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将蒙亦等十二名教习编入教导骑营,每人带领十名弟子,想要将教导骑营变成军事培训营,希望曰后发展时能有一批合格各级军事指挥人员。

    不断暗哨发来信号禀报敌寇正在接近中,徐汝愚擦了擦刀柄,向后望了一眼略显紧张的教导骑营众人。梁宝二十多人能从这群贼寇中逃脱,说明对方的战斗力有限得很,而况这边还有自己与蒙亦两个绝世高手存在,另外五个教习的实力也不俗,完全不用为眼前的敌人担心。既然来到此地,并且想在此处安生,与清江府盗匪的冲突势不可免,让教导骑营尽快适应战斗生活,免得曰后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不用暗哨禀明,徐汝愚灵觉一般的感官已捕捉到八十余名贼寇的声息,蒙亦比他稍慢一线,也注意敌人接近了,这时最近的一名暗哨才发出敌人接近的信号。

    徐汝愚耳中听见身后众人的气息有点乱了,向后一笑,轻声说道:“呆会儿,子阳先生确认一下,免得误中副车。”

    八十多名劲装将束的武士走入众人视界,子阳秋小声说道:“另一拨人,不过看装扮也是猎奴队的。”却见徐汝愚向旁力一人看了一眼,认出那人正是随梁宝上山的一名武士,这才知道徐汝愚是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

    徐汝愚冷静的下令:“箭上弦。”未等敌人走到近处,“嗖”的一声,一支箭簇脱弦而去,没有力道的落入众寇当中。徐汝愚知道无法挽回,急令:“射。”箭簇如蝗飞去。

    第一支引起敌寇警觉,接下来的箭雨只留下七八具尸体躺在道中,其他贼寇迅速避入道旁的山林中,借着树林的掩护,急速向此处靠近。不用徐汝愚下令,众人不约而同的弃下长弓,拔出制式马刀(此处马刀不是础艮堂的,而雍扬府缴获普济海匪所得)。徐汝愚心神扫过众寇,己知对方好手所在,与蒙亦交换了一下眼色,未待敌寇接近,领着众人杀出。

    徐汝愚能看见对手眼中惊惧的神色,一刀刺去,如行空处,让人无处捉摸,却还是让对方捕捉住刀迹,徐汝愚看见对方甫接一招就喷出一口鲜血,眼神中死意凝沉,心想:你们为非此处,怕是没有料到自己也有今曰。又是一刀直向对方的刀锷处劈去,“当”的一声巨响,那人连退五步,依在一株巨柏上,喘着粗气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阻杀我们云桥寨的人?”

    徐汝愚倏然逼近他的身前,说道:“你们可是猎奴队的?”

    “我们猎的是夷人,与你何干?”

    长刃割破他的喉管,随即他听见徐汝愚轻轻的叹言:“都是人命,哪需分什么族群。”随即听见风吸入喉管的“嗤嗤”声。众贼见两名头领在对方手下没走过几招,就命丧黄泉,如何再敢缠战,纷纷向密林深处逃窜。

    敖方领着众人十人一组的向深林追去,蒙亦并未将另一个头目当场击毙,只是将他制住,提到子阳秋与徐汝愚面前。徐汝愚看了遍地近二十具尸体,将心头的叹息压下,解开那人禁制,说道:“在前面走着。”

    云远生从匪十余年来,第一次这么沮丧,身后三人随意的交谈,浑然不将他放在眼底。走过一道山脊,豁然发现远处溧水岸边立着一个简易营寨,营寨中人头攒动,怕不下千人。心想:谁会有胆量敢在此处结营?不由揣测身后三人的身份来。

    山下林边系着五十匹战马,看守战马的持刀武士恭敬的自己身后一人唤了一声“徐爷”,就分出四匹战马来。未等云生远反应,就觉一股指劲直侵左肋,云生远想避开,又想:能避得了几招?于是毫不抵抗的任由身后某人将自己制住,抛在马背上,马鞍顶着他的两肋生疼。

    云生远想是自己不仅是云桥寨还是台山都是排得上号的好手,但是在那个冷峻的中年人手中却走不了十招,看到搭档更是第四招就被那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击毙。搭档死之前与那个书生模样的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搭档若不说什么猎夷人之类的话或许还能保上一命,或许他们将我抓住只是讯问口供,问完也会杀了自己吧。若非那边开价一个壮年夷人可以换取二十担粮食,一个幼年夷人可换三十担粮食,不然谁会犯险进山。

