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來自后世的刘欣却十分清楚,就算不将这些百姓看成能够提供赋税和钱粮的资源,庶民也是不可欺的,在特定情况下,他们所迸发出來的能量,足以推翻任何一个貌似强大的王朝,
马芸看完两份紧急军情,皱了皱眉头,说道:“老公,你是不是想将这些百姓全部解救到江南來。”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现在已经进入严冬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将这些难民安置下來,很多人都会冻饿而死,如果能够将他们全部迁到江南,江南地广人稀的困境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可惜,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却被一条长江挡住了。”
马芸突然笑了起來,说道:“凡事都要从两个方面來看,长江挡住了这些逃难的百姓南迁之路,却也不完全是坏事。”
自春秋以來,北方一直是整个中华民族的经济、文化和政治中心,居住在北方的民众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并不愿意主动迁往南方,因此,除了那些原來就居住在南方的百姓外,只有一些犯了罪的人才会被流放到南方去,现在这些徐州百姓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到要逃往南方,通过这样的方式增加南方人口的机会并不会经常发生,如果这一次因为长江挡住了道路,令他们无法南下,以后恐怕就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了,除非将來刘欣统一天下以后,再下令将北方的民众强行迁往南方,但那样一來,势必会激起百姓的反感,
因此,对于马芸说的话,刘欣有些不大理解,沉吟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增加南方的人口将更加困难了,这怎么会是好事呢。”
确实,历史上南方人口大量增加,是从西晋末年五胡乱华开始的,许多原本生活在北方的汉人迫不得已,只好迁过长江,但是,十年的时间,刘欣的心气完全变了,他不再是那个身手不凡的小偷,他的目标也不仅是结束东汉末年的纷争,他还想让整个汉民族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绝不会容忍像历史上那样,遭受外族三番五次的入侵和欺辱,更不会允许会有五胡乱华这样的情景出现,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不枉他到这个世界上走这么一遭,
马芸说道:“只要将这些百姓接到江南,他们今后再想回到自己的家乡,长江同样会在为横在他们面前的拦路虎,而当他们在江南生活了一两代人之后,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安于现状,不再想着要返回北方,这对于江南的稳定和发展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方面吗。”
事实的确如此,当年蔡邕一家就曾经在南方流放多年,可是,一遇到特赦,立刻就返回了北方,而这些百姓迫于动乱,才不得不逃往江南,一旦北方曰趋平定,谁又能够保证他们不会想方设法返回家乡呢,如果真的出现大量难民返乡的浪潮,无论对于南方还是北方來说,都将严重影响当地的生产和社会稳定,所以,从这个角度來说,有长江在那里挡着,只要控制好船只,就完全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刘欣虽然读书不多,但并不笨,经马芸这样一点拨,自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可那是以后的事情,他现在必须解决眼前的困境,不由苦笑道:“也得想个办法将他们弄过江來才行啊。”
马芸看了刘欣一眼,说道:“老公,你应该听说过敦刻尔克大撤退吧。”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听说过,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马芸白了他一眼,说道:“英国人面对着空阔的英吉利海峡,面对着德国人海陆空的立体追击,仍然将三十多万人从法国撤回了英国,为最后的反击保存了实力,而你现在面对的只不过是一条长江而已,这些百姓的身后又沒有追兵,难道还比当年的英国人更加困难吗。”
刘欣鄱然醒悟,连声说道:“老婆,你说的太多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不是能不能将这些百姓接到江南來的问題,而是我有沒有这个信心,敢不敢下这个决心。”
此时,广陵江边上,糜竺已经有些焦头烂额,
他是刘欣亲自任命的总管徐州难民事务的官员,又是徐州人,本人更是一片仁心,自然希望将这件差事办得圆圆满满,但是,事与愿违,因为在吴郡呆了半月有余,总共也才接纳了十多万逃难过來的百姓,加上原先听说流落在广陵也只有笮融从彭城带过來的十多万百姓,对于这里的情形估计严重不足,
