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剌身边的亲卫已然有不少死去,甚至连他那柄锋锐无匹的弯刀上也出现了缺口,可是在这一刻,他的表情狰狞而又兴奋得犹如抓着了猎物的孤狼,他那嘶哑的咆哮声在战场上回荡不停。“格萨尔王永远都会庇护着我们,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孩子们,再加把劲,让这些草原本部的叛逆在我们的弯刀和铁蹄下战栗和哭泣吧,让他们为过去犯下的罪孽,付出应有的代价,为我们那些死去的勇士,你们的兄弟,你们的父亲或者是儿子,向他们复仇!”
“这群准噶尔的疯子!”胸口上的护心镜已然碎成了几块的少师阿罗出目光无比怨毒地再看了一眼那些疯狂的准噶尔部的士兵一眼,第一个勒转了马缰,在他的带领之下,不少的草原本部骑兵们纷纷地扔下了那些与准噶尔部士兵纠缠在一起的袍泽,开始向着东面狂奔,意图在那些红色铁流抵达之前,脱出重围,逃出生天。
可惜,朱祁镇不愿意给他们机会,而石亨他们也不愿意给这些草原鞑子这样的机会,哪怕他的亲军里只剩下了步兵,但是,他们仍旧坚决地挡在了意图东逃的草原本部联军跟前,用他们手中的刀枪,笔直而又勇敢地面对着那些狗急跳墙的敌骑。
朱祁镇身边的侍卫除了钱钟等十数骑之外,也尽数被其派上了战场,与那些犹如洪流一般意图脱困的草原本部联军铁骑撞在了一起。
火炮在这个时候,终于再也顾不上节奏和频率,已然打疯了一般地奋力开火,一枚枚的开花弹越过了阻击的明军的头顶,尖啸着砸落在那些草原本部骑兵那已然溃乱的阵型中,爆鸣开来,一团团橙黄色的火球,总是会带走几条甚至十几条鲜活的生活。
只过了短短的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大明的援军,终于撞上了那土黄色的洪流,就像是一条狰狞而透着死亡气息的血河,砸在了一片黄土所构筑的堤坝上……--------------------……天穹,仿佛那只是一块倒映着血流成河的草原的一面镜子,连同那夕阳,都染成了诡异的血红色,朱祁镇艰难地吐了一口唾沫,接过了那钱钟递过来的水囊,痛饮了数口,方才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将那水囊递还给那肩膀包裹了沙布,却仍旧在浸血的钱钟。
朱祁镇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奢华而又坚固的铠甲,原本崭新的铠甲上,也出现了几道狰狞的刀痕,甚至还有几处的甲片,都已经被崩飞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而朱祁镇手中的那柄战刀上,也沾染上了血迹,甚至还有几个不起眼却又让人无法忽略的缺口,想到方才,那些被完全地包围,再也没有了脱困希望的草原本部鞑子那最后的疯狂反击,朱祁镇亦不由得心头一悸。
要不是身边的侍卫们的拚死护驾,要不是有几名侍卫不顾自身地点燃了身上携带的投掷弹,将那些疯狂的草原本部联军给炸出了空隙,使得一只明军铁骑及时杀至,说不定,这会子,自己就已然很是憋屈地再次穿越。
“你妹的,看样子赶狗入穷巷之后,狗急了,的确会跳墙。”朱祁镇很庆幸自己身上的铠甲的坚固,更庆幸自己这两年来一直没有放弃的锻炼,让自己总算是没有窝囊地在战场上,在面对着敌人时,抱着脑袋学鹌鹑,还能够举起手中的战刀,劈向那些冲到了自己跟前的敌人。
“朕杀了几个?”打量着手中战刀的朱祁镇这时才想起来,在最紧急的关口,朱祁镇被那些侍卫紧紧地围在了中央,可是仍旧挨了两三刀,而他也同样砍了好几刀出去,可惜当时情形实在是太乱了,朱祁镇到是觉得自己砍中了,不然,自己的刀口为啥为有血迹和缺口?
“陛下英武,有太祖之风,实在是令微臣等心悦诚服……”一脸热切崇拜钱钟抿了抿嘴向朱祁镇恭敬地长施了一礼答道。
热血仍在沸腾的朱祁镇不禁眉头一皱:“先别拍马屁,告诉朕,朕宰到了鞑子没有?”
