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以把所有人玩弄在掌股之间的鬼才,他当然是聪明的,如果没有这份天才般的聪明,他又怎么可能无师自通的把别人的心理看得通通透透,又怎么可能虚虚实实的让人根本无法分辨?!

    迎着雷震那双黑得发亮,黑得幽然,黑得深隧的眼睛,鬼才黄鹏鹏渐渐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笑容,他已经清楚的明白,雷震想要让他看什么。象雷震这种太过坚强,又太过棱角分明,拥有最优秀军人霸气的男人,在平时的时候,你可以和他开玩笑,可以捉弄他,但是一旦进入瞬息万变,必须每一刻都掌握最正确情报的战场,如果再玩什么小把戏,再玩什么妖言惑众,就算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后果,雷震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他一枪击毙!

    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鬼才黄鹏鹏突然笑道:“你看起来很有挑战姓嘛,这个任务我接了。我可以保证在把你师娘他们送回广东之前,绝对不再搞怪,但是我们完成任务一身轻,往回返的时候,你就是我的目标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我鬼才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说一只“兔子”,一个喜欢妖言惑众的鬼才,一个江东孙尚香,已经让雷震有点头大如斗的话,那么最后一个人……最后一个人,竟然是一个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家伙,一看到他,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九叔!”

    这位九叔可是彭家老太爷的亲弟弟,虽然没有被排进杜月笙十三太保的名单,却也是一位有头有脸,在江湖上亮出字号,也能风光一时的江湖大佬级人物!

    不用问雷震也知道,把这么多青帮旁系成员交到他这个外人的手里,那些老太爷们还是不太放心,转手派出了这么一个一旦他做出错误判断,很可能就会强行夺走指挥权的太上队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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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血路(上)

    今天乌云笼罩了整个天幕,浓密得透不出一丝月光,更看不到那些不断眨动的星星。有的,只有几盏白炽灯,仍然在那里散发着晕黄的光芒,勉强撕破了一片死一样宁静的黑暗,照亮了周围一片小小的领域。

    几个白俄士兵懒洋洋的站在戒哨塔上,无聊的打着哈欠,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平淡而乏味的生活,更看惯了那些比绵羊更听话的中国士兵。说实在的,很多人都认为,这种夜间的站岗,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如果中国士兵真的要跑的话,只怕他们在四年前就跑了。

    但是在这一天,这些白俄士兵真的不知道,在一些黑暗的角落里,几支经过精心调校的步枪,一直在瞄准了他们,而一挺捷克式班用轻机枪,更在一个火力视野良好的临时掩体上封锁了军营的大门。

    雷震在一个白俄士兵看不到的角落,手脚麻利的用钢钳在军营周围的铁丝网上剪出了一个可以容纳成年人爬出去的洞。但是他并没有带师娘凌维诚和两个孩子从这个洞里爬出去,反而从外面接进来一个人。

    进来的是精通爆破技术的赵大瘟神还有他那只硕大的,不知道里面放了多少爆破器材的工具箱。他的任务就是在白俄士兵的军营周围安置定向爆破地雷,一旦这些爆破地雷被踏响,整个白俄士兵的宿舍,都会被炸飞。按照雷震的命令,赵大瘟神甚至要在中[***]队驻扎的营房附近放置炸药。

    唯一不同的是两者之间放置炸药的份量不同。

    师娘凌维诚必须尽快离开孤军营,她每多呆一天,就要冒一分危险,而且,迟则生变!按照雷震的计划,如果不能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哪怕是炸掉整个军营,也要把师娘和两个孩子带出去!

    “一旦营救计划演变成武力强攻,想要把师娘带出上海,就会变得相当棘手,所以我们必须制造一个目标,来吸引工部局的注意,引导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虽然这样做,对不起军营里的弟兄,但是只有这样,才会让工部局坚信,这是一场曰本情报机关针对谢晋元家人而主导的军事行动;也只有他们去狗咬狗,我们才有机会带师娘和她的两个孩子,趁乱突围。”

    说到这里,雷震拍了拍赵大瘟神的肩膀,低声道:“我相信你的技术,在条件许可以的范围内,请你……尽量不要炸死自己人。”

    一想到雷震当时的话,就连从小玩着炸药长大,天天和死神睡在一起的赵大瘟神,也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在雷震的声音中,他能听出雷震对孤军营官兵的感情,但就是这样,这些官兵仍然可以成为雷震手中的棋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军事指挥并不精通的赵大瘟神才突然明白,为什么雷震要在一个根本无法攻击到白俄士兵的位置上,预设了一个火力点。第二挺轻机枪,要瞄准的并不是看守军营的白俄士兵,而是那些和雷震朝夕相处了一年时间的中[***]人!

    不用问也知道,艹纵第二挺轻机枪的江东孙尚香从雷震那里接到的命令一定是……一旦发现有人阻扰营救行动,格杀勿论!

    默默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赵大瘟神已经可以确定,雷震将来必然会比他的师父谢晋元闯出更大的天空,因为他比谢晋元更狠!

    ……凌维诚在这一天的夜里,就抱着自己两个孩子,和衣躺在床上,当她听到房门外传来三声轻轻的叩击声后,她猛的一个激淋,神经反射似的坐了起来。两个孩子揉着惺松的睡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凌维诚捂住了嘴巴。

    凌维诚没有开灯,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用尽可能轻的动作,打开了房门。

    “吱啦……”

    无论凌维诚的动作如何轻缓,如何谨慎,门轴里仍然传来了一阵铁器磨动的刺耳声响。平时毫不在意的声音,现在听到耳朵里,却让凌维诚一阵心惊肉跳。但是当门被打开,看到那个站在门外,沉浸在黑暗当中沉稳如山的宽厚身影时,凌维诚却突然感到全身一松。

    站在门外的那个男人当然是雷震,在丈夫谢晋元遇刺身亡后,放眼整个孤军营,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中,雷震大概就是让凌维诚最放心的人了。

    “师娘,都准备好了吗?”

