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笑了笑,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过去。
嘉儿接过来擦了擦嘴,却不敢抬头看李闲的眼睛。
“我是笨……”
嘉儿声音极低的说道:“到现在我还不明白,将军和小姐你们两个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往新占领的领地派驻官员,这和之前的恶战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李闲耐心的解释道:“之所以说之前那场恶战其实极凶险,便是因为咱们的地盘扩充的很快,可兵力却不足,精细强干的人才也少。齐郡鲁郡有徐世绩守着,东平郡有我自己守着,看起来稳固如山,其实根本上还是立足未稳,尤其是齐郡和鲁郡,还没有完全控制下来,百姓们对于咱们燕云寨也并不是如拥护张须陀那般的拥护。”
“三郡之地,数百万百姓,以至于我不得不分兵据守。正因为分兵,才给了敌人太多的可乘之机。如今大战才过,咱们燕云寨损失的人马不少,虽然抢了不少地盘来,可若是再分兵去镇守,兵力就变得更加薄弱。”
“若是再有一次李密联合其他人来攻打,只怕到时候绝守不住那些新占领来的领地。非但站不住脚,反而会因为溃败撤退而影响了全局,溃败的多了,士气军心便会崩溃,到时候,再想挽回也就难了。”
嘉儿仔细的想了想李闲的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闲笑了笑,低头将烤肉翻转过来。
叶怀袖补充道:“所以呢,与其将兵力分散出去守护各地,不如先将精力都用在稳固齐郡鲁郡上,知道什么该取,什么该舍。东平郡,齐郡,鲁郡,还有大片的荒田没人耕种,官员还有军队本身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再分派出去的话,反而让根基之地都变得摇晃起来,一阵烈风就可能吹的坍塌崩溃。所以,倒是不如将那些新占领敌方的百姓尽数迁到齐鲁东平三郡,让他们去屯田养兵。”
“还有件事。”
嘉儿一边点头一边问道:“刚才小姐说,朝廷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在拒马河中了窦建德的埋伏,全军覆没,薛将军也战没,可为什么你们都说,不是窦建德干的?”
“窦建德没那个本事!”
叶怀袖微笑道:“他如今面临的局面和咱们燕云寨一样,地盘扩充的太快,虽然号称有十几万军队,可大部分都是新兵,没有什么战力。他还要分兵据守各处,哪里敢轻易去招惹薛世雄?再说……拒马河距离洺州那么远,洺州军北上,还要经过几个如今还在朝廷手里的县,薛世雄怎么可能不知道?”
“窦建德自封长乐王,洺州大总管,以朝廷官员自居,他如今还盼着杨广下旨承认他的地位,这段曰子一直派人在江都活动,使钱收买-官员帮他说话,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杀薛世雄?”
“那会是谁干的?”
嘉儿不解道:“河北除了窦建德,徐元朗,谁还有这个实力?”
“绿林道上没有,官军自然还是有的。”
叶怀袖问道:“若是朝廷真的封了窦建德为洺州大总管,承认他的地位,对谁的威胁最大?窦建德一旦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那么谁会觉得这是扎在他心口上的一柄刀子?断了他的财路,也断了他的前途?”
“是罗艺!”
嘉儿恍然大悟,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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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皇帝的眼泪
第四百二十七章皇帝的眼泪
说起朝廷左御卫大将军,涿郡通守薛世雄在拒马河中了埋伏,血战一曰一夜,却被人将退路封死,两万多人马死的死逃的逃近乎全灭。嘉儿不解,为什么情报上说是窦建德派人设伏,可李闲和叶怀袖偏偏都说定然不会是他。
嘉儿虽然心思剔透灵敏,可对朝廷中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自然不会理解。
叶怀袖问道:“若是朝廷真的封了窦建德为洺州大总管,承认他的地位,对谁的威胁最大?窦建德一旦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那么谁会觉得这是扎在他心口上的一柄刀子?断了他的财路,也断了他的前途?”
“是罗艺!”
嘉儿恍然大悟,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想了想分析道:“朝廷若是承认了窦建德的地位,那罗艺就没有办法再打涿郡以南那些郡县的主意,他手里养着五千虎贲重甲,光凭涿郡根本就养不起!而且薛世雄是涿郡通守,是他的掣肘!若是朝廷再封窦建德为洺州大总管,那罗艺就被死死的困在幽州!”
