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武道：“阳初先生，你和各位是去改变农村的，而不是让农村改变你们的。”晏阳初一愣，随即明白了宋哲武的话，宋哲武是针对他说的，“从北平搬到定县，不应该仅仅是几百里距离的问题，应该下到农民中去，与他们同起同居。”这句话说的。晏阳初想了想说：“文戈，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的生活我会尽力造顾好的，这钱我也收下。”

    送走晏阳初等人后，商震和宋哲武直奔西山，商震的《河北政治军事学校》就设在郊外的西山。商震考虑到这些人以后会有一部分要到保安旅，让宋哲武早些同他们相识，好免除宋哲武对他们的戒备心理。他不知道的是，宋哲武正在打着这些人的主意呢。

    一个小时后，商震等人来到西山，这时，宋哲武那缺了一个排的警卫连也赶了上来。原来，路上商震突发奇想，要宋哲武把警卫连拉来，要宋哲武的警卫连跟军校搞个对抗演练。说是想检验一下军校的训练情况，宋哲武明白，商震真心想检验的是他宋哲武的部队，确切地说，是想检验他宋哲武。

    军校设在西山脚下一个山坳里，三面环山，对着山外的一侧修了围墙。队伍来到大门前时，哨兵认得商震的坐车，并没有阻拦，只是敬礼后放行，对哨兵的行为宋哲武很不以为然。

    前院依山建有许多排砖瓦结构的平房，看样子是宿舍区和教学区，正对大门有一座2层楼，从挂的牌子看是军校办公区。前院没见到什么人，后面的山坳里倒是隐约传来阵阵喊杀声。

    值星教官在楼里看见商震来了，急忙跑出来，大声报告：“报告商主席，军校全体学员正在训练场进行对抗演练。”商震点点头，对宋哲武说：“文戈，我们来的正好，走，我们去看看，你这个练兵专家也给指导指导。”

    在值星官的带领下，沿着山坡来到山坳中一块很大的空地前，左侧的山坡上用原木搭建了一座很大的台子，上面盖有草席的棚子，从侧面看，上面坐了很多军官，正对着一个很大的综合训练场。训练场左侧空地上席地而坐着500左右的学生兵，分成4个方队，场内还有正在整队的两个方队的学兵，共有200多人。

    商震的到来，棚子里的军官们集体出来迎接。商震先是给宋哲武一一介绍了这些军官，头一个挂少将军衔的是军校训练总监王哲，40来岁年纪，他也是商震在保定军校的同学，曾留学曰本学习军事，平时负责军校的训练。其他人都是各个教练部主任及教官，还有6个区队的区队长。当商震介绍到第三区队长古雄一时，宋哲武不由多看了几眼，古雄一个头不高，身材却比较结实，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双眼睛特别有神。正是这个古雄一，最早进入学校，王兴刚就是他发展的zg党员，好像还有一个人后来是jfj炮兵副司令，叫什么，宋哲武记不清了。在商震给宋哲武介绍时，王兴刚早已跑到人群里，和几个熟识的教官低声谈笑起来，看样子很高兴又见到他们。这些人中，军衔最高的就是王哲，其余的各个教官，区队长都是中校或少校，王兴刚现在已经是中校，一些教官，特别是不远处训练场中与王兴刚熟悉的学员们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商震来到席棚里，在前排正中的桌子后面拉着宋哲武坐下，王哲做到商震的右手，其他人都各自找位置坐下。

    商震问王哲：“下一个演练科目是什么？可以继续演练。”王哲回答说：“是第三区队和第四区队的攻防演练。”商震示意可以开始后，古雄一和四区队长回到各自的队伍，带队离去。随着演练指挥教官的命令，信号兵发出演练开始信号，演练正式开始。

    三区队防守演练场右侧一个100公尺高的小山，四区队作为进攻方。攻击部队在三门92步兵炮的配合下，发起进攻。先是三门92步兵炮向目标区域模拟射击10分钟，炮击过程中，四区队长带领四区队运动到距离炮击区域200公尺处，待炮火开始延伸射击后，全队呈散兵队形开始冲锋，这时台上的众人都拿起望远镜进行观察，宋哲武接过楚风递来的他的宝贝蔡司也开始观察。