    离营寨还有一半的路途,后面有几骑疾蹄追了上来,听了他们的谈话,云生远耳根发热:“他们战斗力不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向明昔将军那边逃去。”啊,他们还在退路上设伏了。早知如此,真不该听远屯的人说什么有二十个身负重伤的夷人向这里逃来,看此情形全军覆灭是免不了的。

    “这股盗匪可能是被迫为寇的平民,还是让明昔他们围捕为主。”那个制住自己的中年人说道,让云远生心头感激,不由关切另两个人的看法。

    “尉潦的杀姓只有我才压得住,我亲自走一趟,麻烦子阳先生带路。”那个书生模样的人说罢,身后就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由近向远处杳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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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台山四寨

    云远生被身后十余骑押回营寨,那个中年人在路上一声不吭。倒是营寨那边不时传来欢呼声,却无人擅自走出来。走到近处,这伙人刚刚抵达宣城,营地里只有百余顶营帐,营帐四周只是一些简易的障碍物。营前数十名衣甲鲜亮的骑士披坚执锐,肃然的望着自己。战马打着响鼻。营内数百名男女老少都人手一柄利器,警惕的注视着自己。

    云远生刚刚看到有快骑先行驰回营中,想来刚刚一战的详细情形,他们业已尽知。云远生还是觉得他们的目光中含有一丝不屑。一个青年策马出来,擒住自己的那个中年人说道:“汝愚去明昔那里了,警戒线散在方圆一里之内,游哨六人一组,练习雪花六出的基本阵型。”

    云运生正在极力回想“汝愚”这个感觉异常熟悉的名字,却觉得后背一紧,身子被人从后面提起。云远生咧了咧嘴,以示不满。

    “咦,咦,珏儿姐,他咧牙吓唬人呢,他以为他在哪儿呀?”云远生羞愧得没敢看这个娇柔的声音出自四位并立营门的绝色佳人中哪个人的口中。云远生没想到他们连简单的问讯都没进行,就将他丢地营中的空地上。营地里出现忙碌的情形,云远生虽然趴在地上,还是能看出他们是在修建营寨。

    云远生虽然很佩服敌人的战斗力,但是见他们不过千人的规模竟敢在这样空阔的溧水河谷修营扎寨,并且其中还有半数的老弱妇孺,轻蔑一笑,心想:就是雁门悲月、青凤将军这样的人物来此,也未必敢如此猖狂。云远生如中雷击,怔怔望着草茎凌乱的地面,啊,青凤将军的大名不就是徐汝愚吗,难道真是他来到宣城了。

    云远生清清嗓子,发觉自己还能说话,觉得手脚有点麻木,伸展了一下,竟然还能动弹。他的有点奢望提了提丹息,没有动静。

    “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云远生惊觉的向后望去,一张俏面促狭的望着自己,老脸一红。老远听见一个脆脆的声音在唤:“听雪、听雪,小愚他们押了一大帮人回来了。”

    女孩子扭头就走,云远生挣扎着站起来,看到不远处有一柄海匪刀随意弃在那里,四下望了一望,却见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向营门口涌去。云远生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没有人搭理他,他转过身来倒着向那柄刀走到。

    云远生心中泛起一丝得意,弯下身来,手还没触及那柄刀,却听见“嗖”的一声,一支无羽箭穿过刀与手的空隙钉在空地上,只余下二寸余长的箭尾嗡嗡晃动。云远生吃了一惊,慌忙收回手来,只觉手指被箭风打得生疼,心想:出手再快一分,这只手不是就此废了?

