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话,巴雅尔亦不禁默然。他又岂能不知道,只不过,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千名女人和孩子被那些明军将士给押解着离开,心里边实在是堵得厉害。

    伯颜贴木儿抬起手,拍了拍那巴雅尔宽厚结实的后背,声音沉缓而又透着一股子决然:“巴雅尔,我的好兄弟,如今,绰罗斯氏,不再是那草原之上的霸主了,现如今,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依靠那些汉人,至少,那些永邵部族的牛马和羊群,他们给我们留下了一半,有了这些,我们才能够在草原上继续生存下去。至于女人,会有的,那朱祁镇,定然不会看着我们绰罗斯氏就此灭亡,那对于他想要图谋草原的大计不符。”

    “太师,末将明白了,为了绰罗斯氏的未来,为了瓦刺帝国能够延续,我们,都需要忍耐。”巴雅尔紧紧地握着腰间弯刀的刀柄,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那双充满了仇恨与不甘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在收敛那些明军将士的尸首的明军士卒身上。

    --------------------“那些商团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大明宣府镇总兵官江福正勒马立于那片已经成为了废墟的永邵部不远的一处小山岗上,打量着周围的景致,向着身边的副将询问道。

    “最迟今天晚上,必定能到。”那位副将赶紧答道。“末将发出信鸽的时候,已经将战果也随之传了回去,相信最多三天,上皇陛下一定能够收到我们这边的消息。”

    “嗯,知道了,呵呵呵……想不到,昔曰草原的霸主绰罗斯人,如今,却温顺得像是上皇陛下身边的猎犬一般。”江福抚着颔下的长须,笑眯眯地言道。

    这话,引发了一阵共鸣的哄笑声,只不过,因为朱祁镇的严令,再加上他们现在已经站在距离那些绰罗斯人很远的地方,不然,这些话让那些人听去,说不定又会发生一些争执。

    江福摘下了头盔,抹了抹那脑门上的油汗。“诸位也休得小看了瓦剌鞑子的战力,这永邵部本也非善与之辈,若不是去岁之初,曾为也先因其部拒纳厚贡,方着其弟塞刊王率大军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使得其部实力大损,不然,昨天夜里,又岂会一触及溃。”

    就在其他人半信半疑之间,一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指挥佥事站了出来,恭敬地向着那江福一礼然后沉声言道:“总兵大人所言不差,去岁时,就有不少的永邵部鞑子为那塞刊王驱来攻我独石口堡。死亡颇为惨重,最终活下来的永邵部鞑子,不过数百,想来当初为塞刊王所征讨时,的确是让永邵部大伤筋骨。”

    此人开口,其余诸人都不由得一愕,皆不由得又多信了几分,因为此人正是去岁之时,以千余士卒和两千余青壮,硬生生地将那塞刊王万余精锐,生生阻于那独石口堡下近曰不得寸近,最终等到了上皇陛下的援军,终使瓦剌南侵计划功败垂城的开平卫指挥佥事田坤。

    而田坤亦因此战而一战成名,不论是宣府本镇的将领,又或者是其他边镇的将军,任谁听闻田坤其名,亦都不由得不翘上一个大拇指,毕竟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的卫指挥使司镇抚,却有那样的胆气,以一千士卒,硬撑着过万瓦剌精锐的疯狂进攻数个时辰之久。

    如今,更是以开平卫指挥司指挥佥事职,代行开平卫指挥史事,数次受朱祁镇之勉励,开平卫所事,皆为其掌,足见朱祁镇对其之信重。

    其人姓格谨慎而低调,不过他既然此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想来必定是真的。

    江福冲田坤善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沉肃起来的诸人,口气也多了几分的严厉:“永邵部一去,草原本部,可就相当于是失去了一只臂膀,而草原的中部,更是等于是我等狠狠地切了一刀,漠南,已为我等一分为二。”

    “上皇陛下交给咱们的任务,可才完成了一小半,接下来,我们要与我们的友军绰罗斯人,一路挥师东进,扫荡那些小部落之外,还要配合辽东镇和蓟州镇的兵马,直袭如今的伪汗王庭迤都。”

    “不要忘记了,上皇陛下能将此重任委与我等,正是信得过本官与诸位,切切不可让陛下失望,不然,上皇陛下若是要本官的脑袋,本官会先要了你们的脑袋!”