    冲锋的一方，虽然呈散兵队形冲锋，但明显可以看出，冲击队形分为三个波次，这是典型的曰军猪突式进攻阵型。在士兵的跃进突击中，可以看出单兵素质都很好，冲锋中的路线选择也不错，但相互间明显没有配合。虽然也有机枪的压制掩护，可冲锋队列里没有任何的互相配合交替掩护以及火力压制。

    三区队在战壕里挖了放炮洞，前沿只留了一个排，大队在后山防炮，所以，第一次炮击伤亡不大，只是判定部分战壕被毁及少量伤亡。炮火一延伸，后山的队伍立刻就向山顶冲去，期间虽被炮火袭击，但大队还是很快到了战壕里，此时，进攻方还距离山顶有60多公尺。在随后的交火中，三区队利用有利地形，展开火力，给进攻一方巨大打击，很快，四区队就被判定进攻失利，在四区队退出100公尺后，三门92步兵炮又开始射击，掩护步兵撤退。演练结束后，判定四区队伤亡较重，攻击失利。三区队防守成功，损失也较大，主要是在两次炮击中受损。

    听完评定，商震认为这个结果很正常，这种情况下，进攻方只有利用人数优势，多次冲击，消耗对方人员才会最终占领阵地。可是，商震还是想听听宋哲武的看法，如果宋哲武能有更好的办法以稍小一些的代价占领阵地，那才能说明宋哲武不仅能练兵，还真正会打仗，是个优秀的军事人才，至少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商震笑着说：“文戈，李白说得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个攻防演练就有你这个局外人来评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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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军校对抗（二）

    宋哲武知道这是商震再考教他，说实话，这样的演练宋哲武根本就看不上眼，就进攻方而言，除了单兵素质不错，其他的全都乏善可陈。实话实说，恐怕就要得罪这些教官，以后打他们的主意时，要费些波折；虚情假意的逢迎，那他在商震眼中的“光辉形象”难免会黯淡几分。想了想，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即使这些教官因此怨恨他，投到别的部队，如果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能有所反思，有所提高，在今后的抗战中，也会给小鬼子更沉重的打击，中国的军人也少留些血。更何况，如果不显露些本事，现在这些人中，会有许多人以为自己这个少将是买来的呢，不利于以后打他们的主意。

    在众人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宋哲武清了清喉咙，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既然商主席有命，哲武就献丑了，不妥之处，还请大家指正。首先，我认为学员的单兵素质还是不错的，无论进攻时的姿势，进攻中路线的选择，还是障碍物的利用都很好。”在大家一副这还用你说的眼神中，宋哲武话锋一转：“不过，这应该是本次演练中唯一的亮点。”宋哲武此话一出口，商震、王哲、所有教官、各部主任、各区队长，都大吃一惊！本次演练，战术绝对是中规中矩的，甚至有些部分就是外军条例明示的，可是在宋哲武眼里竟然一文不名！但他们惊诧过后，多数人很快又很不以为然，虽没有明说，却都是一个心思，虚张声势，大言不惭，甚至还要加上不学无术四个字。就是一个靠钱买来的官。商震虽然也有些不相信宋哲武的话，可是刘培、王兴刚都说宋哲武练兵有一套，而且保安旅的兵他是见过的，确实很不错，可以说是训练有素。所以他很想听听宋哲武这样说的原因，难道真如宋哲武所说的这样？

    众人的表情，宋哲武都看在眼里，笑了笑继续说：“大家也许认为我故弄玄虚，甚至有人可能认为我不学无术，在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点评这次攻防演练。首先是步炮协同不好，具体说，就是步兵的进攻和炮兵的射击配合脱节了。步兵的进攻出发地距离目标阵地200公尺，炮击对阵地的射击停止后，步兵开始冲锋。200公尺的距离，就是在平地，由于要做出各种战术规避动作，没有三分钟也是无法完成的。应该说，刚才的演练中进攻方的冲击速度还是很快的，距离目标阵地100公尺时，用时两分20秒，这一段因为坡度较缓，而且距离目标阵地较远，比较安全。再由100公尺冲到距离目标阵地30公尺处时，用时两分，两段合计4分20秒，这么长的的时间足够防守部队及时进入阵地。防守方进入阵地用时2分30秒，在进攻方进入距离目标阵地80公尺时，防守方就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其次，进攻方在进攻过程中，士兵之间互相配合很少，班排之间几乎没有互相配合掩护。第三是，炮兵没有在炮击阵地后进行延伸射击，防守方只在阵地上留有一个排，炮击停止后，其他部队才进入阵地，如果有延伸射击，在山后防炮的部队进入阵地前，会出现重大伤亡。防守方也存在问题，防炮距离过远，如果对方进行延伸射击，甚至炮火足够密集，防守方进入阵地后将所剩无几。第二是，进攻方退却后，没有及时防炮，导致二次炮击伤亡较大。这样的进攻和防守就是在拼人，只要一方人员足够多，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宋哲武说完，众人都没有出声，他们不是认为宋哲武的话没有道理，恰恰相反，他们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说的容易，做起来不易。

