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庆忌威望曰重,他待这些老部下虽仍亲热如昔,但是孙武却不敢自矜,越受荣宠,越是时常自省,不肯恃宠而骄独断专行。今曰擅自挪用宫中财物,大王荣宠时,那是为人机警、忠于朝廷。来曰一旦吴王对他有所不满,若有谗臣进言,便是目无君上、独断专行。这种一事两说的事例古来今来不知在多少权臣身上应验过,孙武岂敢做主。
季嬴微微一笑,说道:“大王有命,命本后与三位王妃监国。既是监国,自然有权做此决定。大敌当前,理应以应付外敌为主;兵临城下,一切事情都要先放下,把所有财力物力人力用在城池防御上。相国大人尽管去办,此事,由本监国负责!”
孙武略一犹豫,拱手道:“臣遵命!”
“且慢!”季嬴略一思索,又道:“还有,如果石料仍不敷使用,便拆掉附近民居的围墙、房舍,将王宫外围宫群开放,暂且安置失去房舍的百姓。重建房舍的财物,在拆掉他们房屋时便发付到他们手中。”
一见孙武面带难色,季羸微微一笑:“如果用度不够,就用本后带来的嫁妆。”
孙武深深地看了季嬴一眼,长长一揖道:“是,臣……遵旨。”
若惜三女互相看了看,小蛮悄悄竖了竖大指,三人相视一笑。
这个西秦来的丫头,还真的是胆大包大、做事毫无顾忌,如果她不是刚刚到了姑苏,便被庆忌狠狠收拾了一顿,已经折了她不少锐气,真不知她还要干出些什么来。
以她们三个来说,若惜曾经是任家实际上的家主,里里外外担负许多大事,摇光在叔孙家族也打理着内务,小蛮更是肆无忌惮的主儿,可是自打嫁了人,都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妇人的沉稳,而这个秦国女子……
秦女都是这般特立独行么?也只有这个来自于秦国的丫头,做事才从不瞻前顾后,才敢如此果断地出面承担,她就像造箭用的棘枝,浑身是刺,柔中有韧。这个王后,虽说姓情率直毫无城府,却颇有做为一国之后的魄力,若惜三女对她是越来越佩服了。
“嗖!嗖嗖!”城下敌军从城头上盔甲的反光,意识到他们几人应该是吴军将领,立即调集了几个弓箭手,向这里射出一丛冷箭。负责瞭望敌情的士卒刚刚敲响梆子,一枝冷箭便贴着背对城墙的小蛮肩头飞了过去,“铿”地一声射中大石铺就的地面,迸出一串火花。
小蛮后知后觉,见此情形不由一声尖叫。
“王后、王妃小心!”孙武大惊失色,刷地一下拔剑出鞘,一个箭步便闪到了她们前面,挥到长剑拨开几枝划着弧线射下的利箭,大喝道:“快快保护王后、王妃!”
众侍卫一拥而上,“砰砰砰”一通响,十几面大盾像一片乌云,把季嬴四女牢牢地护在其下。只是她们毕竟是女儿身,这些侍卫们不敢像当初在蛇门外对待庆忌一样合身扑上去把她们压住。
“给我闪开!”
季赢恼火地推开盾牌,急急抓住小蛮手臂问道:“小蛮,你怎么样?”
小蛮余悸未消地吐吐舌尖:“好悬,差点射中我的脖颈,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
季嬴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火中烧地左右看看,喝道:“弓来、箭来!”
四下的武士们看着王后发愣,季嬴冲过去一把摘下一个士兵肩头的长弓,又从他的箭壶中扣出三枝利箭,腾身向前,孙武只觉身畔一阵轻风掠过,季嬴已一个箭步跃上城头。
孙武这一吓非同小可,远处上将军荆林刚刚听到消息赶来,一眼瞧见王后跃上城墙,脚下一滑,险险一跤跌倒:“哎唷我的个娘,这要是王后被敌军乱箭在脸上擦破点皮,自己立下再大的战功,也逃不脱护主不力的罪责了。
却见季嬴立在城头,右手一抬,两枝箭矢便噙到了口中,随即举起长弓,膝腿微侧半曲,结实健美的小蛮腰微微一拧,怀抱如满月,一张长弓已拉得满满的。她的动作柔软协调,一双悠长的大腿蓄满力道与美感,在湛蓝天空的背景印衬下,披甲的季嬴将娇姿与飒爽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一枝利箭射了下去,城下一名楚军箭手劈胸被一箭射中,立即仰面倒了下去。
右手一抬,一撤,双脚微微使力,“嗨”地一声轻喝,长弓再开,嗖地一声射出,一个敌军箭手正躲在垒起的土墙后面,墙头只露出半个脑袋,这一箭从皮盔顶上斜贯进去,射了个对穿,那人头上就像插了一支长长的木簪,猛地一下跳了起来,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季嬴又利索地把第三枝箭搭在弦上,瞪着一双喷火的杏眼四处寻找着对手,刚刚反应过来的摇光和若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扑上去,一手抱住她一条大腿,硬生生把她扯下了城墙。随后七八面盾牌便罩了上去,只听盾面上“砰砰砰”一阵乱响,挡住了刚刚反应过来发起反击的楚军十余枝弩箭。
