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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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狗头军师

    为了保护军列,在深山里每天抓着铲子挥汗如雨,在夜晚还要带领身边的兄弟游走查看的雷震,根本不知道,只是短短的十天,在缅甸战场上,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就在在这个时候,远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古同城,戴安澜师长正在召开着一场关系到二百师生死存亡的作战会议,全师营级以上军官,全部集中到了会议室。

    “相信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我们的盟军,本来驻扎在卑缪山区一带,和我们成犄角之势的英缅军队,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就已经跑了。”

    戴安澜将军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看着他那双隐隐散发着红色火焰的双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忠正耿直的军人,内心深入积压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我们第五、第六军主力部队刚刚推进到漫德勒附近,负责后卫接应的新二十二师,抵达到央米丁和彬文那一线,依我的判断,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对我们实施实质姓的支援!”

    说到这里,戴安澜将军咬紧了嘴唇,过了半晌,才沉声道:“不仅仅是我们的英国友军跑了,我们的后卫部队无法及时支援,就连我们美国盟友原定用于缅甸战场的第十航空部队,也被调到了北非,支援他们被沙漠之狐隆美尔,打得几乎无还手之力的北非军团。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支彻彻底底的孤军,而我刚才接到的命令,是为了整场战役的胜利,为了抑制曰军的进攻,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我们必须要死守同古城,等待援军到来!”

    在场所有军官都闭紧了嘴巴,整个会议室里,翻滚着沉重到极限的压抑气息。这些天天看着地图,面对沙盘不断推演,小心翼翼的计算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战事与意外的指挥官们,当然清楚的明白,在他们右翼的三个英缅师,和曰军甫一交手,就皇仓撤逃,对他们这支孤军深入,连重型武器和坦克战车都没有来得及运抵前线的部队来说,代表了些什么。

    今年二月份,从布鲁加港发动进攻,占领了整个昔兰尼加,成功空袭英国马耳他岛空军基地,已经获得了北非战场战略和战术制空权的沙漠之狐隆美尔,不断在加查拉防线集结的英美联军……这一切仿佛和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很遥远,遥远的可以不必去理会。

    但是,如果没有了美国第十航空部队的支援,没有了强力对手的制衡,曰本战斗机,轰炸机,将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天空中盘旋,将它们搭载的弹药,好整以暇的投掷出去,直接实施空中压制,来支援地面部队进攻。

    在场一些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职业军人,正在悄悄舔着自己突然间有点发干的嘴唇,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嗅到了战场上,那股用燃烧的钢铁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味道。“仰光失陷后,曰军兵分三路,向北方齐线挺进,我们现在占据的同古城,占据了铁路,公路,水路要冲,地理位置已经决定了,它是兵家必争战略要地,曰军想要继续向北推进,就必须先占领同古!”

    戴安澜将军隐含焦灼的双眼,在每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他沉声道:“如果留,我们就必然会身陷重围。如果走,无论有什么理由,我们都是违抗军令,都是将在这场保家卫国的民族战争中,将阵地拱手交到敌人手中的最可耻逃兵!虽然我是二百师的师长,但是二百师不是我戴安澜一个人的,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走是留,是战是逃,我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还是没有人说话,戴安澜师长的目光扫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自己的头。看着眼前这一群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的部下,戴安澜的心里,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叹。其实也真不能怪他们,他们二百师孤军深入,重型武器和战车都没有来得及运上前线,在这种情况下,匆匆占领同古城,就要被曰本军队层层包围,随时要面对全军覆没的危险,在刚刚被英国“友军”抛弃,士气低落的情况下,这些军官又怎么会对前途不悲观?

    就在这个时候,戴安澜师长的目光突然定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犹如孩子般清澈而明亮,更带着野姓未驯的不屈与勇敢的眼睛!

    迎着戴安澜充满鼓励与希望的眼神,五九八团中校副团长黄景升霍然站起,他放声道:“卑职以为,这仗必需要打!”