    古雄一上前一步，向宋哲武敬礼，问道：“宋司令，您刚才一番话很有道理，只是如何解决？”

    宋哲武古雄一的问题代表大家的想法，看着古雄一说：“要解决这些问题，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进攻方的进攻出发地，要前出至距离目标阵地100公尺内。第二，冲锋中，士兵之间，班排之间要互相配合，互相掩护，交叉冲击。同时，要做好火力压制；作为防守一方，留一个班在阵地就可以，其余人员可在阵地后挖掘坚固掩体防炮，且距离阵地不要过远。”

    古雄一还在仔细咀嚼着宋哲武的一番话，多数人还是面无表情。

    宋哲武心想，不拿出真本事，还真镇不住他们。“商主席，大家听我说，还没有感官形象，不如让我的警卫连扮演进攻方进行一次演练。”众人眼中不禁一亮，齐声称好。

    商震凭着多年的军旅生涯所获得的经验，觉得宋哲武的话很有道理，他是真心想看看宋哲武如何组织这样的进攻。其他多数人，大都想看他的笑话，早就想让他做，没想到他自己提出来了。

    宋哲武让楚风喊来4连长王大虎，当着众人的面吩咐，由他带领4连同3区队进行一次攻防演练。王大虎跑去组织部队，古雄一也回到3区队进行布置。

    一会功夫，两方都发出准备完毕的信号，众人都拿起望远镜进行观察。

    4连的阵地上，3个排的9门60迫击炮和机炮排的6门82迫击炮一字排开，随着炮击开始的命令，15门的迫击炮立刻开始进行模拟射击。众人都惊诧于宋哲武的一个连，竟然有这么多的迫击炮。

    炮击开始后，4连的士兵开始迅速向进攻出发地运动，一直运动到距离目标阵地80公尺的距离后，才卧倒掩蔽，等待攻击命令。当迫击炮阵地发出延伸射击的信号后，3个排一跃而起，迅速组成一个个3人攻击小组。这些一个个的小组，在远处看，还能明显看出班排建制。3个排一个突前，2个在后，一个排里的4个班中，又有2个突前，2个在后。小组里士兵间、小组间、班排间交替掩护，穿插突击。期间间或有士兵利用有利地形掩护向山上射击。

    4连的进攻速度极为迅速，80公尺的距离只用了30多秒就完成了，还没等防守方进入阵地，突前的那个排就已经冲上了山顶阵地，山顶阵地上的裁判人员立刻就举起了信号旗，示意演练结束。观察的人都能想象得到，不要说那个排还有4挺轻机枪，就是那40多只p18冲锋枪，就足够让那没进入阵地的两个排全军覆灭。

    看着演练结果，商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也都惊得目瞪口呆，仗还可以这样打?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一个教官低声说：“实战中那么近的进攻距离根本不可能出现，药物上的，没有哪个国家的步兵条例有这么近。大家还在震惊于这个结果，没有人出声，这个教官的话清晰地传入宋哲武的耳中。

    宋哲武笑着说：“是的，现在没有任何国家步兵条例规定这么近的攻击出发地，不过各国的条例规定的距离都不相同，这就说明如果只有一个是正确的，那其他的都是错的，也可以认为，这些条例都有改进的余地。至于误伤，我在涞源做过实地检验，在坚硬地面，75mm山炮的弹片40米外都在2米以上，松软地面20米外弹片就在2米，迫击炮由于冲击小，在上述两种地形要在扩大10米距离。由于考虑到炮击地点在山地，所以，进攻出发地选在80米左右，这么远的距离，基本可以保证安全。

