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若……不若……待天明看得清楚,探清城中情形如何再定行止,如何?”
“放屁!我们好不容易摆脱赤忠的大军,待得天明,他的人马就要追杀上来了,那时再攻向城岂不更是困难?”
展跖看看古君海一身浴血的模样,怒气稍敛:“罢了,某要亲自阵前督战,今夜誓要拿下向城,打开返回苍山的通道。”
“大哥且慢!”公山不狃高叫一声,抢步上前,激动地道:“大哥,挥军返回苍山,是小弟的建议。如今去路受阻,就由小弟来担负主攻吧。”
展跖见公山不狃主动请战,颇觉有些意外。公山不狃实是一员虎将,在他麾下众将中,善战者虽多,但有勇有谋的仅公山不狃一人而已,但公山不狃不是他的亲信部下,对他自己的势力把持的极紧,从不容展跖插手,每逢战事,为了保持自己实力,公山不狃也常怀私心,有鉴于此,每逢关键之战,展跖也不敢用他的兵,生怕误了大事,只以自己嫡系人马出战。
如今见公山不狃主动请缨,展跖颇觉欣慰。谁无私心?当此紧要关头,他能以大局为重,那就够了。
展跖重重一拍公山不狃肩膀,豪气干云地道:“好,你我兄弟并肩作战,誓要拿下向城,打开回苍山的道路。”
他回首对古君海道:“把你的人马撤回来,由你坐镇中军,某要与不狃兄弟亲临城下,并肩作战!”
仲梁怀迟疑上前道:“展大哥,我……要不要一同出战?”
展跖瞧见他那畏缩模样,心中不禁一阵厌恶,脸上却故作热情地道:“不必了,有某和不狃兄弟足矣,你与君海守在中军。”
“是是,”仲梁怀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连忙应声退下,展跖强忍心中鄙视,与公山不狃并肩行出帐去。帐外鸣金,灯号闪动,攻城部队潮水般退下,公山不狃的人马开始集结……
“咳……,古兄,你说咱们能打下向城吗?”
待帐中清静之后,仲梁怀凑近了古君海问道。
古君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愤愤不平地道:“城中绝对不只两千人马,虽说夜色深沉看不清楚,可是打了这么久的仗,我感觉得出来。不过,有大哥和公山不狃两员虎将出马,我想一定打得下来。”
“唉,就算打下来又如何呢?到了苍山,还是腹背受敌的局面。”
古君海横了他一眼,哼道:“本来有彭城在,咱们还不会这么被动,谁让你把彭城丢了的?不被动又怎么办?”
仲梁怀辩解道:“吴军的厉害你也见识到了,不是我不想守,实在是守不住啊。我就不明白,展老大为什么一定要在鲁国和东夷之间游荡,以致腹背受敌呢?”
“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当,依我说,咱们应该只在一面发展,要么鲁国,要么东夷,那样咱们所受的攻击要小的多。”
“扯淡”,古君海不屑地道:“大哥是鲁国公室之后,祖上与当今鲁君的祖先同为鲁国之主,懂么?大哥志在鲁国,他是要铲平三桓,夺鲁君之位,重建至高无尚的君权,让鲁国成为天下霸主……大哥壮志雄心,说给你听,你也未必明白。”
“我说古兄,这些事情说说容易,做来何其艰难?尤其是齐国退兵之后,咱们的处境曰益艰难。如今展老大反心已露,在鲁国是没有立足之地了,无论是鲁君还是三桓,必欲除之而后快。而东夷呢,如今动荡不安,虽说吴国插手其中,可是他们被东夷诸部搞得焦头烂额,我们如果改到东夷发展,相信会大有作为。”
古君海瞪眼道:“到东夷去做什么?”
仲梁怀嘿嘿笑道:“东夷地域广阔,而无大国,只有一些部落散居,以咱们的力量,虽不是诸部联合的对手,但是任何一个部落单打独斗,可都不是咱们的对手。何必一定要夺鲁君之位呢?如果咱们在东夷打下一片疆土,建国称王,有何不好?”
古君海大为意动,但思忖片刻,却摇头道:“我看大哥,绝不仅仅是为了建立自己的霸业。他以公子之尊,世家之后,却抛却荣华富贵,甘冒大盗之名,就是想独僻蹊径,重新打造一个鲁国江山,你这样的主意,他不会同意的。”
仲梁怀望向帐门外远处,那里是厮杀声不断的战场,夜色中漆黑如墨,只隐现点点火光,仲梁怀用眼角觑着他的神色,捻着胡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道:“是啊,展老大是不会同意的。可是按照展老大的路继续走下去,我这心里,却是一点亮儿也看不到啊。”
古君海眉毛耸了耸,有心责斥他,可是思及如今处境,一句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远处先是一静,然后呐喊声又起,比方才的声音不知大了多少,古君海精神一振,脱口道:“莫非向城已经攻破?”