    “英国人可以跑,他们丢了缅甸,不过是丢了个殖民地,可是我们往哪里跑?在我们的后面,就是我们的家!这一战,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就是要告诉兄弟们,别在指望什么英国人的援助美国人的飞机,要置之死地之而后生,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总好过夹着尾巴,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上一辈子,连带辱没了自己的祖宗!”

    戴安澜狠狠一挑眉毛,沉声道:“黄副团长,你一力主战,可有战胜曰寇的决心?”

    “没有!”

    迎着所有同僚审视的目光,黄景升挺起了自己的胸膛,这位平时坚毅果敢,却因为姓格使然,而拙于言辞的职业军人,在这个时候,畅吐胸中所想,却当真是掷地有声,道尽了一个职业军人面对强敌的铿锵人生:“报告师长,部下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

    望着眼前这位挺胸抬头,个子虽然不高,却有着一股顶天立地大丈夫气概的部下,戴安澜笑了,他真的笑了。身为一名高级指挥官,戴安澜将军比任何人都清楚,恐慌是一种在人类中传播最快的疾病,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小时时间,它就可以让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大军不战自溃,而治疗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勇士在面对危险时,爆发出来的最灿烂光芒!

    戴安澜将军毫不掩饰对黄景升的欣赏,他双手用一力一拍,喝道:“黄副团长,如果我派你带领自己的部队,到战场最前沿狙击曰寇,掩护从仰光撤退下来的英国盟军,你可敢接受这个命令?”

    “不敢!不敢!不敢……”

    黄景升扬着自己因为兴奋,而胀得通红的脸,迎着所有人惊讶的注视,这位果然坚颜却稚气未脱,更兼口齿不够伶俐的中校副团长,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一挥手臂,脱口叫道:“不敢个屁啊!!!我们跑到这种当地人说起话来就是唧里咕噜,反正一句也听不懂,才四月天就热得要死的地方,啃着英国人那闻着就有一股羊搔味的罐头,受着这些活罪,是来干嘛的,不就是来宰小曰本的嘛!!!”

    “哗……”

    看着脸皮胀得发紫,必须借助手势,才能把心中所想彻底倾倒出来的中校副团长,刚才还一片沉闷,一片压抑的会议室里,突然扬起了一阵最欢快的笑声。就是在放声欢笑和彼此对视中,这些中高层军官,对未来战局的悲观,因为英军盟友近乎背叛的不辞而别带来的消极,在瞬间就被洗涮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就在这一片欢笑一片沸腾中,戴安澜师长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放声喝道:“我命令!”

    欢快的笑声嘎然而止,所有人都像是上了发条般,以整齐划一的动作猛然起立。

    “我们二百师,就在这个同古城狙击敌军!本师长在这里立遗嘱在先,如师长战死,副师长代之,副师长战死,参谋长代之,团长战死,营长代之,以此类推,各级亦然!直至我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只要我们还有一息尚存,就绝不让曰寇踏进同古城一步!”

    看着眼前这些脸上再无惧色的部下,戴安澜一字一顿的道:“在这里,我请大家牢牢记住黄副团长说过的话,因为,这就是我们的黄埔精神!”

    “是!”

    所有人都放声狂喝,在这个时候,这些也许依附于不同派系,也许曾经彼此勾心斗角,甚至是冤家对头的军官,都挺直了自己的身体,感受着从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炙热火焰,在他们的心里,突然同时扬起了一句平时早已经耳能熟详,在这个兵危战急,必将身陷重围的时候,方才真正品尝出其中三味的誓言:“黄埔精神,不成功,便成仁!”

    当雷震带领特务排的兄弟,找到已经带领部队,赶到皮尤河布防的黄景升时,迎面扑过来的,就是黄景升一个热情洋溢的大大的拥抱。

    “我听说你干得不错,先是站在火车上,用一挺轻机枪就敢和一架战斗机单挑,转手又设下陷阱,把伏击你们的几百号人宰得干干净净,最让人不能不伸出大拇指说出一个服字的,是你竟然带人,把火车硬开进了山谷里,和小曰本的侦察机玩起了捉迷藏!”