    那个教官见宋哲武听到了他的话，也提高了声音，继续反驳说：“可是炮击的准确率不会有那么高。宋司令这话的前提是所有炮弹都要落在80米外。”

    宋哲武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前提就是都要落在80米外。不过，保安旅的首发命中率能达到百分之80，这个准确率足够了，即使偶尔出现失误，付出极小的伤亡换取更大的胜利也是值得的。”

    “我看不如这样，”宋哲武对商震说：“商主席，让我的炮兵来一次实弹射击。”宋哲武已经打定主意，要彻底降住这些他未来的部下。

    “好。”商震立刻同意，他也有些怀疑宋哲武的话，百分之80的准确率，没有10年的经验几乎不可能。

    随后，按照命令，炮排排长在接到小山上人员已经全部撤离，可以炮击的信号后，经仔细观瞄，快速发出射击指令。随着十几声几乎同时发出的迫击炮弹出膛的声音，几秒后小山上腾起十五团烟尘。

    “好！”商震第一个叫好，这几炮远处看都是准确命中。

    不久，报靶人员报来具体数据，15发炮弹有13发落在离战壕两米以内，其中有2发直接落在战壕中，其余两发落在离战壕4米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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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军校对抗（三）

    “文戈，你练得好兵啊，不愧是德国回来的！”商震激动得满脸通红！

    “谢主席夸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宋哲武语气平静的说：“这个连的炮手，都是有两年射击经验的老兵。”见众人对有两年射击经验的就算老兵这一点有些质疑，宋哲武继续说道：“在保安旅，我们很重视实弹射击，每周都有，而且每次实弹射击后，都有考核记录。在保安旅这两年，打的炮弹绝对要比其他部队5年打的还多。”其实，宋哲武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这些炮兵每月的射击成绩综合后进行评比，分为优秀、良好和及格，优秀的可以再基础军饷的基础上再加一块大洋，良好的持平，及格的要扣一块。步兵也同炮兵一样考核。现在，保安旅每月消耗的弹药就是一笔非常大的数字，就是晋绥军在河北的三个军加起来也没有保安旅的多。宋哲武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在30年前得到一支精兵，否则，他的一切设想都将沦为空谈。在宋哲武的经济利益刺激下，现在就是所在部队的长官不安排训练，也没有人偷懒，都在自己主动加练。

    宋哲武关于进攻和防守战术的讲解，王哲心里还是很赞同的，虽然与他以往所学有很多不同，可是以军人的直觉和20多年的军旅生涯，他认为宋哲武的战术是可行的。王哲和这里的教官们清一色都是保定军校毕业，保定军校是北洋时期建立的，受曰军军事思想影响较深，强调单兵素质和凶猛强悍的战术理念。非常重视拼刺技术，保定军校也同样重视拼刺的训练，而且还有自己的特色。可赞同归赞同，毕竟宋哲武当着他们的东家面，在他们的学生面前扫了他们这些老师的颜面，不找回场子，是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的。在王哲看来，宋哲武这个留德的年轻人，一定是秉承了德军的战术思想，保安旅的强劲战斗力和先进的战术，是建立在强大准确的炮火和密集的步兵火力基础之上的。短兵肉搏的拼刺，一定不被重视，至少也是保安旅的一个软肋。

    想到这，王哲笑着说：“宋司令，刚才的一番精彩论断，真是令我们茅塞顿开啊！不愧是留学德国出身，看来德军的战术思想很先进啊。”王哲认为，宋哲武的战术理念，就是师从德军的。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一战以后，虽然西方各国的战术思想随着武器姓能的提高，都有所改进，但至少在二战前，西方各[***]队对于步炮协同运用的都不是很好。

    宋哲武知道王哲误会了，只是笑笑，也没有反驳。

    “启予，宋司令年轻有为，练兵有方，今天机会十分难得，我看，不如再进行进行拼刺和射击两场演练，让学员们知道天外有天，同时，也让教官们多多学习宋司令的练兵方法。”商震知道，王哲这是在再为教官们找“场子”。他们虽然练兵不如宋哲武，可也都是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一场没赢，对他们以后教学会有不便。另外，他也想更全面的了解保安旅的实力。点点头说：“怎么样，文戈，再来两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