仲梁怀的神色也不由紧张起来,两个人拥到帐口,眺首向远处看着,片刻功夫,一人浑身浴血,手执断剑,踉踉跄跄奔至帐前,嘶声大呼道:“大……大事不好,展大哥中箭身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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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驱虎
古君海一听脸色大变,抬腿踢开那报信的大汉,拔腿便往外跑。仲梁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换上一副悲痛之色紧随其后。撤回营帐正在休息的莫风、刘煜、叶羽,曾卞等诸将此时也呼天抢地的奔了出来。
侍卫们举着火把向阵前抢出一段,便向前方一伙人正急急奔来。一见他们,那群人立即止住步子,内中一人悲呼道:“古二哥,众位兄弟,展大哥他……他……”
众人定睛看去,却是公山不狃背着展跖在他的亲兵护卫下撤下阵来。
“大哥怎样了?”古君海一个剑步抢上前去,一双大手扼住公山不狃的肩头,厉声喝道。
公山不狃满脸是泪,泣不成声地道:“大哥他……他不慎中了冷箭,只怕……只怕是凶多吉少。”
说罢单膝着地,把展跖的身体从背上放下来。
众人就着火把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展跖二目圆睁,目眦欲裂,一枝羽箭自他后颈射入,从咽下透出,箭尖上血迹殷殷,那是只有凶没有吉了,不由得呆若木鸡,四下里喊杀声震天,这群人却是静的有些恐怖。
过了半晌,古君海怀抱展跖渐冷的尸身,突然向公山不狃大声咆哮道:“大哥怎么会中箭?大哥怎么会后颈中箭?”
公山不狃悲痛地道:“城头守军箭矢充足,所用楚弩既狠且远。夜色之中不能视物,实是防不胜防。大哥见城池一时难以攻下,回首命我调兵自侧翼佯攻,分敌之兵,谁料……谁料便在此时,一枝冷箭射来,正中大哥后颈……”
叶羽怵然道:“大哥一死,军心必乱,待赤忠追兵一到,大事休矣,我们当速速撤兵,先逃离此地再说。”
“不可如此!”仲梁怀抢上一步大喝。
仲梁怀本不擅战,又兼失了彭城,这些悍匪实实有些看不起他,曾卞斜眼睨他,冷冷地道:“怎么,大哥不在了,便由你姓仲的当家作主了不成?”
“曾兄弟这是什么话?”
仲梁怀一脸正气,大声疾呼道:“展大哥身死的消息尚未传开,城中守军更是不知,是以我军尚能稳住阵脚。若仓促逃走,消息必然泄露,到那时,城中守军必出城攻击,我三军将士又各怀异心,黑暗之中一旦大乱,三军如何整顿?到那时一发而不可收拾,大家只好散伙仍去打家劫舍罢了。”
叶羽、曾卞之流都是只会喊打喊杀的悍匪,兵书战策从不曾习过,听他唠叨半天,不耐地一翻白眼道:“难不成我们还要硬着头皮继续攻城?”
仲梁怀道:“退是要退的,却不能如此慌张,我们应该稳住阵脚,摆出休兵扎营,夜间休息的假像,同时各营将领要将大哥阵亡的消息秘而不宣,然后各部兵马依次而退,趁夜离开此地,寻个地方扎下营来,再为大哥艹办丧事,徐图后计。古二哥,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如今展大哥已经去了,你就是咱们大家的主心骨了,如此紧要时刻,你得站出来说句话啊。”
公山不狃也急急地道:“是啊,古二哥,展大哥已去,这副担子除了你再无旁人能挑起得起。为了咱们上万兄弟的姓命前程,二哥责无旁贷,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古君海没想到第一个拥戴自己的反而是仲梁怀和公山不狃,眼见二人一脸惶急赤诚之色,些许疑心顿时烟消云散。
他俯首匆匆一想,觉得二人所虑有理,展跖这支队伍都是三山五岳的好汉聚集而成,各有山头,各有统领,如果仓促把展跖战死的消息在全军传开,必然有人趁夜遁走,重新啸聚山林去了,三军不战便要溃不成军。一但城中守军也看出蹊跷,出兵出城作战,众家兄弟今夜就得交待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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