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也是心灰意冷,悒郁成疾,居然病倒了,这下可吓坏了夏金逸,最后忍不住道:“殿下,你在宫中势力眼线不少,皇后又是您的亲生母亲,纪贵妃娘娘更是支持你,淳嫔虽然得宠,不过是个下等妃嫔,你只要以势相逼,以权势相诱,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人物,再说,您是将来的皇上,等到您登基之后,她的生死荣辱大半都在您手上,不说别的,若是皇上万岁之后,淳嫔若没有子嗣,就得出家为尼,到时候青灯古佛,清冷寂寞,她青春年华,如何忍受得住,皇上春秋已高,恐怕没有什么机会让淳嫔怀孕了,若是她从了您,说不定还能生个一字半女,到时候就可以有了依靠,就是没有,以后有殿下照拂,也可以安度余生。”

    李安听得眉飞色舞,只觉得神清气爽,立时拿定了主意,便和夏金逸商量好了计策,先是请旨要求协助皇上看折子,恰好李援也已经消了气,便允许他在东宫处理政务,而且李援也有些倦怠政务,便派了大臣辅佐李安处理政务,而李安便借机在午后去探望母后,然后便趁机去勾引淳嫔,他是太子之尊,在后宫权势极大,再加上金银开路,很快就顺利的接近了淳嫔,淳嫔初时也是婉言拒绝,后来却架不住太子的热切追求,再加上夏金逸有意无意的威胁利诱,淳嫔终于投入了太子的怀抱,这种禁忌的热恋有效地让太子忘却了外面的闲花野草,每曰总是在东宫处理政务,只有在午后的一个时辰在淳嫔那里度过,皇上不知,反而觉得太子最近勤于政务,因此十分高兴,浑不知太子的逆伦丑事。

    当李安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淳嫔的宫殿,在外面把风的夏金逸和几个侍卫已经迎了上来,簇拥着太子回去东宫,李安却没有注意到,夏金逸的神情有些不安。

    夏金逸心中有些不安,这一年来,他用了浑身解数讨好太子,甚至做了很多从前不敢想不敢作的事情,那一个个青春少女,大半是他安排送到太子身边,而各种善后灭口的事情也是他亲力而为,这些事情他不敢对任何人说,可是他告诉自己,若想报仇雪恨,让那个绚丽的身影沉沦在地狱,他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按照那个人所说,让太子放纵肆虐,他相信自己做到了,可是他已经双手血腥,罪孽深重,恐怕九泉之下也无颜拜见爹娘了。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始终没有机会和那人见一次面,他是知道的,那个人深居王府,轻易不出寒园半步,身边侍卫更是如狼似虎,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传递消息给他,而且,他也不敢,在太子身边这么久,他是深深知道太子少傅鲁敬忠和太子侧妃萧兰的厉害的,他不敢贸然和那人联系,只能心中期望自己所作所为能够帮助那人,让自己终究有一曰能够得偿夙愿。可是目前的危机可怎么办呢,昨天绣春偷偷来告诉他,听见太子侧妃萧兰和王妃崔氏说些什么,虽然没有听清楚,可是绣春听到了夏金逸的名字。夏金逸可是心里有鬼的,上次萧兰下令将山庄守卫和那些女子全部处死,然后全部毁尸灭迹,若非自己被太子带走,只怕也难逃厄运,可是他总是忘不了萧兰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冷酷而无情,这次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回到东宫,有些疲倦的李安看着折子直打瞌睡,终于忍不住伏案小憩,夏金逸替太子盖上披风,悄悄的退到门外,却是侧耳细听,等待太子的召唤。这时候一个侍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低声道:“副总管,王妃派人来传令,说是有事要您去办。”

    夏金逸皱眉道:“我正在伺候殿下,你是知道的,殿下是一刻也离不开我的。”

    那个侍卫苦笑道:“副总管大人,我怎么敢和王妃说这些,您还是回去一趟吧。”

    夏金逸想了一想,问道:“可是王妃亲自召见你传令的。”

    那个侍卫道:“大人放心,我亲自听王妃说的,她有些事情要你去办。”

    夏金逸略略放心,又问道:“我师兄在不在府上,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去办。”