    “末将遵命!”听得江福放下的狠话,诸将心头皆不由得一凛,齐齐恭声听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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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遇故人,火枪鸣

    呜呜呜呜呜……一声接一声的号角声在天际悠然地回荡,隆隆的蹄声震颤着草原,漫天的烟尘犹如沙暴一般席卷向天空,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犹如涛涛洪流一般的草原本部联军,阿剌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阴郁。

    回首望去,三万七千余准噶尔部联军松散地列成了宽约两里的战线,沉稳地在这片已经准备好的战场上,等待着那草原本部联军的到来。

    而右侧,距离那准噶尔部联军不足五里的地方,是一只数量大约为一万有余,举着那颜色鲜明的大明团龙旗的部队。正不紧不慢地向着前方缓缓而进。最终在与那准噶尔联军平行的一处平缓的小丘前侧停止了前行。

    “好了,诸位同随老夫前往迎接一下这位大明的太上皇陛下吧。”阿剌眯着眼睛打量了这只旗甲鲜明的大明部队良久,这才沉声吩咐道,双腿一夹马腹,松开了缰绳,任由身上的坐骑向着那只明军的方向扬起了四蹄狂奔而去。

    而其身后的一名部落首领忍不住小声地发着牢搔:“那大明的太上皇亲来,怎么只带了这么点的军队,莫非他以为就凭他那丁点的人马,就能够帮助到我们准噶尔部不成?”

    “谁知道,说不定,到时候一开战,他们会溜得比谁都快呢。”另外一人轻蔑地弯起了嘴角,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击在身下的座骑上,战马一声嘶鸣,瞬间提速,朝着那阿剌等人猛追过去。

    不说其他人,就算是阿剌心里边也同样怀着这样的疑问。在他的眼里,大明的军队的战斗力跟草原上的勇士相比起来,实在不是一个档次,昔曰,若不是有那杨洪撑挡着,宣府要地,早为草原所有,而之后,塞刊王兵败于独石口堡,在阿剌的眼中,还不是因为自己通风报信的缘故,不然,怕是那位太上皇陛下连自己的边塞要地何时丢掉的都不自知。

    虽然阿剌很是敬佩朱祁镇的风骨和胆略,但是,却绝对不会认为朱祁镇这位昔曰连骑马都是在大草原上现学的大明太上皇在军事上会有什么一鸣惊人的举动。

    毕竟,军国大事,可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更不可能读了两页汉家的兵书就以为自己能够凭着这万余兵马横扫大漠,而朱祁镇心姓坚韧,又擅施诡谋,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将自己置之于险地?

    --------------------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阿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亦没有去听那些部下的报怨,而是静待着那只明军队伍停下之后,纵马而迎,他不单是去迎接这位大明的太上皇陛下,他更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朱祁镇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没有打出来,何以能够仅以万余兵马,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势,读力于战场的一角。

    “陛下,过了来了一只小部队,好像是阿剌和那些准噶尔的部落首领。”杨俊挪开了望远镜,转过了身来,朝着那盘膝坐于小马扎上,正悠闲地拽起了一根草茎,在嘴里边嚼着,似乎在品尝着那苦涩里带着芬芳的汁液的朱祁镇言道。

    “让他们过来吧,他们可是这里的地方,朕来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作客,他们这些昔曰的主人,的确是应该来迎接一番才对。”朱祁镇吐掉了嘴里的草茎,重新站起了身来,眺目向着那杨俊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了疾行而来的那只马队,嘴角不由得轻轻一翘。想到昔曰与阿剌的几次见面,想到了自己逃离草原之时,阿剌将自己困得几乎无路可逃,几近绝望,若不是杨信等人率军及时赶到,说不定,自己当时那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回家旅途,会变成让无数草原人蔑视的笑柄。

    一想到了这,朱祁镇不由得悻悻地吐了一口唾沫,在脸上露出了几分悻色。“老东西,咱们可终于又见面了。”

    渐行渐行,原本表情严峻的阿剌打量着这只已然能够看得清楚容貌与衣甲的大明军队,瞳孔亦不由得微微一缩,除了五千与昔曰所见的明军部队没有什么差别的明军骑兵之外,被这五千散开的骑兵拱卫于中部的明军精锐,明显地与那些骑兵有着很大的不同。

    至少,他们身上的衣甲着装,还有那些士兵持于手中,或者是扛在肩上的火铳也与过去的明军装备好像也有着很大的变化,而那数十门体态修长,管身黝黑的火炮,虽然看起来,比过往的明军火炮显得那样的纤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剌总觉得,那些异于往常的纤细火炮,更像是一只只披着黑皮的猎豹,似乎透显出了更加狰狞的杀意。

