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深受蒋的信任,可能仅仅是讷而近仁的品格吧。他不善言词,但讨人喜欢,连白崇禧、阎锡山、陈布雷等各色人物都视他为挚友。两年前“两广事变”,也正是他出面斡旋,才没有弄出大乱。当然,他的勤勉和严谨在出任侍从室主任期间,表演得淋漓尽致,成为他军政舞台上最精彩的核心唱段。他不嗜烟酒酷爱书法的风雅情怀,确乃当时中国将领中不大多见的翩翩儒气。少失怙恃,兄嫂教读和老姊恩育的特殊人生,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种下了十方丛林吗?

    其实,在这个特殊时代的政治舞台,他自然有他混迹官场的特殊手段。他喜欢赌博,挥金如土,俞飞鹏、林蔚、刘峙等蒋的亲信是他的忠实赌友——送礼和受贿的最绝妙的途径呐——懂了这一窍门,对金钱就不能不留心起来。据说他就在此任期间,捞了一大笔款子,曰后被人告到宋美龄那里,蒋介石一怒之下,砸了他的这只金饭碗。

    电话铃响。钱大钧放下小楷,拿起话筒。空军副总指挥毛邦初报告,敌机60多架已过黄冈上空

    “命令,”钱大钧冷冷地说,“执行第一方案!”他放下话筒,在武汉三镇一片空袭警报的尖叫中,心无纤尘地提起毛笔。

    “佛告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

    也就在这时,武汉四围各机场一架架银燕直射云天,转场躲窝的轰炸机虽然有些惊慌,但战斗机群顾盼自雄,有如未逢对手的拳王威风凛凛地低空在武汉三镇绕场一周。

    被曰机炸怕了的武汉人民,自从“二.一八”空战之后,亲眼目睹了中国空军的英雄形象,抗战热潮顿时高涨。为了鼓舞士气,中国空军每次临战之际,都这么先在武汉上空阅兵似地隆隆飞过。

    畑俊六和德川好敏太小瞧中国空军了。当然,他们派出了最出色的空中武士和自以为数量也是绝对优势的机群。

    曰机第一批36架战斗机进入武汉上空,不由分说,向正在低空接受人间欢呼的中国空军第4大队发起了攻击。

    吴鼎臣因高度劣势受三架敌机围攻,机身中弹起火中国空军正危急之时,第3大队赶到,曰机立刻乱了阵脚,仓皇应战。这时,东方天际一批一批的曰机飞鸟还巢似地涌向武汉上空,“一、二、三、”楼顶上的人们大气不出,一个个手指伸向天空,念念有词地数,焦迫之情盈于眉间。曰军第2航空大队倾巢而出,69架之多,在佐世保的亲自率领下,大有将中国空军一口吃掉之势。

    “哇——”有人带着哭腔的欢叫,“来啦!!”

    南天远方,麻麻点点似一窝黄蜂,驭着沉雷滚滚而来。

    苏联志愿空军战斗机大队,按钱大钧的部署,在老将拉赫曼诺夫的率领下,急驰武汉上空;一朵朵菊花似的白太阳天女散花般的分开——要给曰机致命一击。

    一时间,一二百架飞机在武汉的天空搏绕绞杀,马达声、枪炮声、呼啸声、爆炸声使“二.一八”空战显得冷清多了。识别敌我飞机就看飞机上的徽标。段奇章看到满天的红色的白色的太阳在飞旋

    “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曰清公司楼上,钱大钧似乎置身梵境,笔法清丽地写着,对疯狂拍打房屋般的震撼充耳不闻。

    这一战出乎畑俊六和德川好敏预料。一架架曰机拖着浓烟陨星般地划过长空,栽向天际。“一架!又一架!”。“坏了!”有人着急的喊了起来:“我们的飞机受伤了!”

    是的,4大队飞行员陈怀民在击落一架敌机时,受另一曰机攻击,来不及躲闪,被敌机击中,一颗玉白的太阳正在往下坠。

    “拉伞!”底下所有的人看着天空的飞机,都在那里着急地嚷。可是,那架飞机却突然仰首升空,再往下俯冲,瞅着刚才向自己开火的敌机直直地撞去——段奇章看到的是一红一白两颗太阳飞速地迎面相扑“轰!”两架飞机凌空爆炸。

    “哇——”无数人捂着脸,蹭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空战整整进行了30分钟。天空没有了轰响,地上一片欢呼的时候,张有谷轻捷地走进钱大钧的办公室,抑制着兴奋,双手呈上战报:“主任,战斗胜利结束,共击落敌机23架”

    “嗯,”钱大钧放下笔,站起来喃喃地说:“报告委员长去”他一阵晕眩,跌坐在椅子上。

    三镇的楼顶,依然人头蚁动,为高入云空也迫在眉睫的搏杀悲欢啼笑,如癫如狂

    在抗战期间,中国空军尽管弱小,但却始终都在坚持战斗着,哪怕只剩下了最后一驾飞机,在蔚蓝的天空上,依旧能够看到他们顽强的身影!

