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六女本是艳名高炽的歌舞伎,放浪形骸旁若无人惯了,那车夫偶一回头,看见小雅小姐身子半探进车内,车帘外只露出半截腰身和臀部,还有那儿扭呀扭的。柔软的裙子贴着臀部,浑圆的曲线,中间一线微微内陷,隐隐现出一道沟壑,看得这车夫心中一荡,他不敢多看,赶紧跳下车去把缰绳拴在树上。
小竹一回头,见小雅趴在车上,只露出半截身子,还在向她示威似的摇动着,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她走过去在小雅屁股上重重一拍,喝道:“谁稀罕看你这放浪的样子,快滚进去吧,真不知羞。”
小雅被她打了一巴掌,不禁哎呀叫了一声,但是一双眼睛却惊恐地看着庆忌,一动也不敢动。小竹哈哈一笑,转身走开了。
庆忌微微收剑,用眼神向小雅示意了一下,小雅略一犹豫,便乖乖地披进了车厢。
“坐下!”庆忌清叱一声,小雅便战战兢兢地把半个屁股搁在了坐垫上。
庆忌手中短剑微微一动,小雅立刻出溜下去,抱住他的大腿低声哀叫:“公子饶命,不不不,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嗯?你认得我?”庆忌森然问道。
小雅一呆:“公子……大王不认得我了,我……我是小雅啊……”
“小雅?”庆忌一呆,小雅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庆忌恍然大悟,失声道:“啊!是你。你们……不是在鲁国吗?怎么……怎么到了这里?”。天可怜见,大老远的从富庶的鲁国逃到这鸟不拉屎的越国来,就是为了避开这个小煞星,谁知道……
一听庆忌的问话,小雅悲从中来,双眼顿时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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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陆码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施老大的竹筏片刻不停,取中间那条水道冲过去了。越人追兵征调了一些停泊在码头两岸的船只,数十人分乘三艘货船追了下去,码头上的人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猜测着事情的原委,又是一路人马沿着河岸追了过来。
码头上的人抻长了脖子兴致勃勃地看着,直到那些人马冲到了近前,这才发现竟然是吴军。码头上的人吓得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河对岸留下的船只尽皆落于吴军之手,紧接着他们又驱船过来夺了这边的各色船只,从来不及逃跑的看客口中问明竹筏和追兵离去的方向,然后一路追杀了过去。
天色全黑的时候,河两岸灯火通明,无数火把逶迤而来,各路越军也已闻讯向此处集结,奇异之处在于,这几路人马各有目标,所有人的目标都在他们的前面,所以都在舍生忘死的往前追,这么多路人马汇聚到这里,迄今却尚未发生战斗,而此时,施老大的小竹筏早已隐没在夜色当中不知去向了。
“将军,将军,不能再追了,那条竹筏早已不知去向,就算大王就在船上,夜色当中他难分敌我,也不会出来相见。追兵越来越多,若不趁着他们此时船只不足速速退走,我们就永远走不了了。”副将气喘吁吁地赶到英淘面前道。
他们追上了正在搜索庆忌的那支越军,这支由一位旅帅统领的越军总共不过几十人,哪里是他们对手,片刻功夫便被他们打了个七零八落,除了几名俘虏和跳水逃生的越军,其他的人尽皆被杀。
从这些越军口中英淘证实了庆忌仍活在人间的消息,心中更加焦急,可是此时夜色茫茫,各条河道支流越来越多,要找到庆忌真是难如登天。
“可是……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大王的消息。你看,你看那片山,你看对面那片树林,你看前边那条河道,说不定……说不定大王就藏在那儿,我们再往前赶上片刻,说不定就能找到大王。”
英淘似乎有些疯狂了,他指着一切影影绰绰无法看清的东西,幻想着庆忌就藏在那儿。
“将军!你清醒些!”副将向他大吼:“那是不可能的,大王只要能逃,早就逃掉了,我们现在就算真的找到了大王,目标这么大,也不可能把他救走,只会全军尽没于此。明知不可为,何必还要为之,难道我们要把这些忠心耿耿的士兵全都凭白丧送于此吗?”
英淘的眼神清醒了些,看看身边的这些士兵,他突然说道:“好,你立即率人退开,趁敌军尚无法形成合围马上杀回去。”
“那将军你呢?”
“我自已去找大王,一个人目标小些,我扮成越国的平民,打听大王的消息,如果找到他,两个人要逃走也容易些。”
“将军,现在到处都是越军,如果你孤身一人能找得到大王,难道土生土长的越人反而找不到他?末将……末将倒是想出一个办法,既不会凭白葬送了咱们兄弟的姓命,说不定还能为大王解围,助他脱困。”
英淘大喜,一把抓住副将的双臂,急急道:“快讲,你有何妙计?”