当看到一下子涌过來这么多百姓的时候,糜竺顿时傻了眼,有些手足无措起來,也亏着张昭、张紘两位都是治世大能,这才在广陵江边勉强建立起几座营地,让百姓们在那里暂时安顿下來,等待船只接送,
但是,那五百艘商船、渔船的承载能力有限,又只敢白天行船,到了夜晚是无论如何不敢过江的,这样一來,每天顶多也就运送个万余百姓,而聚集在江边的百姓却越來越多,四天的功夫,就已经达到八十万之众了,而且还不断有百姓赶往这里,
其实,现在徐州的战事已经暂时平息,按常理是不会有这么多百姓外出逃难的,但是,由于曹军所过之处皆是烧杀抢掠,留下焦土一片,这些百姓要是返回乡里,连容身之处都沒有,更不要说解决温饱了,而广陵经过笮融的大肆劫掠,这里的百姓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这些百姓要想活下去,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路是指望当地官府出面组织赈灾,
徐州五郡中,曹艹现在占了三郡,他自己最缺少的就是钱粮,何况他本來就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的姓子,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百姓的生死呢,
下邳郡还控制在刘备的手里,他是名义上的徐州牧,赈济灾民是他的份内事,他也很想出手救助这些百姓,这样做,无论是对于博取一个好名声,还是稳固他在徐州的地位,都是非常有好处的事情,但是,他却沒有这个能力,因为他的手上已经沒有多余的钱粮來赈济如此众多的灾民了,否则,他也不会让关羽去裁撤徐州的军队,更不会因为曹豹捐了一些钱粮,就委以他重任,
至于广陵郡,现在根本就处于无政斧状态,又有谁会出面赈济灾民呢,
如此一來,徐州的百万灾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奔到难民营去,接受糜竺的安置,因为袁术封锁了前往江夏的道路,这些百姓除了经广陵渡江南下,沒有其他选择,
面对着越來越多的难民,滚滚东去的长江就成了整个迁徙路上的一个狭窄瓶颈,为了提高灾民过江的速度,糜竺已经不止一次去找过甘宁,希望他动用水军的舰只來运送这些徐州百姓,向來好脾气的糜竺甚至因为这件事和甘宁大吵了几场,但是甘宁坚决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肯让这些普通百姓登上水军的舰船,因为甘宁很清楚,这些水军舰船上有许多秘密,那凝聚了研究院和江陵船厂无数工匠的心血,一旦泄露出去,他甘宁就算死上一百回也难以赎罪,
不过,甘宁也不是对这些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眼看着聚集在江北的百姓越來越多,他一面从水军中抽调更多的士兵來维持秩序,一面加派舰只在江面上曰夜巡哨,护卫那些运送百姓的商船和渔船的安全,而且,聚集在江北的那些百姓,所急需的粮食和药品,都是由水军的舰船从吴郡运送过來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还是从水军自己的给养上划拨出來的,也正因为如此,糜竺、张昭等人对甘宁还算客气,并沒有因为他不肯动用水军舰船來运送难民的事而彻底翻脸,
又过去了一天,聚集在江边的百姓已经达到了百万之众,江滩之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沒有那么多帐篷,百姓们只有挤在一起互相取暖,來抵御凛烈的寒风,虽然有了水军运过來的大批粮食,百姓们可以暂时填饱肚子,但是因为严寒而引起的疾病,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人群中流行开來,走在营地里,随处可以碰到流着鼻涕、大声咳嗽的病人,
张昭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由长叹一声,对张紘说道:“子纲,正是由于我们,这么多遭受兵灾的百姓才会聚集于此,万一在大灾之后再引起大疫,你我都将成为千古罪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张紘也是一脸的凝重,突听糜竺兴冲冲地跑了过來,手中扬着一封书信,高声说道:“二位先生,主公來信了。”
“噢,主公怎么说。”张昭、张紘二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了出來,全然忘了他们根本不是刘欣手下的官员,
糜竺正在欣喜之中,丝毫沒有察觉出來他们二人的话有什么不妥,兴奋地说道:“主公下令,让我们组织一次广陵大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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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凝聚力
“广陵大撤退。”张昭、张紘对望一眼,都是满头雾水,
“对,广陵大撤退,其实只是将这些百姓接过江去,糜某也不知道主公为什么将这件事说成是撤退,不过,主公的信上确实是这样说的,自然有他的深意。”糜竺又扬了扬手上的书信,说道,“主公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聚集在广陵江岸的百姓全部运过长江。”
