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重阳的曲意迎奉换来了李少卿的全力支持,待归义军部属完毕后。曾重阳决定拿丰州营开刀,杀一儆百,彻底收服丰州驻军。在此之前,曾重阳以钦差督办的身份,宣布解散杨昊创设的民军。民军团哨两级军官一律就地遣散。
丰州人对杨昊创设的民军多半持不满态度。不满的主要原因是扰民,上阵杀敌是当兵的事,既然吃了皇粮就应该上阵杀敌,守土为国。
小百姓安安稳稳种自己的粮,做自己的小生意,凭什么要小百姓放下生计去舞刀弄枪?退一步说,兴武练兵,守土卫家,是你官府的自由,但上阵打仗毕竟是男人的事,你让青壮男子参加民军好了,为何要大姑娘小媳妇也不放过?这不是扰民又是什么?
因此当曾重阳宣布解散民军时,丰州百姓是敲锣打鼓,一片欢呼。那些被解了职的民军团校尉和哨长们,一个灰溜溜地被责令限期离境,逾时不走的,由衙门公差递解出境。
解散民军的第三天拂晓,丰州四门紧闭,一千两百名归义军士卒突然向西宁军丰州营发起了攻击。丰州营属于西宁军的警备军,战斗力本来就不算强,在此之前又被清肃队杀了近百名“王党余孽”。猝然被三倍于己的强敌围攻,从一开始就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
战斗从拂晓开始,一直持续到午后,怛达人攻破了丰州营的营寨。丰州营士卒一半战死,一半听从统军校尉于洪的命令弃械投降。传言于洪之所以答应投降,是得到了钦差大臣曾重阳的保证:降卒概不追究。
可是当丰州营的士卒们放下武器后,怛达人立即就翻了脸。他们将手无寸铁的二百一十八名降卒牵到十字街口全部斩杀。于洪临刑前破口大骂曾重阳言而无信,被怛达士卒割掉舌头,捆在珍宝斋门口的柱子上,先后割了六十八刀才气绝。
降卒的鲜血染红了街道,家属的哭声更是惊天动地。丰州营的士卒多半都是丰州当地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怛达人的残暴寡信激怒了城中百姓,百姓们按照民军原来的编制,成伍成哨成团地聚集在刺史府门前要求张虎臣严惩肇事凶手。
张虎臣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丰州百姓,并答应给予死者一定的抚恤,但当百姓要求其严惩肇事凶手时,张虎臣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愤怒的百姓开始向刺史府大门上投掷臭鸡蛋,张虎臣狼狈地躲回刺史府,再也不肯露面。
当晚,丰州降了一场秋雨,天气骤然变冷。请愿的百姓陆续散去,但刺史府门前仍有上百人在雨中长跪不起。约戌时,刺史府中突然冲出上百名手持木棒的锦衣侍卫,不管男女老幼逢人便打,妇孺儿童也不放过。请愿百姓稍有反抗,顿时被扣上叛逆的帽子,当场逮捕入狱。
驱散了刺史府门前的请愿百姓后,曾重阳下令全城搜捕王党余孽。
当夜二更,上千名怛达士卒和数百名刺史府捕快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始了全城大搜捕。搜捕行动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就演变成了公然的劫掠。打着搜捕叛逆的幌子归义军的士卒破门入户,所到之处财货为之一空,妇女儿童掠为奴隶,青壮男子一概当做王党格杀勿论。
丰州百姓在屠刀下陡然醒悟过来,他们拿起菜刀棍棒痛击闯入家门的强盗。并按照民军的编制迅速集结起来。至天明时分,整座丰州城已经沸腾起来,数万百姓组成的义军与怛达入侵者展开了殊死搏斗。
曾重阳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他一面强令张虎臣派出所有官吏、捕快弹压百姓,一面派人到豹营督促统军校尉高洋出兵平乱。
高洋迟迟按兵不动,辰时后,驻守冰岩谷的金风营突然派两哨人马开入城中,迅速占领了刺史府,将张虎臣以下丰州大小官员全部扣押。与此同时高洋率豹营猛攻归义军牙帐,李少卿猝不及防只带十几人逃出。
正在城南监督平乱的曾重阳闻听豹营和金风营临阵倒戈,羞恼异常,无奈之下只得率钦差卫队向丰安退去。
丰安守军有西宁军的五个营和李少卿的一千骑兵。西宁军五营中的旌旗营和丰安营是庄云清的旧部,铁铛营是凌彤的旧部,此时主力驻守在九娘关,警一营是原丰安刺史韩俊峰的旧部,此刻主力在黄河以南。而杨昊的亲兵营已经并入钦差卫队,如今控制在曾重阳的亲信刀疤脸朱七手里。
李少卿的“归义军”直到午后才全部撤出丰安城,这一场混战竟是损兵折将,士卒死伤千人之上,将校也死了十几员,甚至连曾重阳、张虎臣送自己的十几名歌姬也没来得及带出来。李少卿痛惜之余心中却多了一份疑惑不解: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一盘散沙、任人宰割的小百姓忽然变得如此难以对付?