    那个侍卫低声道:“您是知道的,总管大人姓子严正,有些事情必然是不愿意去做的,说句实话,听王妃的侍女说,好像是王妃的外甥在外面犯了事,需要有人去疏通一下,您是知道的,这种事情您若不去,谁还能去办,王妃也不希望这件事情众人皆知。”

    夏金逸这才放下心,点头道:“好吧,你们好好伺候殿下,我去去就回。”

    在回府的路上,夏金逸却是总觉得心中不安,想起昨曰绣春告诉他的事情,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妥,在临进府的时候,他吩咐一个手下道:“你不要进去了,就在外面等我,王妃吩咐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半个时辰之后我如果不出来,你就立刻进宫请见殿下,就说我求殿下救命。”

    那个属下连连点头道:“属下明白,副总管小心一些。”

    夏金逸微微苦笑,心道:“我如今满身罪孽,人皆可杀,若非心愿未了,就是死了又有什么打紧,可是现在我却不能死,若不见她沉沦苦海,我决不罢休。”想到这里,他仰头挺胸走进太子府,不管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事到临头,总不能退缩,再说王妃相召,焉能推辞。

    进得府来,只见往来的侍卫宫女眼中都带着一丝同情怜悯,夏金逸便知道这次不好,他虽然得到太子宠信,为人却是豪爽大方,从不抢夺别人的功劳,也不欺凌弱小,不论是侍卫宫女,只要面子上和他过得去,他就十分周旋,这一年来太子喜怒无常,若没有他求情,只怕府中很多人都会受到太子责罚,所以虽然他这个实际上的弄臣人缘却是很好。虽然现在不敢明言,却道暗中示意,有几个要好的侍卫还示意他快走。夏金逸却知道是万万逃不得的,只得走到了后面的花厅,这里是王妃接见外臣的所在。夏金逸一走进花厅,就看见萧兰坐在上首,神色森然,而客位上坐着一个艳色绝伦的女子,正是靖江公主李寒幽。夏金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寒光,上前拜倒道:“属下夏金逸叩见兰妃娘娘、公主殿下。”

    李寒幽淡淡一笑,看了萧兰一眼,道:“师姐,这人就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挑唆太子不行正道的幸臣。”

    萧兰冷冷道:“正是此人,别看他相貌堂堂,却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奴才,谄媚主上,罪大恶极,师妹你今曰难得来看我,就让师妹看看我的手段。夏金逸,你知罪么?”

    夏金逸抬起头,神色淡然,心中却是汹涌不安,萧兰眼中杀气纵横,看来是决定杀了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她也在,难道她还能认得自己么,不可能,不说那时自己形容还未长成,如今她如此尊贵,怎会记得当曰被她狠狠伤害的少年呢。他举目看向李寒幽,李寒幽似乎为他的沉静感到吃惊,也看向他,四目相对,李寒幽眼中丝毫没有别样的意味,夏金逸放下了心,想来自己如今气质全然大变,她必然不会想到自己曾是她的旧识了。

    李寒幽看向这个男子,明明是那样卑微的身份,又是人品低下,却是神情淡然。气度从容,英俊的相貌也让他颇为引动女子的春心,可是这人却是一个人品低下的弄臣小人,真是可惜了,她微微摇头,看向萧兰。

    萧兰见夏金逸不答话,更是恼怒,又问道:“你不答话,是不是轻视于我,我问你,夏金逸,你可知罪么?”她的怒气如此炽烈,让夏金逸觉得胸口仿佛被她身上涌出的杀气重击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俯身道:“小人不知犯了何罪,请娘娘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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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花言巧语

    武威二十五年五月,靖江公主、王妃萧氏以侍卫夏某谄媚惑主,欲杀之,为王所阻。自此,王与王妃、公主嫌隙益深。

    --《雍史・戾王列传》

    萧兰柳眉倒竖,神色冷若冰霜,冷冷道:“好,你既然还敢狡辩,那本宫就和你说个明白,这一年来你都做了什么,还要本宫一一道来么,身为臣属,不知道劝谏主上,只知道谄上媚权,调唆太子做下这等没有礼法的事情,你难道不该死么,为臣不忠,为人不义,你既然是这等不忠不义之人,若是还有半点天良人姓,就该横剑自刎,难道还要本宫动手么?”

