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东海郡长史徐远、司马赵杰豪、别驾皇甫渠等等一班官员已经等候多时。
自从户曹主事之争落下帷幕后,徐远便变得十分低调,他尽管是长史,但他却站在最后,神情有些萧索,明显瘦了一圈。
和刑部对应的职能官是郡司马,也就是赵杰豪,他这几天一直在忙碌长子成婚之事,所以没有好好应对刑部侍郎的到来,一般这种上面来的视察很难伺候,招待稍有不周,报告就会写得很难看,轻则被警告,重则丢官。
但赵杰豪并不紧张,他和这个高恒很熟,五年前赵杰豪来东海郡时,最初是出任维扬县县尉,两年后才升郡司马,而那时,高恒是丹阳郡京口县的县尉,好赌好瓢。
每次他来维扬县出公差,赵杰豪晚上就会带着他一起去黄记赌馆三楼玩花赌,属于那种一起赌过钱、一起瓢过娼的交情。
可短短几年时间,高恒从县尉摇身升为刑部侍郎,而自己还只是一个郡司马,这就叫‘投对胎不如好后台’,人家后台硬啊!
今天为了给高恒留个好影响,赵杰豪不仅换了新官服,还将整天挂在他屁股上的长刀也取掉了。
见马车缓缓到来,赵杰豪连忙迎上去,深深使一礼,“东海郡司马赵豪杰参见高大人!”
半晌马车里没有吭声,赵杰豪躬着腰站在那里也不好起身,他心中不由大骂,“他娘的,狗带了帽子就变得人模狗样吗?”
他至今还记得高恒喝花酒时被记女耍弄的丑态,还记得当年高恒输光了差旅费,自己借钱给他回家时,他信誓旦旦要报答自己,而现在他居然在自己面前摆出官架子了。
“哦!原来是赵司马,好久不见了。”
马车里的声音很轻柔,明显有点拿腔拿调,赵杰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原来的高恒可是一个破锣嗓子,喝了酒就喜欢在大街上干嚎,怎么变成这副腔调了。
他不敢多想,连忙答应,“正是卑职,特来迎接高大人。”
“嗯!免礼了。”
赵杰豪终于站直了腰,他只觉得腰又酸又痛,几乎直不起来了,他又暗骂一句,脸上却依然恭恭敬敬道:“请高大人进城歇息!”
马车里,高恒暗暗得意,他最喜欢这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当初所有人都曾比他的地位高,每个人都对他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可现在,每个人都像孙子一样在他面前低眉顺眼,这种感觉他非常喜欢。
其实过多知道领导的**未必是好事,尤其是领导不雅的**,现在高恒就属于这样一种领导,看见赵杰豪让他想起了自己许多难堪的往事,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使他记不起赵杰豪的半点好处,反而让他想起了赵杰豪过去种种得罪他之处。
自己曾借过赵杰豪五两银子,明明约好下次来维扬县时归还,可自己回丹阳郡才两天,他便写信过来催要了,不过区区五两银子,他便在丹阳官场闹得人人皆知,让自己丢尽了脸,哼!这次来维扬,若有机会倒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这时高恒将车帘拉了起来,露出了他那张平庸的脸庞,黄豆一样的圆脸,小鼻子小眼,年纪不到四十岁,皮肤黝黑,一看便知道是小户人家子弟。
高恒目光一转,看见皇甫渠和徐远,却没有看见苏翰贞,他奇怪地问:“你们苏刺史没来吗?”
这是他来的主要目的,是看能不能抓住苏翰贞的某个把柄,然后奏本弹劾,在某种程度上,高恒现在就是钦差大臣。
赵杰豪连忙上前回答:“回禀高大人,正好御史陈中丞也来了,他是从水路而来,苏大人和张县令一早去华亭县迎接陈中丞了,让我对高大人表达歉意。”
高恒和苏翰贞是一个级别的官员,而且刺史是直接对相国负责,和刑部没有太大关系,所以苏翰贞来不来见他都没有关系,来了也只是一种礼节而已。
高恒听到‘陈中丞’三个字,不由楞了一下,“哪个...陈中丞?”
