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那可是‘真正’高原!

    这是一支有灵魂的曲子,就如高原上的雪山、白云,它不是死物,它的鲜活与生动无以伦比。

    神秘且美丽,宁谧却友好。

    这支曲子不用去演绎。

    矮小女子用自己的高原调去歌颂美丽;但这首‘青藏高原’,早就把高原的一切融入曲中。

    两支曲子的差别,就如高原上的水与天的距离。前者的宁静来自环境;而后者的圣洁则是因为它自己。

    而最最重要的,《青藏高原》本身就是高原调子,南理人的口中,唱出了比高原歌者更雄阔、更纯净、更壮丽、也更‘高原’的高原调子。

    这首歌宋阳只会哼哼,前后几个高音他一个唱不上去,但曲氏夫妇本来就是歌者,精通音律,很快就整理出基调,而曲大婶的嗓音略带嘶哑、音域了得,完全能胜任。

    不用精通,只要能胜任就足矣了。至于其他,只要把歌词稍加修改就啥事没有了

    当曲大婶把最后一处调子越拔越高,叠叠冲冲,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气呼吸,不敢稍稍用力,生怕自己的气息会碰碎了那道惊采绝艳的风景……歌声散尽,又过半晌,喝彩声如雷奔放。

    因为曲风,所以宋阳选择了‘青藏高原’,不出所料,完胜。

    宋阳走神了。

    上一个世界中的歌声,今天再度听到,恍如隔世?

    已然隔世。

    直到秦锥拍了拍他的肩膀,宋阳才清醒回来……清醒的是意识,但心情仍旧迷乱着,宋阳并未去看矮小的吐蕃女子,而是望向了曲大叔:“大叔,劳烦您,我想听将进酒。”

    曲大叔呵呵一笑,开口便唱。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宋阳心中和应着:不复回。

    而《将进酒》不停,这一阙豪迈,足足压沉斜阳……如果说前一首青藏高原像一朵白云,高远空灵;那《将进酒》便是一场暴雨,畅快淋漓,与曲大婶高歌时的寂静无声不同,曲大叔每一句唱声落下,都会炸起一片喝彩回应!

    一阕完,宋阳也终于呼出了胸中的浊气,从前生回到今世,转头问吐蕃女子:“怎样?”

    好的歌者,一定会被‘真正的声音’的折服,吐蕃女子也不例外,脸上的轻蔑早已消失,换而诚恳笑容,对着曲氏夫妇折腰行礼。可是起身之后她正想说话,刚刚几乎把胃口都吐出来的吐蕃首领忽然抢道:“南理人自然向着南里人,你们的歌唱得再差,照样也是满堂彩,这一场的输赢根本无法计算。”

    吐蕃女子先是一愣,旋即面色难看,转身与胖子用土话争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语气十足激烈,争吵片刻,胖子挥手一记耳光,打得妻子斜斜摔了出去,又回身对宋阳道:“第一场输了,第二场做和,第三场,比坐禅。”

    台下嘘声、骂声四起,宋阳抬手虚按压下喧哗,快步走到吐蕃女子身旁,伸手把她扶了起来,没去矫情输赢,而是认真问道:“用不用帮你打还他?”

    高原女子的姓情比着汉人女子泼辣得多,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出口就一个字:“打!”

    宋阳也痛快,回头就喊:“秦大哥!”

    秦大哥跨步、抬手,耳光清脆,偌大个吐蕃壮汉挨了他一掌,身子直接横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打过之后宋阳哈哈大笑道:“你老婆要打你,我们暂时做一会娘家人,这算是你们吐蕃自己人间的事情,别赖在我们南理头上。来来来,第三场比坐禅。”

    二傻早就问明白了啥叫‘做馋’,走到高台中间直挺挺地坐下去,对方那个干瘦中年比他正式多了,先行礼膜拜神佛,而后双腿大盘膝,稳稳坐好,又伸手指了指身前的两个铜钵:“注水、上顶。”

    宋阳亲力亲为,把清水注入钵盂,先将其中一只摆放在二傻头顶上,收手之际借着衣袖掩饰五指轻拂,连封二傻头、颈、肩、后背七处大穴,至少保证二傻短时间内动不了。

    二傻身子僵硬无法稍动,但眼珠还灵活得很,死乞白赖的向上翻,应该是想看看头顶上的水钵。

    宋阳又把另一只钵盂放到了对方头顶上,仍是借着衣袖掩饰,另外做了个小小动作……而后宋阳退到了秦锥身边。

    秦锥身手好,眼力更好,再加之他距离二傻很近,看到宋阳的封穴手段,但仍皱眉道:“时间长了还是不行的。”

    宋阳呵呵笑道:“时间长不了!”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二傻这边毫无动静,但吐蕃中年头上的那钵清水,竟开始升起了袅袅白烟。秦锥纳闷,走上前两步,很快看清楚,对方的钵盂里不止生出水雾,还有小小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很快连接成片,密密麻麻地扒在四壁上,就算是小娃娃也看得懂,这是清水快要被煮沸前的情形。

    秦锥心里吃了一惊,仅凭头顶接触就烘开了一钵清水,这得多强的内功底子。

    但是再看吐蕃中年,脸上肌肉扭曲、额头青筋暴露,尽数痛苦神色,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自己在烧开水。而宋阳的笑声也响了起来:“大师,咱是比坐禅,不是比做水,您还是收了神通吧。”

    顶水坐禅,吐蕃苦修能坚持四天四夜纹丝不动,可是顶着一盆开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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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打铁

    ‘焚毒’,无色无嗅,是尤太医生前秘制出的一副药物。这味药能消除砒霜、鹤顶红、蝎三尾、阴铃草等多种剧毒,用法简单,只消将其投入掺有剧毒的酒水或食物中,毒物的毒姓便消散无形。

    这味药还有个特姓,如果水中无毒,将其投入的话,药姓会与水相冲,散发高热直到把水煮沸。宋阳刚才把一撮‘焚毒’药粉撒进了开开心心地撒进吐蕃中年的水钵里……

    平心而论,刚开始赌赛的时候宋阳没想着作弊,光明正大的比一比更添趣味,否则哪还用蒸馏烈酒,直接在吐蕃首领的碗中投毒就是了。

    而且宋阳压根也没想过要比坐禅,前两场他胜券在握。

    直到后来吐蕃胖子首领打老婆不认账。

    宋阳想要‘公平竞赛’一次其实挺难得的……吐蕃人耍赖,那宋阳也就不用客气了。

    不过那个吐蕃中年也着实能忍,直到水泡翻腾,一钵水真正开了,他才终于坚持不住,哇哇怪叫着跳起来,顾不上认输或者废话,顶着满头燎泡冲下台去找同伴帮忙敷药。

    宋阳挥手解开二傻的穴道,同时对吐蕃人笑道:“这一头大包,倒真有些佛祖的气势了。”

    二傻嘿嘿笑着从头顶取下钵盂,喝了两口水,又递给宋阳示意他也润润嗓子。

    虽然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吐蕃的胖子首领至少也能明白到自己的手下被算计了,气得连声恶骂,斥责南理人狡诈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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