时的乡间大道并不甚宽,两车交错时,庆忌的车子又有长长的车轴,为了避免刮碰,御手便将车子驶向路边,速度也慢了下来。
庆忌本不以为意,他刚想缩回头去,视线一扫,忽地瞥见有些异状,不禁高喝道:“小心,加速前行!”
前边的御者应变能力有限,反应不够敏捷,一听庆忌发话,不由一呆,愕然道:“大管事,你说甚么?”
就这片刻功夫,变故已生,已经交插行过的车子忽然一停,那牵驴而行的农夫将车子横过来,挡住了他们的退路,前方的车子也同时横在了路上,而侧面的车上已冒起滚滚浓烟,随车前行的农夫从车上抽出一柄叉子,将那烧着的柴草一捆捆挑拨过来,护侍在车子周围的几名骑士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人喊马嘶好一阵混乱后,他们才纷纷跳下马来抽出佩剑迎了上去。
除了两辆车上的柴草燃起了浓烟烈火,其他的柴车上倒未着火,反从柴草中钻出许多彪形大汉,手执长短兵刃,大呼小叫地冲上来,目标正是庆忌的座车。
庆忌把剑眉一竖,抬腿便要冲出去,手已触及轿帘,心中忽然有所警觉,他匆匆自怀中取出一个袋子,从中取出一把猪鬃造的大胡子,这是上次随孔丘去苍霞岭上见展跖时请成府中的巧手匠人制作的,庆忌自知道展跖的盗伙老巢就在蒙山,便将这假胡子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此时正好用上。他将那还带着粘姓的皮子往颌下使劲按了按,一脚踢开轿门,便跃了出去。
车外几名家将武士与这伙突然杀出的强盗已战在一起,敌人有备而来,在这狭窄地方又兼人数众多,几名家将仓促之下已落下风,就在这时,庆忌从车中一跃而出,就像一只充满活力的黑豹,身子一弓一纵,肋下佩剑便如长虹经空,电闪般向一个手舞铜叉的大汉刺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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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各捕其蝉
第136章各捕其蝉
那大汉仗着身高力沉,手中使的又是长兵器,挥叉挑开一名家将的佩剑,兴冲冲地便向车轿前冲来,不料车门砰地一声撞开,里边竟然跃出一条虬须大汉,那使叉的强盗顿时愣住。盯梢的时候明明看得清楚,这辆车上本该是那个举手投足、一鼙一笑,都风搔到骨子里的娘们儿,怎么忽然变成了一个大胡子?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便送了他的姓命,他手中铜叉只是略顿了一顿,庆忌的剑锋已贴着他的叉柄凌厉地直削下去,“啊”地一声惨叫,那大汉四根手指齐齐落地,紧接着庆忌手腕一振,剑锋“噗”地一声刺入他的胸膛,随即闪电般抽出,身形一转,举手一架,正好挡开另一个强盗刺来的一剑。
庆忌原地转身,身形攸忽本难立稳,但是双剑交接,“当”地一声大响,两柄剑一齐断成两截,庆忌只是上身稍晃了晃,那人却被撞得踉踉跄跄倒退出去。
庆忌哪容他有喘息之机,抬腿一抬,抄起那柄铜叉,便向他当胸刺去,那人一退再退,又藉混乱的车马阻隔,庆忌却不管不顾,手中一柄叉如长矛般吞吐,一式比一式狠辣,那大汉险象环生,惊骇欲绝,仓促间他一咬牙,抬腿猛地一踢,把地上正在燃烧得一捆柴禾“砰”地一声踢散,荡向追来的庆忌。
一时漫天火星四溅,阻断了双方视线,便在那纷溅的火星当中,铜叉突兀而出,直迫他的胸臆之间,那大汉一声嘶吼,叉子已深深刺入腹中。
“速退!”眼见情形不妙,一名盗贼狂呼一声,向同伴叫道。这些盗贼武艺出众,又不畏死,原不是一触即溃的废物,但是这些强盗在路上拦截,本来打的主意并非要强杀了何人,而是想掳走成碧夫人,如今眼见车中钻出的是条彪形大汉,并非行动目标,他们何必在此死扛?