“就是御史中丞陈大人。”
“陈直!”高恒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没想到陈黑脸居然也来了,那可是申国舅最恨的人,他心中冷笑了一声,太子明显是派陈直来对抗他,很好,那他们就走着瞧!
高恒又瞥了一眼徐远,见他嘴唇动了动,眼中似乎有难言之隐,便点点头,“好吧!我有些疲惫了,先住下再说。”
他给徐远使了个眼色,马车便缓缓进城了。
........
高恒住在秋浦园,这是维扬县招待贵宾的地方,是个精美典雅的江南小园林,就在城北附近。
高恒已经住下,他把赵杰豪打发走了,房间内只留下徐远一人,尽管高恒忍不住想去找女人,但申国舅的正事他却不敢耽误。
高恒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官窑的茶杯,他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地问坐在下首的徐远,“徐长史,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你什么吧!”
高恒没有什么学识,但他极为狡猾,官场的适应能力更是一流,进京短短几年,说话的语气、说话的语速以及说话的含蓄,都已深得官场的精髓,对徐远这种品阶只比他小一级的官,他用了一种既不是咄咄气势,但也保持着上下级关系的姿态,官架子摆得十足。
徐远这些天却是表现得很低调,一方面固然是户曹主事的竞争失败,使他被打击很大,令他十分沮丧,这段时间他心情恶劣,很多政务之事他都不闻不问了。
而另一方面,在皇甫惟明夺下户曹主事的第二天,他的财权便被架空了,原本应该放在他案头上的当月财税收支报告却放在了苏翰真的案头上,原本应该由他签字的一些费用支出和税银入库,也改由苏翰贞来签字。
这就是户曹主事的重要姓,所有财税方面的重要文件都是由户曹主事来整理,然后他会提交给上级,现在,皇甫惟明只提交给苏翰贞,而不再给他,这就意味着东海郡最重要的财权被苏翰贞夺走了。
徐远心中充满了害怕和担忧,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向申国舅交代,申国舅可是再三叮嘱过他,无论如何要保住东海郡的财权,这个权力至关重要,甚至关系到最终能不能击败太子。
现在他失败了,申国舅会放过他吗?
他担忧了好多天,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现在高恒便在问他了。
无奈,徐远只得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叹了口气,“苏刺史非常强势,我没有能争过他,有负申国舅的重托。”
“怎么,你连一个小小的户曹主事都拿不下来吗?”
高恒脸一沉,有些不高兴了,他是刑部侍郎,是朝廷高官,他是从来不会把户曹主事这种不入流的小吏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任命一个户曹主事是举手之劳,这本来就是徐远的职权范围,他居然输掉了,只能说明这个徐远太无能了。
“那你要我怎么向国舅交代?这就么简单的一句话,有负重托?这样可以吗?徐大人!”
徐远咬了一下嘴唇,他当然要解释,他怎么能承认是自己无能,他在失败后也反复找过原因,主要原因当然是关贤驹的才学确实比不上惟明,从公平的角度是这样。
但这种权力斗争和公平无关,他也不能把这个作为理由上报给申国舅,他必须要一个理由,能让申国舅饶过他的理由。
他叹了一口气,“侍郎大人,这次竞争失败,是因为别驾皇甫渠节外生枝造成,本来很简单的任命被他弄得复杂化,结果最后被苏翰贞抓住了机会。”
徐远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这次户曹主事之争失败,很大程度上要归罪于皇甫渠的贪婪,本来就在苏翰贞未来之前,他便可以利用职权直接任命户曹主事了,但就是这个皇甫渠死活不肯,为了多捞钱,他想出了一个六大家族竞争的办法,又联合赵豪杰和张容一起对自己施压,使自己被迫同意,这个责任应该由他来承担。
其实徐远当初答应六大家族竞争,很大程度是他轻敌所致,他认为关家拿下这个户曹主事是铁板钉钉之事,他又不想为此事得罪皇甫渠等三人,所以他答应了。
但现在需要人承担责任了,他当然要把责任推给皇甫渠,这也是一般人的正常思维,责任都是别人的,和自己无关,即使自己有责任,他也要千方百计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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