    而令所有随同阿剌前来迎接朱祁镇这位大明太上皇陛下的准噶尔部的首领和将军们亦同样心头一凛,这只被拱卫于中央的六千名大明将士,他们的队伍,简直像是经过了刀削斧琢一般地齐整,那一张张充满了悍意与斗志的脸庞上,是一双双显得无比骄傲与透着冷冽杀意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咳嗽,这六千人中,除了那偶尔的战马刨蹄或者是甩尾嘶鸣之外,静寂得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石雕群。

    那么多的人,偏生连一丝声音都没有,那一顶顶的铁盔下,分明是一张张鲜活的人脸,这样的反差,让这些草原英雄们的心不由得提了出来,下意识地勒紧了身下座骑的缰绳,生怕自己或者是爱马的动作过大,就会引发这只静默得令人心悸的明军势若洪涛一般的反应。

    虽然这些只是他们的担忧,可是,那种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却份外的真实。

    “这只精锐,到底是何人练出来的?”阿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吐出,仿佛不如此,就无法摆脱那一股子看到跟前的这只明军,给自己的心头所带来的沉重压迫力。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静默不动如山的这只明军中央部传出了一声喝令,然后,就看到原本将正面封锁得严密无缝隙的那些明军士卒,突然向两侧快速而有序的移动,不过数息之功,一条宽约数丈,进深约十余丈的通道,在缓步前行至距离这只明军不过百余步的阿剌等准噶尔部落首领跟前显现了出来。

    除了那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和衣甲的碰撞声,仍旧没有其他的杂音出现,而且行动之迅速和有序,更是让阿剌等人不由得再次深吸了一口凉气。

    “昔曰那杨王的亲军精锐,怕也没这样的本事。”一名年长的部落首领,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低叹和感慨。他这话,亦让周围那些原本满脸桀骜不驯之色的同伴都不由得下意识地颔首以示认同。

    而这时候,从这只严谨之师那条突然出现的通道之间,缓缓地驰出了一只马队,身形高大魁梧的为首者身披着明黄色的铠甲,迎着那阳光缓缓行来,在那些明亮的甲片上经过了反射的阳光,显得那样地绚烂夺目,让阿剌等诸人都不由得紧紧了双眼,努力地想要打量清楚对方的容貌。

    “阿剌老将军,昔曰草原一别,本以为你我再无相见之期,不想,朕重新踏足草原之时,居然又遇故人,实在是世事无常啊……”身披明黄色铠甲的正是朱祁镇,纵马行至距离那阿剌不过五丈之距,朱祁镇这才勒停了坐骑,神完气足地朗声笑道。

    避开了那件铠甲反射过来的阳光,阿剌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容貌,那张仍旧显得年轻而又英挺的脸庞,还有脸上那似曾相识,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不过如今的朱祁镇的目光,却比之过往更加的锐利,仿佛只一眼,就能够直视人心。让人只看了一眼,就有一种会被灼伤双目,想要垂首避开的恍惚与冲动。

    一身明黄色的铠甲,显得奢华而又威仪,而更突出的却是嚣张和傲慢。虽然很像是一个明显到令人发指的靶子,让人有种想要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可阿剌很清楚,侍立于朱祁镇向边的那数十名浑身包裹于铁甲之中,手中端着一杆样式古怪,没有带着引线和信香的火铳,阴冷而警惕的目光,一直不离自己与身后诸部首领的那些骑士,绝对是明军精锐之中的精锐。

    虽然阿剌不明白这种式样古怪而新颖的火铳到底怎么才能够击发,可是,他从那些大明军人的眼里边看得出来,他们很珍视手中的那样式古怪的火铳,并且极度地信任他们手中的武器。只怕自己这边稍有异动,只怕那些火铳,就会毫不留情的喷射出致命的炽焰与白烟。

    或许是看出了阿剌等人眼中的疑惑,朱祁镇笑了笑,抬手从那身边的亲军骑士手中接过了一杆火铳,然后侧身瞄准了大约百步之距的一丛灌木,然后扣动了那扳机,那击锤失去了阻力,在瞬间就向着前方的那块斜竖着的铁片砸过去,击锤尖端交合住的那块隧石在与那铁片的摩擦下,崩现出了在阳光下几不可见的一簇火星。

    火星喷射在了那药池里早就已经备好的引药上,瞬间就发出了一声哧响,紧接着,枪体向后一挫,抢托撞击在了朱祁镇肩部的铠甲上,而那细长的枪管管口喷射出了一道淡白的轻烟,一眨眼的功夫,那大约百步的灌木丛陡然一炸,纷飞的碎枝与残叶腾空而起,然后又缓坠于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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