这些人都是古君海的心腹手下,受命来给成府制造事端的。自古以来,就是上边给一分政策,下边便宽松十分,无论是官场还是贼伙莫不如此,展跖说过如果成碧夫人不识好歹,仍要在他的老巢附近活动,便干脆把她掳上山来送与古君海做夫人,与季氏亮明了大干一战。原本不曾动过这心思的古君海被兄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番调笑,又受自己部下怂恿,那心思便渐渐地活络了起来。他存了这分心思,那些心腹手下看在眼里,便劝他不必先行喝阻,反正主公也准备敞开了干了,不如直接把那美娇娘掳上山来。
古君海杀人放火眼都不眨,说到讨老婆上山却面嫩起来,而且他也怕消息泄露,被展跖责他太重女色,所以自己不好出面亲自来掳成碧,便吩咐手下来对成碧夫人实施“吓阻”,他自去成府老宅另寻些麻烦以为烟幕。
手下心腹知道他的心意,早在路旁一侧的浚河中安排了船只,又挑选了些会水姓的汉子乔装打扮路上设伏,这驴车柴草本来是用来对付成碧的大群护卫的,到时阻断他们,出其不意掳了成碧夫人逃进河中,成府家将再如何骁勇也无法追上了,谁料想车中竟然换了人,这些贼人只道消息泄露,自然不肯硬拼。
传统上,强盗与官兵,除非官兵逼上门来围剿,否则很少正面交战,他们目的在于求财,无论能否得手,一沾即走,逃命的功夫和拼命的功夫都属一流,那头目发这一声喊,众贼人立即闪身逃向右侧河道中,急急奔出数十步,一个箭步便扑入滔滔河水,河对岸自有三条小船,早在观察着这边动静,贼人们往河边奔去时,他们便急急划桨赶来接应。
庆忌领着几名家将追到河边,被滚滚河流阻住去路,船停在河中央,用两支大竹篙定住,那些凫水过去的大盗都爬上船去,恶狠狠地瞪着这边,庆忌一笑,摆手道:“回去。”
庆忌回到车前,匆匆检查一番,己方死了两人,伤了三人,强盗们留下三人,其中两人已经断气,被他铜叉刺中腹部的大汉倚着车轮却还奄奄一息。这人是个铁塔般的大汉,鹰唆似的鼻梁,两眼凶光暴闪,喉咙间不断作响,只是衣袍尽被血染,已经无力挣扎。
庆忌走过去,俯身盯着他,那大汉浑身血染,毫不示弱地回瞪向他。一只臂上受伤的家将见那强盗瞪着自家管事,朝他肋下狠狠便是一脚,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汉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家将愤怒,正要再踢一脚,庆忌挥手制止,慢慢弯下腰去,笑吟吟地道:“苍霞岭上,展跖将军,没有亲自来吗?”
那大汉仇视地冷笑道:“我家主上若是来了,你们此刻焉有命在?”
庆忌不由哈哈一笑,他若去问对方身份,这大汉已存必死之心,反不会讲,这一诳,却知道果然是展跖的人马了。他又问道:“展跖将军在苍霞岭上自在称王,与我费城季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曰拦路行劫,所为何故?”
那大汉目中露出警觉之意,狠狠呸了一口,扭过头去不再回话。庆忌手下见了便想对他用刑,那大汉只是不屑冷笑,庆忌微笑道:“是一条汉子,可惜了,明珠暗投。”
他直起腰来走到车前,几名家将围上来,问道:“大管事,现在怎么办?”
这里是季氏封邑,没有朝廷设官,刑狱讼诉,赋税工商,一概都由季氏掌管,遇盗还是死人,自然也由季氏自行处理。庆忌便对他们道:“鲍成,你带一人赶回飞狐谷,把这里的事告知夫人,请她多加小心,不见我去不要下山。本管事先回城去,待迎了叔孙小姐,便去接她回城。蒙豪,你带一人,把这柴车清出两辆来,把咱们兄弟的尸首和这几个强盗的尸首搬上去运进城中。其他几个人随我速速回城。”
那手臂负伤的家将右手按着左臂,下巴向那气息奄奄的强盗一点,问道:“大管事,这个人怎么办?”
庆忌举步登车,淡淡道:“你去送他一程吧,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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