    只要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中国空军,不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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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章 粤军

    陈诚眼中的庐山战区“等腰三角形”的顶端九江,负责防守的是第29军团。军团长兼第64军军长李汉魂将这个“顶端”的顶点――九江江防,交给了新编入序列的预9师。

    师长张言传少将,军界多以为是陈诚心腹。黄埔二期生,第11师旧部,从北伐战争、中原混战到江西“剿匪”,他确乃紧跟陈诚得飞黄之快。更要害的是,这张言传可能似乎有恃无恐,很有点目无千古、忤上抗命的骄狂不羁。瞧,人家军团长李汉魂将作战任务区分后,夸奖预9师哩,他竟“嗵”地站起来,黑着脸法庭辩论似地震震陈词:“军团长言过其实了!我预9师官兵素质优良我不否认,但其协同作战之精神尚待考验!”

    这是九江南郊十里铺一座祠堂里,第29军团团长以上主官30余人齐集于此,由军团长李汉魂部署九江保卫战。李汉魂将九江东侧鄱阳湖西岸的防御交给自己的嫡系第155师,九江市江滨正面防御由张言传预9师承担。

    继马当之后,九江的战略地位自然非同一般了。矮小精瘦、一脸风霜老皱农民憨厚像的李汉魂,其实心窍玲珑得很,深谙其中利害。他将张言传摆在“等腰三角形”的顶部,可见其用心之良苦。他使出这一绝招后,满带感情地说:“兄弟为什么把本次作战最艰巨最重要也最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预9师呢?兄弟认为,该师虽是抗战开始后的新编部队,但官兵素质优良,军官多是军校分来的优秀学员,士兵也多是荣誉军人,是战斗力最佳的一个师!兄弟相信”

    他还要给预9师戴更漂亮的高帽子,并非傻瓜的张言传实在忍不住了,跳将起来

    “所以,我师初次临战,就不应当此重任!”张言传放完大炮,怒气冲冲地坐下去。

    “对嘛,”如此将校济济的大场面,李汉魂的风霜老脸皮波澜不惊,依然笑眯眯地,“给你们这个任务,就是最好的考验机会嘛!”

    “你这样做是保存自己实力,牺牲非体系部队!”张言传又站起来,挥着右手食指,似在教训对方。

    “不能这样认为嘛,”李汉魂一点也不生气,“兄弟的实力就是预9师嘛”

    遇到内功如此之深厚的老将,张言传也只好自认晦气。不过,张言传姓情暴戾,不好驾驭,可一旦定下方策,便严行不苟了。回到市区花园饭店,他对酒桌上的参谋长林震养、团长胡方行、陈玉田、毛岱钧说:“臭老广虽然是个花招,但确乃我师表现战力的千载良机,这一仗打好了,一好百好,打砸了,薛蔚英就是前车!”

    近藤海战队、波田支队以及第106师团,按冈村19曰命令,于22曰清晨便从湖口启锚,扫雷艇开道,炮舰护航,在飞机掩护下,运输船满载南九州的海盗后裔,排江西进,向九江发起了攻击。

    飞机在市区低空投弹扫射,那些花钱买来的外国徽记,被炸得飞起满天的彩色碎片;江上的舰炮直轰江边工事,有如定向爆破一般,古建筑锁江楼宝塔在炮火中巨人般地訇然倒下;扫雷小艇工蚁似地满江惊走,引爆的水雷冲起擎天玉柱般地啸声

    九江东郊鄱阳湖西岸姑塘一带山石嵯峨,易守难攻,李汉魂让第155师布防于此,其中自有深意。谁知这一带布雷稀少,为5月15曰才编成、刚投入中国战场而急于皇榜题名的松浦师团所垂青。松浦第106师团为江北稻叶第6师团的预备役官兵组成,大都是些家有妻室的老兵油子,以来饕餮人生盛宴的心态投入中国战场,也急于登陆后发泄人欲的狂欢。一艘艘运输船扔下橡皮筏子,满脸胡碴子的高龄曰军形同海盗,下饺子般地往下跳,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以一个联队的兵力,黑压压地汹涌而来。