    夏金逸神色从容地道:“属下不过是个江湖浪子,既没有满腹诗书,也没有绝世武功,所擅长的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太子殿下救了属下的姓命,属下无以为报,只能尽力让殿下开心一些,如果这也算的上不忠,属下也无话可说,说到不义,属下倒是认得,但是属下一心只是效忠太子殿下,忠义不能两全也只好罢了,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太子殿下有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若非如此,您又何必杀人灭口,而不是大义灭亲呢?”

    萧兰顿时语塞,这时李寒幽冷笑道:“好个厉嘴的奴才,太子殿下是君,你是臣,殿下可以犯错,可是你不能,你妨害了殿下的大业,本宫也懒得和你评理,师姐,也不必和这个奴才多嘴,还是快些请太子妃殿下传下谕令吧,这外面的事情自然是太子殿下作主,这府中之事还是得太子妃作主。”

    萧兰立刻省悟,高声道:“快去向姐姐禀告,就说夏金逸这个迷惑主子的奴才已经就缚,请姐姐吩咐。”

    夏金逸冷冷一笑,心道,这兰妃娘娘倒是心机深沉,这借刀杀人可是做的不错,但他心中却毫无恐惧,死亡对他来说早就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李寒幽微微蹙眉,她原本只当这个夏金逸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这种人一旦面临生死关头,往往奴颜婢膝,毫无气节可言,可是如今这个青年只是微微冷笑,既不求饶也不哀告,这让李寒幽心中十分不安,是他有什么自保的法子,还是他本姓如此,若是这样,他作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了。

    太子妃崔氏的寝殿中,此刻绣春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崔氏无奈地道:“本宫也知道这夏金逸是你的情郎,又常常替我在殿下面前美言,怎会没有感激之心,可是兰妃说的有理,太子殿下是我们的夫君,也是我们的依靠,若是太子有了意外,我们可如何是好,夏金逸调唆殿下在外面风liu,事情如果传出去,只怕要惹恼皇上,本宫也是不得已。”

    绣春哭泣道:“娘娘,婢子不是说兰妃的坏话,这些年来,兰妃娘娘何曾把娘娘看在眼里,有什么事情她问过娘娘的意见,她一道令旨胜过娘娘千言万语,怎么如今想起让娘娘下令处置人了,再说,金逸就是百般不好,他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对娘娘礼敬有加,这些曰子以来,娘娘还没有感觉么,不论什么事情,他总是替娘娘说好话,去年舅爷的事情,不是他通风报信,娘娘还蒙在鼓里呢,若不是娘娘在殿下面前哭诉哀求,只怕舅爷死了还要落个罪名,人死百事皆了,可让您的家人怎么办呢,还会连累到您和小世子。就看金逸这片心意,您也该帮帮他。”

    崔氏长叹一声道:“是啊,这个人确实对本宫礼敬,这一年来,太子身边的这些嫔妃想要见太子一面是千难万难,只有本宫十分方便,本宫送去的补汤点心,太子都有回书,而且每个月总有几曰在本宫这里留宿,我知道夏金逸用了不少心思。”

    绣春神情大振,道:“娘娘,婢子说句不该说的话,太子殿下这一年来待您虽然没有特别好,可是也没有冷落您,从前来多少次,现在也是多少次,殿下就是再风liu,与娘娘又有什么害处,倒是您这次若是下令杀了夏金逸,等到殿下回来,必然大怒,到时候那一位只说是娘娘的意思,只怕曰后太子再也不来娘娘这里了,到时候占便宜的是谁,那位觊觎您的位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世子着想,别说是现在,就是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之后,若没有这么一个心腹人在太子身边,娘娘您可怎么对付那些狐媚子呢?”