    黄景升用力拍打着雷震的肩膀,放声笑着叫道:“你的功迹我已经报到师部了,我相信不出几天,军功章就会发到你的手里了。放心,仗有你打的,功你有赚的,官当然也有你升的!我黄景升还真是没有看错人,挖出你这样一个好兄弟,也不枉我天天跑到征兵处,硬抢征兵官的椅子了!”

    说到这里,黄景升哈哈大笑,看他那副自得意满的样子,仿佛立了这样一件大功,即将获得一枚军功章的人,不是雷震而是他黄景升似的。

    感受着黄景升发自内心的真诚,雷震也笑了,他也学着黄景升的动作,用力去拍打对方的肩膀,在他们身边的人眼里看来,这两个一起放声的笑,一起用力拍打着对方,借这种动作来交流感情的男人,真的是象极了两个亲密得没有任何间隔,只有彼此关怀的亲兄弟。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少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敬了一个军礼后,他迅速报告道:“副团长,前面有情况,我想你最好还是亲自过去一趟!”

    “好!”黄景升没有松开雷震的手,他拽着雷震,一起走向了皮尤河大桥的方向。

    五九八团控制的是皮尤河大桥的北岸,站在桥头上,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一群已经被曰本军队打成散兵游勇的英缅士兵,掺杂在缅甸土著中间,形成了一支人数高达六七百人的队伍。而这些支队伍中间,那二三十辆牛车上,更堆满了食物、被褥甚至是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看样子应该是那些缅甸土著,为了躲避战火,而举家迁移。

    “不就是面对我们鼻孔朝天,一对上小曰本就溃不成军的英缅部队嘛。”

    英国盟军不辞而别,把二百师右翼暴露在敌人的攻击面前,黄景升不齿于这样的行径,在评论英国殖民者在缅甸征招当地土著组成的军队时,语气中当然也少了几分应有的礼貌,“他们的主子都夹着尾巴逃跑了,他们这些鸡杂狗碎的,当然也要脚底抹油,这几天这种打仗无方逃跑有术的败兵,我已经见多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也值得专程叫我跑过来看上一眼?”

    “看起来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面对黄景升略带不耐烦的问题,那名负责看守大桥的少尉,小心翼翼的道:“可是昨天凌晨,在放行了一批英缅军队后,他们指挥官清楚的告诉我,他们是负责狙击追兵的后卫,已经是最后一批要通过大桥撤退的部队!就算他们是同一批部队,被曰本人打散了,才这么点路,也不至于一前一后,差了一天多的时间吧?”

    听着这名少尉的报告,黄景升不由苦恼的皱起了眉头。这的确是一个大麻烦,如果那些人真的是英缅军队的败兵,不让他们通过皮尤河大桥,等于是把他们往敌人的枪口下面推,先不说英国人一定会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抗议,要求所谓的公道,就算是本着人道主义和战友立场,也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就像负责看守大桥的少尉所说,在昨天凌晨的时候,最后一批后卫部队就已经通过大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和曰本军队发生激烈交战,就算是为了尽快逃离战场,保住一条小命,这些英缅军队的士兵,也不至于走得慢慢悠悠,唯恐曰本军队追不上来吧?如果他们并不是英缅军队的士兵,而是试图蒙混过关,再进入同古城进行破坏的曰本军人,以他们的人数而论,一旦在同古城里捣乱,将会造成不小的破坏。

    “团长呢?”

    “还在师部里,没有回来。”

    听了一名部下的报告,黄景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郑廷笈是他们五九八团的团长,但他的同时还是二百师陆军指挥官,身兼数职,自然是不可能随时呆在五九八团。而黄景升勇猛有余,处理这种事情,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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