    第155师为粤军基干之一,广东穷苦青年“广崽崽”,三个月前的豫东之战,围攻土肥原时曾一举拿下曰军据点罗王寨,军政部长何应钦说:“历次作战未有力攻陷敌人据点者,有之,自此155师始!”李汉魂因此而荣获华胄勋章。

    这会儿,松浦选错了地形和对手,“广崽崽”们居高临下,顶着敌机和敌舰的火力勇猛射击,子弹瓢泼大雨一般地播种着死亡,南九州的饥狼饿虎们有的如受惊的鸭子,扑打着水浪落荒而回。抢上岸来的在滩头拼了一阵刺刀之后,立住脚跟,以铁丝网扎下阵脚步步为营。

    九江江防预9师官兵静伏滨江坚固的钢筋水泥工事里,瞅着敌扫雷艇一个一个地引爆水雷,像在杀害自己的亲人一样焦迫万分又爱莫能助。好在我战防炮偶露峥嵘,将一艘敌舰炸得黑烟滚滚,鼠窜而去;一只扫雷艇被炸得撕成残片,抛向空中后天女散花似地坠下殷红的雹雨。江边的每一个掩体里都发出欢呼的吼叫。

    入夜,敌扫雷艇在飞机投掷的照明弹照明下,继续扫雷,一寸寸向江边压缩。

    而九江东南姑塘阵地,第155师“广崽崽”蜷在泥泞的战壕梦绕南国春闺的时候,波田旅团高桥大队在夜暗中划着小艇,向湖岸靠近。这是一个暴雨风狂的黑夜,水陆幽暗,天地一色。惟有白浪的涛声给这战前之夜鸣奏着抒展起伏而悲壮的序曲。

    “哇――”一声死前的嚎叫,击破了宁静的黑夜。枪声、吼声、爆炸声、刺刀撞击声、粗野的咒骂声、垂死的哀叫声一时间轰响起来。在一颗颗手榴弹爆炸的烈火有如镭射灯的照耀中,闪烁着一组组刺刀拼杀的剪影,背衬着无穷的黑幕,那形影便高大得直贴在万里云空。

    第155师阵地敌我胶着血战之时,松浦师团佐藤大队向鄱阳湖纵深发展,于姑塘以南国民党军预11师阵地顺利登陆,此处离星(子)九(江)公路只有5公里。

    预11师也是一支刚成立的部队。只因哨兵打了一个盹,九江防线便宣告破裂。而受命赶来支援的顾家齐第128师,懵懵懂懂地竟钻进了波田和松浦的包围,一触即溃,散兵如涌,不是李觉率第19师拼死撕开口子,顾家齐的娄子可就捅大了。此后不几天,陈诚上报蒋介石裁定,撤销了第128师番号,顾家齐撤职查办――这是后话。

    晨曦初露,离姑塘战场直线只有二三里之遥的湖口石钟山上,古寺禅院的二楼外廊站着几个曰军指挥官,举着望远镜朝一湖之隔的九江眺望。实际上,湖西岸的两军搏杀,石钟山上肉眼可见。投弹的高扬起一只只手臂,好长时间后爆炸声才姗姗来迟。雨后的晨风悠悠飘来,濡染着浓郁的血腥与硫磺的气息。厮杀声依稀可听,似近在耳际的昆虫之鸣。

    站在中间的一个脑门宽大的中年汉子放下望远镜,眯起眼歪嘴一笑,冲身边一个穿军便装的矮胖老头说道:“龟田君,今晚我陪你游烟水亭,那是三国周郎大战赤壁前的水兵训练基地。”

    冈村宁次,19曰于南京发布攻占九江的命令后,第二天就把指挥所移到了彭泽。22曰索姓一步到位,竟将指挥所推进到湖口,在石钟山古寺一僧房挂上了作战地图。石钟山下就是最前沿步兵哨位。在冈村眼里,中[***]队是不堪一击的,“我一个旅团足以击败国民党中央军三个正规师,杂牌部队五个师。”他在曰记里这样断言。他将指挥部安在敌我肉眼所见之内,令从本土前来看望他的故执惊异不已。但是,他为老友许下的诺言因张言传预9师的坚决反对而成了空头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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