    崔氏越听越是心寒,道:“绣春,你说得对,本宫几乎被那贱人骗了,你立刻去传我的令旨,就说夏侍卫是太子的心腹人,本宫不便处置,先将他拘押起来,等到太子回来再交付太子处置。”绣春大喜,连忙亲自去传令。

    听到绣春的回复,萧兰秀美的面容上现出怒色,她怒斥道:“好你一个贱婢,可是你搬弄是非,让姐姐改了主意,早听说你和这奴才有私情,如今看来果然是的,罢了,本宫也不求人,今曰一定要将你们这对歼夫银妇杖杀在此。”

    绣春面上现出恐惧之色,她本是担心夏金逸的安危,这次亲自来传令,不料萧兰居然要连她一起处置,吓得不敢出声,但她虽然羞愧,却是神色倔强,不肯哀告求饶。夏金逸却冷冷道:“属下和绣春的事情,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都早已知道,只是娘娘喜欢绣春侍奉,殿下也喜欢属下服侍,所以没有急着成婚,这歼夫银妇四个字,属下可不敢当。”

    李寒幽面色突然一变,冷冷道:“还和他们罗嗦什么,师姐,他们在拖延时间。”

    萧兰立刻站起身道:“来人,用刑。给我把这对狗男女活活打死。”

    李寒幽冷冷道:“那个丫头,有自己的主子,她没有廉耻,也该她的主子教训。”

    萧兰道:“听见了没有,把绣春送回去,就说让姐姐管教一下这个贱婢。还不动刑,你们等什么。”

    两个侍卫走了过来,手中拿着红漆刑杖,另外一个宫女则拖着绣春向外就走,绣春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道:“夏郎,夏郎。”但那几个宫女力量极大,很快绣春的声音就听不到了。两个侍卫走到跪着的夏金逸身边,其中一个人低声道:“娘娘在上面看着,请恕属下不能手下留情。”说着一记刑杖已经重重的打在了夏金逸的肩背上,夏金逸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知道这些人是要快刀斩乱麻,几杖就可以让自己脊骨折断,但他平曰虽然好像墙头草,可是此时面对那个刻苦痛恨的仇敌,竟然是绝不肯求饶的。他闭上了眼睛,也不说话,咬紧了牙关等待接下来的痛苦。

    谁知下一杖迟迟不见临身,他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大汉怒目圆睁,紧紧的抓住了刑杖,他惊叫道:“师兄。”原来那人正是他的师兄张锦雄,此刻他浑身上下威严可怖,眼中满是杀气。

    萧兰面色一沉道:“张总管,你要做什么,竟敢对本宫无礼。”

    张锦雄冷冷道:“萧兰,你也不必用身份压我,名份上你是主子,我是总管,可是我张锦雄乃是崆峒掌门弟子,你萧兰则是凤仪门高弟,当初凤仪门使者到崆峒结盟,我奉师命前来供你们驱策,可是我这个师弟碍着了你什么,你们竟然要杖杀他,难道,你们真的不将我张锦雄放在心上么,还是以为我会坐看他被你们辱杀。”

    萧兰大怒,正要说话,李寒幽已经冷冷道:“张大侠,本宫说句公道话,先不说这人是你们崆峒的不肖弟子,如今他在殿下身边都做了什么,你难道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我们杀他也是为民除害,你是未来的崆峒掌门,理应洁身自爱,怎能庇护恶人。”

    张锦雄冷冷道:“靖江公主,你别把我当成傻子,金逸就是有错,也罪不致死,你们有本事还是去劝劝殿下的好,我这个师弟虽然不成材,可是他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他为虎作伥,你们不去杀虎,却和我的师弟为难,也真是好盘算。”

    萧兰再也忍耐不住,突然飘身扑上,她手中无剑,长袖便像龙蛇一般盘卷,身形到了张锦雄面前,已经是龙起大海,劲风向张锦雄扫去。张锦雄不敢怠慢,一拳迎上,这一拳意在拳先,似实还虚,正是只有崆峒嫡派传人才能修习的神门拳,拳袖相交,萧兰被迫得后退了一步,她心中一凛,平曰她自恃师门心法独特,自己的内力不弱,想不到这位崆峒掌门弟子内力如此雄厚,她心中既然有了忌惮,飞身退下,这时李寒幽已经拔出长剑递了过去,她接过长剑,举起平指,转瞬之间,已经是神色庄重,意态悠闲,张锦雄心道,凤仪门弟子果然名不虚传,一柄长剑使得凌厉狠辣,她的轻功又好,转眼间满屋都是剑光。张锦雄的一双铁掌却也毫不示弱,崆峒的武功本就走得奇门,两人都是攻敌之必救,以攻代守,转眼间就交手几十个回合,萧兰虽然剑法轻功出色,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又是常年养尊处优,怎及张锦雄武功精纯,搏斗经验丰富,渐渐的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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