李闲赞赏的看了嘉儿一眼,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薛老将军对我还有帮助之情,却成了罗艺算计窦建德的一个棋子。无论如何,就算明知道是罗艺下的手,朝廷也不会承认的,自从薛世雄将军南下,大半个涿郡,再加上博陵郡一部分都被罗艺占了,他强行将朝廷委派的官员驱逐,截留各郡县的税赋。”
“朝廷就算明知道罗艺有反心,就算明知道已经无法控制他,可却根本没办法去管,杨广蜗居江都,朝廷政令出不去一百里就没了作用,又怎么可能有办法对罗艺怎么样?所以,朝廷只能揣这明白装糊涂,薛世雄大将军的死,最终也会不了了之。”
嘉儿叹了口气道:“现在的朝廷,哪里还算什么朝廷?杨广在江都窝着,根本就不想回东都去。”
叶怀袖笑了笑道:“杨广或许是不想回东都,可即便他想回去也根本就回不去了。江都与东都之间的通路,无论水路还是陆路都被各路义军封了,就算让大隋水师开路也进不去东都城。杨广让越王杨侗坐镇洛阳,可杨侗根本就不懂怎么处置朝政!”
“东都的权利,根本就不在越王杨侗手里,而是把持在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手里,那两个家伙自以为权倾朝野,可偏偏手里没有兵!还不得不看着屈通突的脸色行事,说起来,若是屈通突想,现在随时能废了越王。还有就是,前阵子将军打了杨广几个耳光后,杨广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将在东莱练兵的水师大将军来护儿调至江都,我只是没想到,来护儿竟然真的去了。”
李闲笑了笑道:“你以为他是忠君?”
叶怀袖摇头道:“他和屈通突一样,要是真有忠心,几个月前杨广下旨调他们两个人的兵马进攻咱们燕云寨,他们俩岂会不约而同的拒不承认接到了圣旨?屈通突想割据东都自立,又怕被天下人骂死。来护儿何尝不也一样?他奉旨去江都,只怕根本就没安好心,倒是打算割据江南的野心更大一些。”
“来护儿自以为现在他去了江都,杨广必然仰仗他,离不开他,他就可以学学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一套。可他却忘了,江都还有一个宇文述!”
李闲笑了笑道:“来护儿和宇文述斗,什么时候赢过?”
嘉儿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可是宇文述不是已经重病卧床不起了吗?他的大儿子宇文化及和三儿子宇文智及当初在雁门被困的时候,竟然将城内的军粮卖给突厥人,还打算放突厥人进雁门关,被人告发后杨广已经将他们两个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宇文家现在就一个宇文士及手里还有兵权……可宇文士及还在咱们燕云寨!”
“宇文士及是个外应罢了!”
李闲微微一笑道:“你以为他真是诚心实意的投靠我?这只不过都是宇文述那个老狐狸的算计而已。宇文士及在外面,不受君命,将来万一宇文家在江都有什么举动,宇文士及就是援兵!你可千万不要以为,宇文述病了就变成了白痴,那个老狐狸,就算身子都烂了,只要脑袋还在就能想出数不清的阴毒主意来。”
“啊?”
“既然将军你明知道宇文士及不是真心来投靠的,为什么还要留下他?万一将来宇文家在江都造反,他岂不是要挥兵响应?这个人留在咱们燕云寨,简直……简直就是一个大祸害!”
嘉儿攥了攥拳头说道。
“不一定!”
叶怀袖笑了笑道:“如果宇文士及是个聪明人,选择权在他手里,若是他觉得宇文家能够成事,说不得将来真的会叛出燕云寨。可若是他看不到宇文家的希望,他怎么肯还按照宇文述的吩咐做事?”
“小姐的意思是,宇文士及不会听他爹宇文述的?”
“宇文士及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看大局看的极清楚透彻。他就好像是一柄青锋剑,剑有双刃,用的好了就是杀人的利器,用不好了才会刺到自己的手。至于我能不能用好他……这一点将来就看清楚了。”
李闲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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