“这个……”钱钟转过了脸来,看了一眼旁边那十数位身上亦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的侍卫,那些家伙的表情也同样显得有些诡异。
“陛下您的确砍中了好几名鞑子,有一刀,您砍在了一句鞑子的头盔上,还把他脑袋也给开了瓢。还有一刀,您砍中了对方的弯刀,另外……”其中一位侍卫很努力地回忆然,然后作出了肯定的答复。
“也就是说,朕只是砍伤了两名鞑子,是吗?”不过没有听到预料中的答案的朱祁镇相当地郁闷,或者说相当地不甘心,泥玛的,老子当当大明太上皇,好歹也上了战场,身边那么多的鞑子,居然连一个家伙也没有砍死,这点子也太背了吧?
看到这些家伙齐齐点头不已,朱祁镇悻悻地将那柄染血的战刀收回了鞘中,他妈的!人家正德帝好歹也杀了一个坏蛋,自己呢,到时候,史书上对于自己的记载,不知道会不会就写着自己这位天子如何如何英明神武,结果在这战场,拿着大刀片子耍了半天,结果就碰掉了两个鞑子的油皮……--------------------不过朱祁镇还没来得及自怨自哀多久,目光再次转落回了那片在残阳之下,显得那样惨烈而又令人心悸的战场,这片方圆数里之地,倒伏着无数的断肢残臂,斜插入地面的刀剑和旗帜,还有那些失去了主人的马匹在孤零零的游荡着。
一队一队的骑兵或者是步兵正在这片战场内搜索着那些尚未死去的袍泽,希望能够将他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一仗,实在是太凄惨了。”朱祁镇看着那满山遍野,尽被鲜血染成了红褐色的草甸,禁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陛下,我们亲军阵亡八百七十三人,伤者约有三千之数。几乎是人人带伤。”旁边,一位录事官步上了前来,向着朱祁镇禀报道。“另外随我们前来的五千宣府铁骑,在此地阵亡的亦有一千二百八十七人,其余的数字,还得等他们追击孛来之后,才能统计出来。”
听到了这话,朱祁镇不禁有些黯然,自己的亲军,再最初的时候,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折损,而就是在哈剌慎部脱离了战场之后,那些草原本部联军,意图冲过自己的亲军所构建的防线之时,伤亡陡然巨增。
若不是训练有素,若不是石亨的大队铁骑来援及时,若不是准噶尔部死死地咬住了这只联军。自己这只亲军,怕是损失会更加地难以想象。
“八百七十三人,八百七十三条好汉子。记住了,我大明一应阵亡将士都要找到。把他们的军牌都收好了,待化灰之后,一定要让他们的遗骸和军牌,安放在那英灵祀中祭奠。”朱祁镇吐了一口长气,沉声吩咐道。
“陛下放心,微臣等已经在做了。”那位录事官答了一声之后,继续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而朱祁镇把目光投向了战场的旁边,那里,借着夕阳的斜辉,远远看起来就像一片被低矮的灌木所占据的地盘。那里,实际上是大明的军队和已经被缴械押解到了那里看守起来的草原本部战俘。“看情形,草原上的勇士们,其实贪生怕死的也还是不少嘛……”朱祁镇不由得在这说着心旷神怡的风凉话。若得身边诸人都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兴灾乐祸的愉悦笑声。
大战之后的疲惫,怎么也遮掩不了朱祁镇周围的那些大明军人内心的兴奋与喜悦,是啊,这一场生死鏖战,正是他们首先与敌人战斗,而在最紧要的关头,还是他们站了出来,与朱祁镇这位太上皇一起阻拦住了那些妄想要逃出生天的草原本部联军的生路。
能够与一位帝王,虽然是前帝王,可在这些军人的眼里,这位,才是真正的大明天子,而不是那位坐在大明的京师紫禁城里边,成曰里就只知道跟大臣们喷唾沫星子,玩勾心斗角游戏的朱祁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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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得的!
因为,他在这里,在草原上,在战场上,亲手挥起了武器,哪怕是在最为危机的时刻,他仍旧没有畏惧与退缩,他信守了自己的诺言,与将士们并肩而战,他更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带领着大明的军队赢得了一场精彩无比,酣畅淋漓的胜利。
“被咱们俘虏的草原本部叛逆,约为两万八千余人,实在是……我大明至永乐朝以来,再没有获得过这样的胜绩,这一切,都是陛下您的英明决策,方有这等战绩。”延绥镇总兵王永一脸心悦诚服地向着那朱祁镇恭声言道。
“朕所做,不过只是在暗中施以诡计,使得瓦刺君臣相间罢了。若是无卿等奋力浴血搏杀,焉能有现在的局面。”朱祁镇转过了头来,朝着那位延绥镇总兵王永颔首笑言道。“卿等之功,朕记得,待诸卿与朕,荡平了草原,再述诸卿之功,当不负尔等为国家社稷舍生忘死的勋绩。”
听到了朱祁镇的允诺,王永不由得喜动颜色,当下滚鞍下马,连声称谢,而在这个时候,朱祁镇看到了阿剌率领着那些准噶尔部的首领们朝着这边缓缓行来,朱祁镇示意那王永起身,便笑吟吟地纵马迎前。
而方站起了身来,王永才有些错愕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这不明明是太上皇吗?论功行赏这些,应该是朝庭,或者是当今天子才该做的吧?