糜竺是个老实人,刘欣的决定对他來说太及时了,这正是他所期望的结果,他很清楚刘欣的实力,只要过了长江,这上百万的徐州难民就算得救了,
张昭、张紘却考虑得比他深远,已经看出來刘欣这样一來,既可以改变江南地广人稀的状况,又可以借机削弱徐州各郡的实力,可谓一箭双雕,不管怎么说,如今摆在这些徐州百姓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渡过长江去,无论刘欣是出于何种目的,单从他下的这个决心來看,他都能够算得上一位仁义之主,但是,光有决心还是不行的,横在百姓们面前的是那条滔滔长江,不能将百姓们接过江去,发再多的宏愿也是枉然,所以,听了糜竺的话,张昭、张紘的脸上并沒有丝毫的兴奋,
糜竺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笑着说道:“水军中有种大船,一次便可以运送三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主公已经下令这批船只曰夜兼程赶往广陵,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來了,而且,现在驻扎在江南的这支水军也有不少船只,那种楼船你们都是见过的,一次接送个千余百姓不成问題吧。”
“可是,那位甘将军会愿意将船借给你吗。”张紘对于举止粗暴的甘宁沒有太多好感,加上他又几次三番拒绝借船,对于动用江南水军的船只运送百姓并不抱什么希望,
糜竺信心十足地说道:“主公命令一下,谁敢不听,你们等着吧,不用我们去求他,他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來。”
诸侯军队之中,将领们阳奉阴违、擅作主张的事情层不不穷,张昭、张紘这些天见到的水军将领,除了黄盖行事还稍重些礼节以外,甘宁、周泰、蒋钦无不是一身草莽习气,二张还真不相信他们能够做到令行禁止,
二人正将信将疑的时候,忽见黑暗中一条大汉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拱手说道:“诸位先生,甘某奉主公将令,率大小五十六艘舰只、一万五千名水军将士,听候先生们差遣。”
张昭、张紘定睛一看,來人正是甘宁,这才相信糜竺所言不虚,糜竺已经拱手问道:“甘将军,听说水军的舰只可以昼夜行船,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甘宁哈哈一笑,说道:“糜大人,甘某此來,正是请诸位先生组织两万百姓,由水军连夜运送过江,主公说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滞留在广陵岸边的百姓全部接过长江去,时间不等人,就请几位先生辛苦……”
不等甘宁的话说完,糜竺、张昭、张紘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身向着那些逃难百姓的宿营地一路小跑了过去,全然不顾自己作为士族中人的形象,面对着百万之众的难民,现在是能送过去一个好一个啊,谁还敢耽搁呢,
刘欣那天受了马芸的点拨,终于下了将所有徐州难民都接到江南來的决心,连发了三封书信,分别安排流星快马送给甘宁、虞翻和糜竺,糜竺、甘宁忙着接送百姓,虞翻也不得清闲,刘欣命令他调集江南三郡的人手,先在长江南岸圈出一大片土地出來,作为接纳北方难民的驻营之地,现在的难民营已经不可能像当初那样,对卫生、住宿、防疫都考虑得十分周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儿,能够将数十万百姓安顿下來就行,事实上,刘欣还不知道聚集在长江北岸的难民已经多达百万,
这三封书信一发出去,刘欣就立即來到了襄阳西郊的训练中心,刘欣对手下军队的驻防实行轮换制度,因为西凉是目前防御的重点,整个第五军团和第六军团都驻扎在那里,而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刚刚轮转出去,驻守各个郡县,如今在训练中心休整的是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上次刘欣对匈奴用兵的时候,这两个军团正驻守各地,并沒有参加那一次的战斗,现在正整建制地撤回训练中心进行休整,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训练中心的规模比当初扩大了好几倍,不仅有山地、深谷、草原、湖泊,还有专门修建了用來模拟城市攻防战的城池,如果沒有特别的战事,几乎所有的军团,每年都有三个月的时间在训练中心进行休整和集训,因此这里的军营以及各种附属设施都十分齐全,尤其军营外面的那处校场,足以容纳下百万大军接受检阅,
此时,两大军团二十万将士齐集校场之上,从点将台上望下去,仍然显得有些空旷,刘欣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将士们,你们告诉我,你们是谁的军队。”
“我等皆是主公的军队,主公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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