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周缓步的从楼上走下来,见到持刀之人,微笑道:“尉迟兄刀法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如今为马邑除了大害,开仓放粮再没有阻碍,马邑百姓定当感恩戴德。”

    尉迟恭脸色如常,“刘大人言重了,这不过是我的本分之事。”

    刘武周望着已死的王仁恭,叹息声,“来人,把太守大人的脑袋割下来示众。然后开仓赈灾,发布檄文。”

    众人井井有条的去做,外边却快马冲进来一人,刘武周见到那人,微笑对尉迟恭道:“尉迟兄,你诛了首恶,当记头功,剩下的小事由我们来做就好,还请回转安歇吧。”

    尉迟恭点头离开,认得那人是苑君璋,也就是刘武周的妹婿,这段曰子倒是不见。不等出了天香坊,苑君璋已经焦急的对刘武周道:“大哥,大事不好,我们计划有变,可汗那面只能买马,不能出兵了。”

    他说的声音稍大,刘武周暗自皱眉,使了个眼色道:“君璋,先开仓放粮,再说其他。”

    二人带着手下,拎着王仁恭的脑袋出了天香坊,径直向王仁恭处理政事的衙署走过去,神情多少有些激动。

    无论如何,他们实在已经筹划了太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们走后,却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小巷中转出了尉迟恭,眉头紧蹙,喃喃道:“可汗不能出兵了?”

    他功夫精湛,耳力自强,苑君璋虽是压低了声音,他却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大失所望。

    可失望是失望,毕竟不能马上就走,才想回转住宅蒙头大睡,这反隋起义,何等的大事,可在他心目中,竟然没有丝毫参与的感觉。

    走到一条小巷中,见到对面来个卖油郎,尉迟恭只能闪到一旁。

    卖油郎却是停到尉迟恭的身边,微笑道:“这位先生,可买些新鲜榨出来菜籽油吗?”

    尉迟恭仔细的观看那人的手脚,见到他浑身油腻,手上的茧子都有些泛着油光,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卖油郎,不由笑道:“你看我可像买油之人?”

    卖油郎摇头道:“不像。”

    他挑着油担子从尉迟恭身边走过的时候,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夜半鱼翅,有人约你在桥公山望枫亭一叙。”

    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没有停留,已经径直走出了巷子。

    尉迟恭并没有稍动,缓步的向对面巷子走过去,二人擦肩而遇,看起来再寻常不过。

    闲步的走出了城外,只听到到处都是欢呼声一片,锣鼓喧天,过来取粮的百姓络绎不绝,显然刘武周在杀王仁恭之前,已经布置下周密的安排,务求把声势宣扬起来。

    尉迟恭出了城外,回头望了眼,确认没有人跟踪,这才快步向桥公山的方向走去,他并不刻意飞奔,只是脚步飘飘,有如御风般。

    荒郊野外,渐渐人迹稀少,尉迟恭长吸一口气,这才飞奔起来。

    两路的树木不停的倒飞而过,苍土褐石,初春时分,乍暖还寒,可尉迟恭心中的兴奋却是不言而喻。

    这天底下若还有人能说出夜半鱼翅四个字,那无疑就是萧布衣!

    萧布衣找他来了,他最近如何了?想到这里,尉迟恭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他其实和萧布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萧布衣请他吃了几顿饭,他教萧布衣一套刀法,然后再见的时候,萧布衣成了将军,他变成了萧布衣的手下。可他知道,萧布衣却丝毫没有骄矜,一直把他当兄弟看待。这种感觉,只要有心,定然能够感觉。刘武周对他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可他明白,二人之间总是有些隔阂。

    一直奔到山脚下的树林旁,尉迟恭这才放缓了脚步,望枫亭他也知道,就在山腰处,萧布衣在这见他,尉迟恭不觉得他倨傲,只是觉得他是个谨慎的人。

    可才抬腿要上山,树林中走出了一人,微笑道:“尉迟兄,别来无恙乎?”

    **

    萧布衣很能拽文,可眼中却是温情无限。尉迟恭嘴角终于浮出笑容,他这段时间很少笑过!

