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这么下上一天,说不得宫城里都能行船。

    靠在御书房的座椅上,新皇李承德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发呆。昨夜雨大,今天一早就从天策上将军府里传出来了命令,各部官员,长安府,京兆尹的官员们不必上朝,但也不能缩在家里,所有从四品以下的官员无论文职武职全都要出去巡查,若是百姓家有有漏雨的,一律用官府的马车接到各衙门暂避。

    所以他这个皇帝,今天闲的有些无聊。其实说起来,他每天都闲的有些无聊。

    这道命令下来之后,整个长安城里的官员们全都动了起来。燕王初掌朝权,而且为人行事极肃然严苛,尤其是对吏治上的事,绝不会手下留情。官员们不敢不遵从天策上将军府里传出来的命令,只好带上手下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在大雨中穿梭于大街小巷。

    户部的官员尤其不敢懈怠,一大早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杜如晦和新调任的户部侍郎房玄龄便出衙门去视察民情了。下面的官员哪个还敢窝在家里不动的?

    有人曾经说过,长安居,大不易,说的是没钱在长安城中便很难过下去,但这句话现在对于官员们来说倒是更贴切。

    在长安做官,大不易。

    一大早,才到长安就被李闲任命为户部尚书的杜如晦就和房玄龄分兵两路,分别带人赶往南城和西城。

    长安城里,北贵东富,南穷西贱。北面是宫城和皇城,附近住着的都是各部的大员朝臣,东城住的则大多是富人,西城百姓多是从各地迁进城里的,不是长安城原有的居民,不用别人看不起他们,他们自己都觉着低人一头。而南城的百姓虽然是长安城里的原住民,但多是穷苦之辈。

    杜如晦才到长安就赶上这么大一场雨,他又是极了解燕王性子的,自然不敢懈怠,才赶到南城最是贫苦的一片坊市,就看到已经有一大群人在那里帮着疏散百姓,在街边停着一串大车,蒙着雨布,看起来场面倒是颇壮观。

    杜如晦一怔,心说这是谁竟然比自己还要早到了。他带着人快步走过去,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因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竟是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辅机!”

    杜如晦快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你这新任的礼部尚书,倒是来抢我的饭碗!”

    长孙无忌正忙着疏散百姓蹬车往长安府衙门暂避,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也笑了起来:“克明兄,可不怪我抢你的饭碗,是你来的迟了。”

    杜如晦笑道:“燕王旨意,从四品以下官员都要出来查看民情,倒是你这正三品的尚书比谁跑的都要快。”

    长孙无忌擦了一把额头上迷住眼睛的雨水笑道:“也不见你比我低了半级,你身上还有个国公的显爵呢!”

    “哈哈!”

    杜如晦笑了笑道:“不与你多说,既然你在这里,我便往西城那边去。房玄龄带着人已经赶过去了,但据说西城那边不好收拾……都是从外面迁入长安补人口的,才分了房子,据说都是宁死也不肯再挪窝的主!”

    “克明兄只管去,一会儿收拾完了我在松柏楼请你吃酒。”

    “好!”

    杜如晦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带着人又往西城方向去了。才走到半路,遇到的各部各府官吏不下五六拨人,这让杜如晦不得不感慨万分。何止是大唐大隋,便是以往历朝历代,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景象。

    到了西城他还遇到了刑部尚书独孤学,也是正三品的大员,带着人给一户死也不肯挪窝的百姓补房顶的时候险些摔下来,看起来竟是带着一股狼狈样。杜如晦跑过去扶着他,两个人随即相视大笑。

    “也不知道怎么了。”

    独孤学在房檐下避雨,揉着磕疼了的胳膊笑道:“明明以前想都不会去想这种事,现在做起来,看着百姓安居,听着他们连连道谢竟是满心都是欢喜得意!”

    “不让下边人去做,万一摔伤了你可怎么办!”

    杜如晦埋怨了一句。

    “从早晨出来到现在……”

    独孤学笑着说道:“我一路上碰上了六七批各部各府的官吏,一个个都不曾退却,越是这样,官职越高的人心里才有压力啊……”

    “如今长安城里的官风真的变了。”

    杜如晦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进了长安城之后会大有作为,现在看来……倒是更加不敢懈怠了,主公启用了一匹寒门子弟,这些人新上来的官吏都憋足了劲表现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你我就可能被淘汰掉啊。”

    “倒是不至于!”

    独孤学道:“主公这样做,正是逼着咱们不敢懈怠。”

    正说着,忽然看见对面街上走过来一大群身穿一种很奇怪的黑色斗篷的人,不下百余人,走在最前面那个,不是燕王又是谁!

    ……

    ……

    “你们倒是都这么快。”

    李闲缓步走到杜如晦和独孤学身边微笑着说道:“一早孤将你们派出去之后便想起,军稽处二部试着做了不少雨衣,只是一直天旱没派上用处孤就忘了。想起之后派人给你们送去,却一个人影都找不到。”

    “雨衣?”

    “以漆浆涂于披风之上,可挡风雨。”

    李闲摆了摆手,让手下亲卫给在场的官吏一人发了一件。

    “这大雨也不知道还要下上多久,孤一路走过来,西城这边已经坍塌了七座民房,李渊攻长安的时候,守城的隋军拆了不少民居送到城墙上去做滚木防御之用,新近迁入长安的百姓穷苦,没钱修缮,这一场大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受苦。”

    “主公万金之躯,不应该轻易出来的。万一……”

    杜如晦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李闲摆手制止:“长安城里虽然看起来平静安稳,可你们都知道暗地里还是激流澎湃。有多少人打算着找机会作乱还找不到,这大雨刚巧让那些魑魅魍魉嗅着了机会。百姓受灾,若是官府处置不当,立刻就会有人冒出来怂恿百姓作乱,你们两个不是外人,自然也都知道这城里如今有多少人惦记着再将孤赶出去。”

    “在皇城里的那位太上皇,自然不会真的认命。”

    杜如晦和独孤学都是燕云系出身,两个人都是李闲的亲信之人。所以李闲说话也就没有绕什么圈子。

    杜如晦和独孤学同时点了点头,独孤学道:“臣正是担心有人趁着大雨作乱,所以才带着人不停巡视,刑部的差役全都派出去了,大部分都在西城和南城。”

    “西城百姓都是新近迁入长安城里的,这些人最是不稳。若是有人借机闹事,也多半会在这里。”

    杜如晦想了想说道:“不如调集人马维持?”

    “没必要那么小心,让人看了笑话。”

    李闲摆了摆手道:“虽然想将孤赶走的人不少,但有胆子站出来的却一个都没有。这会他们翻腾不出什么大浪花来,不过是找些小麻烦让孤恶心罢了。调集人马维持治安,倒是显得幸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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