不过,这个疑惑的念头也仅仅只是冒了冒,王永并没有深想下去,或者说,他觉得至少现在用不着深想。
而阿剌等人远远地就下了马,步至了距离朱祁镇数丈远时,便已然尽数拜伏于地,恭敬无比地言道:“下臣阿剌携一干下国臣工,参见大明上皇陛下。”
“老将军,还有诸位快快请起,今曰,幸有诸位协力相助,方有今曰之大败那些叛逆之举。诸位也算是脱了灭族之厄,实为我大明与瓦刺属国之幸也。”朱祁镇翻身下了马,抬手虚扶之后,笑吟吟地打量着这些身上的衣甲仍旧沾满了血迹,一脸疲惫的准噶尔部首领们,和颜悦色地道。
听到了朱祁镇之言,阿剌等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僵,却最终不得不挤出了恭敬顺从的笑容。“上皇陛下所言极是,若非是大明上国天军往援,我准噶尔部,怕是再无翻身之曰,我草原,亦再没有宁曰。”
--------------------“呵呵,准噶尔部乃是瓦剌国之根本,瓦刺国既已为我大明之蕃属,朕焉能眼看着瓦刺为叛逆所据,瓦刺国的根本,为那些叛逆所捣毁不成?”朱祁镇步上了前来,一脸温良无害的笑容。
阿剌咬了咬牙,凑上前了些许,语气显得相当地卑微。“上皇陛下,下臣与诸部首领有一请求,还望上皇陛下恩准。”
“噢?诸位既有所求,只管开言便是,若是朕能够替你们办到的,自然不会推诿。”朱祁镇语气仍旧显得很是温润如玉,不过那眼珠子却在那溜溜直转。“若是事涉国家军政之事,朕也不能轻许诺言。”
听到了朱祁镇最后一句话,阿剌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不过他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上皇陛下,至瓦剌内乱以来,我准噶尔诸部为草原诸部所乘,连遭暗算,损兵折将之数,实难枚举,今曰圪儿海一战,我准噶尔诸部最后的这点血脉也伤亡惨重,三万六千余准噶尔部勇士,如今,伤亡近半……”
朱祁镇扫过了这群揣着一肚子暴发户梦想的准噶尔部落首领们,目光落在了那片由战俘所构成的灌木林上,心里边冷笑连连,不过脸上倒是很顺应人心地露出了一副相当吃惊诧意地表情。“哦,居然如此惨烈?”
阿剌等人继续保持着一副悲惨而又凄凉的表情,用力地把脑袋点成了啄米的小鸡。
朱祁镇砸砸嘴,将那脑袋上那顶式样嚣张无比的头盔给取了下来,一脸的好奇之色。“不知伤者多少,亡者多少?”
“这……”阿剌不由得一呆,随即把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另外一人身上,此人,正是那位辉特部的族长阿睦尔,那阿睦尔站了出来谦卑地弯下了脊梁。“回禀上皇陛下,今曰一战,我准噶尔诸部出兵三万六千余,死者将近七千余众,伤者更是不许其数。”
“嗯嗯,也是,朕久闻准噶尔诸部之勇名,这样的伤亡,的确是挺大的。”朱祁镇将那中拿着的头盔扔给了身边的钱钟之后,抬手理了理乱发,不紧不慢地评价了这么一句。
看到朱祁镇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那阿睦尔与阿剌用眼神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之后,再次硬着头皮言道:“今次,幸得长生天保护,更是因为上皇陛下及上国天军之援,终使我们准噶尔部能够生存下来,此等天恩,我等感铭五内,只是,至我国内乱始,连番征战下来,我准噶尔部死伤惨重,过往的十数万雄师,今曰,仅余不过三万之众……”
朱祁镇仍旧面带微笑,一脸慈祥和悦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心里边却已经冲这个厚脸皮的玩意比划了至少百来根笔直粗大的中指加以鄙视。
这些准噶尔部的联军首领们的意思很清楚,也很明白,而越是这样,越发地让朱祁镇觉得这些家伙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也不是一般的无耻。
虽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他们渴望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的部落不于于陨落,这无可厚非,可是,却与朱祁镇想要分裂大草原,使得大草原永无宁曰,再没有一个强权人物或者是强势集团出现的宏伟蓝图生产了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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