    “布衣,你……你吃饭了吗?”

    本来想问问萧布衣是否有事,可话到嘴边,尉迟恭换了话题,大伙都没事就好。

    萧布衣笑着摇头,“没有,我在望枫亭烤了只兔子,无聊至极,这才下山来等你。”

    二人说的平淡,可中间却有浓浓的友情,无法化解。

    尉迟恭点头道:“好,我也没有吃饭,你可要多给我分点。你要知道,我饭量向来不小!”

    “当然没有问题。”萧布衣笑起来,“整个兔子都给你也没有问题。”

    二人都是大笑,并肩走上山腰,那里燃着了一堆大火,一旁放着两个酒坛子,萧布衣将烤熟的兔子重新上架,烤到焦黄一片,递给了尉迟恭。

    尉迟恭笑笑,伸手撕开,分给萧布衣,却是拍开了一坛酒,扔给了萧布衣。

    二人随便非常,离开的久了,看起来反倒亲近了些。萧布衣捧起酒坛子空中虚举,尉迟恭拿起另外一坛子酒,对饮一口,不由自主的都叹了口气。

    萧布衣笑起来,“尉迟兄因何叹气?”

    尉迟恭坐在亭中,望向远山道:“光阴冉冉,我们又是许久不见,布衣,你又因何叹气?”

    萧布衣轻声道:“我叹气是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尉迟恭默然半晌,“你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我自从被张将军追杀后,一路逃命,最近一直在襄阳。”萧布衣微笑道:“本来在那里忙的不可开交,重颁均田令,百姓倒也喜欢,士族也很支持。可因为草原有事需要处理,这才去了趟草原。眼下急急回转,只因为有人要和我抢地盘,先我一步去攻打江夏,裴行俨、魏征他们问我的主意,我让他们等一下,不着急,我这就去告诉那攻打江夏的盗匪,长江以南我已经订下,容不得别人染指!”

    他说的平淡,可自信沛然而出,尉迟恭认真的听着,又叹息一口气,喃喃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你的地盘吃紧,你实在不应该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萧布衣笑道:“我一路从草原快马回奔,路过马邑的时候,突然想到,尉迟兄在这里,如果再是错过,光阴冉冉,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这才前来一叙。江山或许重要,朋友亦是如此。”

    尉迟恭捧着酒坛子喝酒,放下了酒坛子才道:“如果能再选择一次的话,我宁愿当初就和你去草原,如今轰轰烈烈和你在江南打一番天下!可是布衣,刘大人先是在马邑帮我解围,又在下邳救了我的姓命,我不能舍他而去!你说的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无论如何,还要去做,只请你见谅!”

    他目光中有了痛苦之意,萧布衣却是笑了起来,“尉迟兄说出此言,足可见胸襟坦荡。不过我这次来,告诉你我的行踪是个目的,其实我还想告诉你草原的一些事情。”

    尉迟恭疑惑道:“草原的事情,于我何干?”

    萧布衣轻声道:“如今天下大乱,各自为政,大伙都是积极的拉义旗造反,早一步的兼并势力。初春季节,草原的马儿也可以出栏了,正是起事的好时机。我到了草原后,就发现最少三股势力在草原求马,第一股是窦建德的女儿窦红线,第二股是梁师都的弟弟梁洛儿,第三股势力却是刘武周的妹婿苑君璋。”

    尉迟恭轻叹声,“原来如此。”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44010 44011 44012 44013 44014 44015 44016 44017 44018 44019 44020 44021 44022 44023 44024 44025 44026 44027 44028 44029 44030 44031 44032 44033 44034 44035 44036 44037 44038 44039 44040 44041 44042 44043 44044 44045 44046 44047 44048 44049 44050 44051 44052 44053 44054 44055 44056 44057 44058 44059 44060 44061 44062 44063 44064 44065 44066 44067 44068 44069 44070 44071 44072 44073 44074 44075 44076 44077 44078 44079 44080 44081 44082 44083 44084 44085 44086 44087 44088 44089 44090 44091 44092 44093 44094 44095 44096 44097 44098 44099 44100 44101 44102 44103 44104 44105 44106 44107 44108 44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