李少卿虽然是室韦人,但对中原的典章古籍多有研究,为了解开心中疑团,他命令部下将捕获的十几名民军士卒带到帐中仔细盘问。民军,就是几天前被曾重阳强令解散的叫民军的组织,危急关头让一盘散沙的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拿起刀枪保卫家园!
“果然是上国谋士,见识就是高人一等。”李少卿对曾重阳的先见之明,由衷赞叹,他懒得去知道城中民军这次伤亡数字是多少――肯定是归义军的几倍。
“来人!发我将令,全体拔营,兵发丰安城!”
在得知索额的破虏营已渡河北上,准备抄自己后路时。李少卿果断地下达命令,归义军即刻东进攻占丰安,在丰州失去的面子一定要在丰安找回来。
------------
第6章 听风月
张家绝对是永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张延年在永丰军界绝对是跺一脚震三军的人物。但他性格内敛,行事低调。以至于永丰人只知二郎(张延年二子张仁)之名,却不知二郎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身后的老父。
自从向曾重阳告假养病后,张延年便闭门不出,门生故旧来探访也一概婉拒。其子张仁现任骁骑营统军校尉,骁骑营上上下下都是张延年门生子侄,是针插不进水泼不了的地地道道的张家军。
“爹,您到底担心什么?在永丰谁能拿我们怎样?”看到老爹整日躺着发呆,正值盛年的张仁甚为不屑。
“你的眼里只能看到骁骑营,那是张家军不错。可是永丰还有马赫尚的锋矢营和侯捷的永丰营,这两个人也是张家军吗?”
“哼,”张仁冷笑一声,“他们两个已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咯。”
张延年的贴身丫鬟玉杏拧了块热毛巾敷在张延年的脸上,等胡须焐软了,她取出一枚精巧的木梳小心地开始梳理胡须。张延年有“美髯公”之誉,胡长近一尺,平日护理的十分小心。玉杏弯腰给他梳理胡须的时候丰满圆润的妙臀正好对着张仁,张仁咽了口口水某个部位顿时有了反应。
“哎呀!”玉杏突然感到有个硬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臀上,她心一慌手一颤,木梳就拉掉了张延年的两根胡须。
“啪!”张延年狠命地扇了玉杏一记耳光,“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张延年暴跳起来,抓起毛巾朝玉杏砸去。玉杏一肚子委屈无处诉,红着眼圈退了出去。
“昨晚,马赫尚找你喝酒了?”张仁的那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张延年的眼,但他现在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
“是啊,请了,一大家子都在,还让他女儿认我做干爹呢?”张仁有些得意地说道。马赫尚是孟博昌留给杨昊的人,一向以嫡系自居。对张延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这一回他主动邀请自己到家中宴饮,席间妻女同献歌舞,这是给自己多大的一份面子?
“你怎么看这件事?”
老父的这句话让张仁颇为不解,“这,这是好事啊!”
“你认为这是好事?”张延年突然冷下脸,顿足喝道,“糊涂!”
张仁有些不服气,气咻咻地站起身叫道:“你说,我怎么糊涂了?”
“他这是要把你爹架在火上烤。”张延年见张仁愣头愣脑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三个儿子,老大英武知兵,老三风雅能文,天妒英才两个儿子都先己而逝。老二倒是体壮如牛、百病不生,偏偏又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公子。
“这儿子就听不明白了,如今杨昊倒了台,曾重阳铁了心要收拾他们。他们改换门庭还来不及,还敢把您架在火上烤?”
张延年摇了摇头,心里很不情愿再跟他纠缠下去,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张仁倒来了劲,撇撇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大哥、三弟英年早逝,你就剩我这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呢?
“滚!”张延年咆哮起来,气的浑身颤抖。
“走就走,您老也保重身体。人都死哪去了?!进来服侍老爷。”躲在门外的一干丫鬟婆子们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众人揉心口的,喂茶水的,好一阵子乱忙,张延年才缓过起来。恰此时,管家张子成急匆匆而入,伏在张延年耳边低语两句。张延年大惊而起,忙挥手打发了丫鬟婆子们出去。
“快快快,快取我的官服来。”
“老爷,您不是在家养病吗?”张子成提醒道。
“瞒别人不能瞒他。”
――――――――――
丰州防御使署的虎威堂原本是极肃穆庄严的所在,如今却被李少卿改成了歌舞场。不过丰安是个小地方,要找几个像样的歌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2793
12794
12795
12796
12797
12798
12799
12800
12801
12802
12803
12804
12805
12806
12807
12808
12809
12810
12811
12812
12813
12814
12815
12816
12817
12818
12819
12820
12821
12822
12823
12824
12825
12826
12827
12828
12829
12830
12831
12832
12833
12834
12835
12836
12837
12838
12839
12840
12841
12842
12843
12844
12845
12846
12847
12848
12849
12850
12851
12852
12853
12854
12855
12856
12857
12858
12859
12860
12861
12862
12863
12864
12865
12866
12867
12868
12869
12870
12871
12872
12873
12874
12875
12876
12877
12878
12879
12880
12881
12882
12883
12884
12885
12886
12887
12888
12889
12890
12891
128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