    凌维诚用力点头,“嗯!”

    “不要出声。”雷震走进房间,抱起了最小的女孩,低声道:“跟我走。”

    整个军营实在太大,而白俄士兵的警戒更处于最松散的状态,就算是没有任何军事技术的凌维诚,也能拉着自己的儿子,紧紧跟在雷震的身后,摸到了已经剪出一个缺口的铁丝网前。

    而罗三炮和赵大瘟神早已经守在了铁丝网附近,他手脚麻利的接过了雷震递过来的小女孩。小女孩猛然看到一个陌生人,并被他抱进了怀里,刚想发声询问,嘴里就被罗三炮塞进去一根甜甜的棒棒糖。迎着罗三炮那一张就算是小孩子也能感到好看的脸,在一片黑暗中,感受到他正在对自己微笑,闻着他怀里那股带着点淡淡烟草气息的好好闻味道,吮着嘴里那根棒棒糖,再扭头看看正在从那个“狗洞”里往外钻的妈妈和哥哥,小女孩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趴在了罗三炮的怀里。

    凌维诚和一双儿女都爬出了军营,可是她惊讶的发现,雷震并没有跟着出来。

    “白俄小队长每天早晨都要点名,防止有人逃跑。但是师娘你只是家属,并不在他们管辖范围,哪怕你一天都没有露面,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在夜间行动,很容易遭遇英军巡逻队,并引发正面冲突,所以请你跟着他们赶到我们早就准备好的据点,我会处理好一切,等天亮后再赶到那里和你们会合,大家用最正常的渠道离开上海!”

    说到这里,雷震的声音略略一顿,又低声道:“放心,他们都是可以信赖的伙伴,更有一些是和师父一样志同道合,以驱逐外敌为己任,更对师父全心尊敬的好兄弟,就凭您是我的师娘这一点,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您和两个孩子!”

    在黑暗中迎着雷震那双发亮的双眼,凌维诚轻轻点了点头。

    罗三炮和赵大瘟神显然早已经摸好了军营附近每一个角落,他们带着凌维诚和两个孩子,几个转折后就将军营抛到了身后。

    凌维诚突然瞪大了双眼,因为一个角落里,一具被割断了气管,全身鲜血都流干流尽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凌维诚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女儿,想让她别看,但是罗三炮却拦住了她。

    “那个人是曰本人派出来的特工,在行动前雷震亲自带着我们,对军营周围进行了一次最细致的梳理,一共清理掉了六个人。”

    罗三炮一边伸手轻轻拍打着怀里女孩的肩膀,帮她驱走了恐惧,一边低声道:“这是雷震特意留下的尸体,他请我转告你,虽然这些对孩子来说太残酷了一点,但是生逢乱世,他们必须习惯这一切!如果他们无法面对这一切而惊慌失措甚至是放声尖叫,我们就必须把孩子留在上海,以后再想办法把他们送回广东。”

    凌维诚的女儿死命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凌维诚的儿子,紧紧拉着妈妈的手,也没有说话,就连凌维诚都没有注意,她只有十岁大的儿子,竟然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护到了身后。仔细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观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罗三炮淡淡的点了点头。在这两个孩子的血管里,流淌着的,可是民族英雄谢晋元的血,虎父无犬子!

    在距离孤军营三四百米外的胶州路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辆汽车就静静的等在那里。

    雷震绝对把人尽其所才这一点用到了极限,他用罗三炮这样一个最懂得和女人打交道的家伙堵住了小女孩的嘴,更把九叔这样一位在上海滩江湖上有着相当地位,更和英[***]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可以快速解决一切突发事件的人物丢进了汽车里,用来保障交通工具。

    面对雷震的决定,九叔当真是无可奈何更兼连连摇头苦笑。因为雷震竟然要他找了一个隶属于青帮,长相又够出众,更在风尘中打滚的美女陪他一起坐镇。虽然这个角落是很偏僻,虽然英国巡逻队是很少转到这里,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个士兵突然尿急,或者是他们的队长突然抽了风发了颠,想要转到这里看看风景。所以在遇到这种万一的情况后,九叔就要立刻搂住身边的美女,在汽车里演上一出激情拥吻的好戏。

    也只有这样,那些出生在开放国家,更有相当一部分人有着在汽车里和女孩**做的事这一种经历的英国士兵,才能自以为是的明白,为什么九叔在大半夜,会把汽车停在了街边的角落。

    最惨的是,那位美女还不老实,趁着四周一片黑暗,趁着左右没人,她真的在勾引九叔,试图为自己找上一张长期饭票。也难怪九叔在面对凌维诚和罗三炮时,会笑得一塌糊涂。

    坐在汽车里,听着汽车发动的声响,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女,隔着汽车的玻璃窗,遥遥的望着孤军营里那几盏忽明忽暗的灯光,凌维诚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在那里她度过了一千四百多个难忘的曰子,她几乎没有一天能睡上一个好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是在噩梦中,带着全身的汗水被惊醒,她更不知道,在那片土地上,她暗中流过多少眼泪。

    而在那片土地上,更浸染着自己的丈夫那炽热的鲜血,凝聚着丈夫那壮志未酬的最大遗憾!

    汽车终于开动了,在车轮的转动着,那片死者的安息地,生者的失乐园,在凌维诚的视线中越来越远,直到隐入到一片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一丝波动。

    “别了孤军营,别了我曾经的人生。”痴痴的望着窗外的一片黑暗,一片迷茫,凌维诚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幽幽的轻叹:“别了,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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