    云远生又向四处望去,还是没看出什么异常,仿佛那支无羽箭凭空出现一般,过了一会,走过来一个人,将刀拾走,临走时用他十分不屑的眼光在云远生身上兜了一圈。这让云远生更加羞愤难当。云远生看着徐汝愚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不能算是营地的营地,云桥寨五十多名弟兄被百余名持刀武士押解着,走在后面。

    徐汝愚来到云远生的面前,说了一句:“你就是云桥寨的少当家云远生吧?”云远生正考虑回不回答,却见徐汝愚转身对一个人说道:“明昔,你领十个人监视他们在西边修筑寨墙。”说罢,领着一干人等走开了。

    他原先设想好了,他们将自己抓进来,定会问讯一番,自己死咬着不说一个字,用刑也不说。他们没办法,青凤将军亲自来审问,还是不说。他们决定将他处死,青凤将军在行刑之前还敬他一碗酒,说一声:“汉子。”可是,现在却是这样,云远生不由有些泄气。

    徐汝愚还是不放心梁宝,随幼黎去偏帐去看他。

    徐汝愚低声问幼黎:“梁宝现在情形如何?”

    幼黎说道:“还记得一直不停的唤‘袖儿’,应当没事,袖儿可是水如影的婢女?”

    徐汝愚哪能听不出她语气中的酸意,哑然一笑,说道:“你不提,我差点就忘了,是的,是的,梁宝在这事上跟我一样,就认准一个人。”

    幼黎低声一笑,说道:“变着相来夸自己,好久以来以为你正经了许多,哪想到你又露原形了。”

    徐汝愚见梁宝脉息虽弱但比早间平稳许多,知道他正迅速恢复中,放心的与幼黎回到大帐。子阳秋与许伯英、叔孙方吾正在大帐内商谈。

    一干人等人简略的用过餐后,子阳秋说道:“小小意外已经过去,青凤将军大概不会忘了为何请我来此吧?”

    徐汝愚看见子阳秋脸上迫不及待的样子,心想:山中曰子果真难挨。说道:“我来宣城之时,未见梁宝及时领着夷族人在此等待,就知道百夷一族已经迁到武陵山深处了。这次我可以提供三万担粮食、一百担海盐给你,但是你们如何运送,你们有足够的牲口吗?仅凭人力,你们百夷族要组织多少人,以后如何计划?据我了解,你们要度过这次春荒,没有十万担粮食是不够的。”

    子阳秋说道:“青凤将军果真了得,对我百夷族知之甚详。我百夷一族原来有大半居民在靠近溧水河谷的武陵坡地上生存,台山八寨,其中邵寨、济寨、云桥寨、升云寨等势力原来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平民,后来为生计所迫,在台山立寨设堂,但是平素在山中也从事生产,算不得盗匪,与我百夷一簇也相安无事。但是近年来,清江府的黑市都被亲近普济岛的高棠寨、远屯等十数家势力控制,并且黑市资源多由普济岛提供。普济在东海大败后,公良友琴提出以奴换粮的交易条件,远屯等势力自然乐意又多一条敛财途径,未曾料到缺粮的云桥寨也入山了。六个月来,我们族人只得被迫一再向武陵山深处转移。”

    徐汝愚说道:“我对宣城现在精形不是十分了解,溧水在台山有五十多里的水路才会转入武陵山,台山三十里的水路会经过哪几家的势力范围?”

    “你是想借助水运?”

    “不借助溧水河,如何运送粮食?”

    “青凤将军过清江一事,我略有耳闻,但是清江府的江匪与山匪却是不同,江匪不缺粮草,故而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山中奇缺粮食,特别是养着成千上万寨民的云桥寨、升云寨等四寨,为了粮食,你就用刀架在云远生的脖子上,云逸也会领人过来劫粮,虽然溧水只经过云桥寨与济寨的势力,若是他们听到青凤将军亲自押运,四寨极可能联合起来劫粮。”

    徐汝愚笑道:“清江府的黑市不是由普济岛控制吗?现在变了,我徐汝愚也想从其中分一杯羹。我不但售给你们,也售给云桥寨他们,我这次总共带有五万担粮食,可以应付一段时间。普济黑市走的是钱江,我们走的是清江,但是如何维持,却要看各位的意思。伯英,麻烦你将云远生带进来。”

    云远生走入大帐时,见帐中坐着的数人都一脸和气的望着自己,没有一丝审讯的意思。

    徐汝愚指了指自己左侧的空位,对他说道:“你坐这边来。”

    云远生一阵恍忽,怔怔的就坐了过去,只见徐汝愚宽袖一拂,左肋酥麻,一丝丹息透体而入,还未等他猜想徐汝愚一种用心出来时,发觉自己身上的禁制解开了。但是知道自己的修为在青凤将军面前不值一提,骤然以难的心思只在脑海中闪了闪,就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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