那副将也是仓促间灵光一现,被英淘一番逼问,不及细想,便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英淘听罢匆匆一想,叫道:“好,好主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用此计确比我们在此拼命对大王更有帮助,就这么做。”
他急急转身,向身边亲兵问道:“那越军俘虏呢?可曾杀掉?”
一名亲兵忙道:“将军尚未下令,属下不敢处置。将军是要杀掉他们吗?小的这就去做。”
“慢来慢来!”英淘一把扯住他,附耳道:“你须如此这般……”
那亲兵甚是机灵,一听英淘吩咐,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忙道:“小人遵命,这便依计行事。”
“我胡三,今番怕是要死在此地了。”那个被俘的越军伍长精神委顿地坐在地上,身旁有几名持戈的吴人士兵看管着他。
旅帅大人死了,两司马大人下落不知,谁曾想一路追杀庆忌,本想着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哪知道顷刻间就成了阶下囚,生在旦夕。胡三越想越是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和大军守在河道口,也许不会遭此大难。
忽然,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大叫道:“找到大王了,大王无恙,大王无恙。”
欢呼声此起彼伏,周围看管他的士兵也都兴奋起来,纷纷探头向远处张望,情不自禁地冲上几步,扬声向战友们高喊:“大王在哪里,大王怎么样了?”
胡三四下一看,只见所有的人都欢欣鼓舞地望着欢呼处,没有人再注意他,他眼珠一转,忽然翻身一滚,钻进草丛,一骨碌爬起来,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撒开双腿狂奔而去。
“俘虏跑了,俘虏跑了!”
“嗖嗖”几声,身旁乱箭纷飞,胡三也不辨东南西北,拿出吃奶的劲儿狂奔不已,夜色中高低不平,草坷处处,树枝草叶刮得头脸道道血痕,他也不管不顾。前边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深坑,胡三脚下一空,闷哼一声便栽了下去,只觉一阵巨痛传来,右小腿已经断了。但是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强忍巨痛,一声不吭。
“算了,不要找了,咱们已经救回大王,马上赶回吴国。快走,快走,将军下令收兵了。”
“当当当当”远处果然传来一阵鸣金收兵的声音,已经搜到近处的吴军返身往回走去,胡三这才松了口气,暗暗发出一声痛哼,轻轻扶起折断的右腿,他的额头已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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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的车队没有去西陆城,而是改走旱道,往老龙口去了。她们六女自从鲁国来到越国后,在越国混的还真是不错。越国文化落后,经济也不发达,虽然越国不乏美女,但是像她们这样精通各种乐器、歌舞、礼仪的舞伎却不多,所以在越国很快闯出了自己的声名,深受达官贵人喜爱。尤其她们通晓周礼,在一些严肃庄重的场合也能派上大用场,于是便连会稽山每年一度祭祀大禹的神圣大典,她们也有机会参加。只是那样的神圣场合,她们便得穿上素洁的衣裳,所跳的舞蹈也是庄重的祀神之舞,这些对她们来说,当然并非难事。
此番她们就是参加了会稽山祭祀大禹典礼之后返回她们所住的祝李城的。由于六女中的语蜚生了病,她们本想从码头乘船回去,一路少些劳顿,不想到了这里却正逢赶上战事,只得返身往回走。
小雅在六女当中一向负责打点一切,安排行程,六女素来以她为首,她决定不入西陆城,改走旱道,其余几女自然也没有异议。于是整个车队便调转了头向西而去。
这一路上,她们都不曾受到什么盘查刁难,女人和男人总是比较好打交道,漂亮的女人尤其好打交道。再者说小雅六女在越国这一年来混得风生水起,认识许多大人物,随便提起一个来,又有哪个小吏敢刁难他们。英淘玩的那套把戏,吸引了全部越军的注意,他们一路北逃,越军像一群蝗虫般紧随其后,这也为庆忌脱身制造了很大的便利。于是,庆忌藏身在小雅车上,一路无惊无险地向西、再向北,渐渐远离了风暴中心……
“墨篱姐、语蜚姐……”
“什么事啊小袅,还要鬼鬼祟祟的把我们叫过来。”
墨篱、易袅、叶青、语蜚四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天色已经晚了,她们没有来得及赶到城里去,只得在林中过夜。语蜚经过这几曰的休息,原本受了风寒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蓬头垢面的还有些懒于梳洗。
易袅紧张地道:“我们走的这条路,不是去往祝李城的路,而是通往吴国的路。”
“什么?”墨篱大吃一惊,虽说她们所雇佣的车夫都是有家有室、忠厚本份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试图劫掳钱财亦或见色起意的桥段,她们虽未见过却还是听过的,一听这消息墨篱和语蜚立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脸色不禁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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