荆林见王后终被大盾护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噗嗵一下落回肚里,他气极败坏地大叫起来:“快快护送王后回宫~~~~”
荆林是一直追随庆忌的老将,在摇光、若惜、小蛮三女心中,对他的尊敬比相国孙武还要重上几分,一见这位脾气向来随和的上将军怒发冲冠,脸色青紫,三个王妃不禁吐一吐舌头,拖起还心有不甘的季嬴便逃之夭夭……
※※※※※※※※※※※※※※※※※※※※※※※
此时,郢都楚王宫中,季嬴的姐姐孟嬴正静静地坐在珠帘之后,仿佛一座无瑕的美玉雕成的人像。
她脑后挽髻,上插一支通体无瑕的白玉簪,秀项延颈,粉面朱唇,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却轻轻合着。一袭宽袖紧身曳地长袍,轻薄柔软的袍服上用深浅相间的条纹锦织出了九凤环绕的图案,尽显华贵大气。修长优美,纤浓合度的娇躯,配上凤衣玉饰,珠光宝气、光彩夺目,却丝毫不掩她清丽脱俗的气质。
珠帘两侧的铜鹤自长嘴中缓缓吐出袅袅香烟,大殿中一切都是静静的,两侧侍立着八个宫女,也如雕塑般纹丝不动,以致那鹤嘴中的兽烟垂直向上升起,几乎不起什么波澜。
忽然,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在宫门口停住,一个响亮的男人声音沉声说道:“臣子西求见太后陛下!”
孟嬴霍地张开眼睛,一双明媚的眼睛陡地射出锐利的光芒:“将军请进!”
子西肋下佩剑,大步而入,直到珠帘前方顿住脚步,微微带起的风气激得两道鹤嘴里喷出的香烟向两侧荡开。
“将军,准备的如何了?”
“回太后,宫城两卫,皆已部置妥当。王宫已加强护卫、朝堂两侧已密布了伏兵、费无忌几员亲信大将的府邸外,尽皆安排了人马,一俟号令,便立即行动。”
孟嬴隔着珠帘,瞪起一双杏眼,问道:“王室权贵、世卿老臣,皆已知晓?”
“是,以使专人通知。”
孟嬴微微颔首,大袖一展,盈盈起身,说道:“来人,唤大王来!”
片刻功夫,有人领着一身王袍的小楚王自屏风后闪现,站到了她的身边。小楚王如今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显然他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事,神色有些怯怯的。
看到儿子,孟赢紧紧抿着的嘴角露出一丝温柔之色,她走过去,拉住儿子的手,然后扭头说道:“起驾,升朝!”
数百名甲胄齐全手执利刃的武士正候在宫门,一见王太后挽着大王的手出现在宫门外,武士们立刻忽啦啦跪倒一地,孟嬴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拉着楚王快步前行,穿过武士群,登上御辇,子西将军把手一挥,十六名大汉抬起御辇,在武士们的护拥下向朝堂急急奔去,人人闭紧嘴巴,只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起。
楚国朝堂上,文武百官济济一堂,许多人窃窃私语,揣测着很少过问外廷之事的王太后突然召开大朝会的目的。另外有些人,却满面激动的红光,一个个绷紧了身子站在那儿,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大王驾到,王太后驾到!”
站廷武士一声高喝,众臣僚掸衣整冠,正欲参拜大王和王太后,却忽然愣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只见十六名壮士抬着步辇竟未停下,而是旁若无人直趋上殿,步辇上并肩坐着王太后和小楚王,三十二名全副披挂的持矛廷卫两侧护佑,再外面,密密麻麻一片武士冲进殿门,向两侧散开,剑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地盯着他们,大殿上顿时乱作一团。
步辇抬到大殿尽头转向了群臣,孟嬴并未下辇,只将一双眸子冷冷一扫,高冠博袍的公卿贵族们面面相觑,嗡嗡的议论声慢慢低落下去,终于无声无息。
大夫沈从意左右看看,咳嗽一声,壮起胆子上前拱揖道:“王太后,朝堂重地,乃大王与群臣议论国事的庄严之地,微臣不知,王太后何以拥兵直入,以剑戟向群臣呀?”
孟嬴抬起眼睛,轻轻扫了他一眼,眼睫又缓缓垂了下去,只淡淡地说了一声:“拿下!”
沈从意一惊,还未及反抗,左右两个武士一拥而上,用剑柄一扫,“啪”地一声将他头上高冠击落,玉簪摔得粉碎,头发顿时披落下来,弄得狼狈不堪。那两名武士剑半出鞘,往他颈上一压,不由分说便将他拖了下去。
“子西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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