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率祖昂起脑袋,绷紧嘴唇,半晌才蹦出一句,“林中丞,你查都还没查,就想一口咬定卑职污蔑同僚么?”
“老子是想救你,你还想反咬老子一口么?”林天擎也被李率祖的语气激怒,冷哼道:“那好吧,等本官到昆明正式接了印,马上就派人详查!”
“老东西,老子再也不上你的当了!”李率祖也是狗急跳墙,在心底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你和卢胖子穿一条裤子,那么这件事只局限于云南省内,吃亏的只会是老子!与其如此,老子不如把这事闹大,回去就写一道奏章,弹劾你林天擎老东西收受卢胖子贿赂,故意包庇,让你也牵扯进这个案子,按律避嫌退出查办这个案子,逼着朝廷直接派人查案!”
计划着狗急跳墙把林天擎也咬进去当然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是斩首变成凌迟,一人变成满门――不过这也正是李率祖的目的!李率祖在心底恶狠狠的说道:“康亲王爷,你也不想看着你的亲儿子和老子一起被砍头吧?老子这几年帮你养的儿子,难道是白养的?!”
…………
林天擎这会当然不知道李率祖已经计划把自己也咬进去了,草草结束欢迎仪式回到曲靖城后,林天擎还好心叫来卢胖子,单独对卢胖子说道:“一峰,你今天可闹得太不象话,象你这么做,名声传出去了,在云南还好点,老夫还可以明里暗里的帮着你护着你,可是万一你调到了其他省份,你可就得处处碰壁、举步维艰了。这个道理,你到底懂不懂?”
“林伯父,这道理小侄当然懂。”卢胖子无可奈何的说道:“可是曲靖的老百姓实在被李率祖坑得太惨了,王爷又密令小侄抓住机会扳倒李率祖,一雪康熙元年之耻――小侄不这么做,难道要学前任知县程封那样,闷着脑袋不理县事,再修一部《曲靖府志》出来?那小侄怎么向朝廷交代,又怎么向王爷交代?”
“这么说来,你也确实难以抉择。”林天擎对卢胖子确实不错,很快就接受了卢胖子的解释,体谅了卢胖子的两难处境。稍微沉吟了片刻后,林天擎又说道:“可是,一峰,李率祖的背景和靠山也不简单,你就算扳倒了他,自己多少也会吃一些亏,何必这样呢?”
“不要误会,老夫没有为李率祖开脱的意思,老夫也是为了你好。”林天擎补充道:“你看这么办行不行?老夫和云贵总督卞三元也算是有点交情,老夫去和他协商一下,把李率祖降一级或者平调到贵州去,让他滚出曲靖府,不把他逼上死路。这么一来,你既完成了王爷的差事,又不至于把李率祖逼得狗急跳墙,垂死挣扎咬你一口,那滋味可不好受。”
“林伯父,你的好意,小侄明白。”卢胖子点头,又说道:“可是林伯父,小侄认为这已经晚了――不知伯父注意到没有,今天的事情到了最后,李率祖看你的眼色已经变了,尽是杀气!小侄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这次十有**要把你也咬进去!”
“就凭他?”林天擎不屑的说道:“他有那个胆子?除非他想杀头变成凌迟,一人变成满门!”
“这也正是他的目的。”卢胖子冷冷说道:“如果小侄和他互换位置,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反咬伯父你一口,把伯父你也给拖下水!这么一来,伯父你因为涉案必须回避,自然无法继续查办此案,这个案子也可以继续向上闹上去,闹到了京城,他背后的康亲王和正白旗主子也不得不出面了,这些大人物插手,他不就有了一线生机了?”
林天擎不说话了,许久后,林天擎坐直身体命令道:“杨师爷,马上派人,把李率祖送老夫的那些东西,退回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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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回昆明
(ps:纯洁狼身体有些不舒服,好象病了,所以今天情节和字数少一些,请朋友们原谅。)
虽然卢胖子成功的阻止了林天擎为李率祖开口求情,也让本就打算偏袒自己的林天擎立场更加倾向于自己,但林天擎始终还没有正式接印上任,好不容易咸鱼翻身的官场老狐狸林天擎也不可能因为卢胖子的三言两语,就拿自己的前程和仕途开玩笑,直接就动用极招忌讳的先斩后奏方式收拾李率祖,所以林天擎也只能按着规矩走程序过场,这样才不会给别人抓住把柄。
林天擎这也是真的没办法,李率祖出身于铁岭李氏,这个家族在本朝的身份十分敏感,既注定不会被过于重用,可也不能随便欺负,而且李率祖背后还站着一个康亲王杰书,这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身居亲王还是小麻子的堂哥,如果他出手全力支援李率祖,林天擎就是想不投鼠忌器也不行了,当然更不敢留下把柄让别人抓,林天擎还没那么蠢。
卢胖子当然不想给李率祖喘息之机,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三月初一这天林天擎从曲靖启程赶往昆明接印,卢胖子也必须得跟着去,一是去参加林天擎的上任仪式,二是得去拜见吴三桂、吴应麒和刘玄初等靠山和师长,这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推脱的事,还有第三点,那就是得去昆明和尚婉欹正式完婚――这点更没办法推脱。
所以没办法,卢胖子只得把县事暂时放下,又把一些关键的人证物证暂时委托给云南副将王景保护,预防李率祖杀人灭口,然后就带着未婚妻尚婉欹和朱方旦、肖二郎、方世玉等狗腿子离开了曲靖城,跟着林天擎去昆明城上任了。经验丰富又老练沉稳的李天植则带着刘家三兄弟留在了曲靖城,一是监视李率祖的举动,二就是配合王景保护人证物证,最大限度减少万一情况发生。
除此之外,林天擎还在卢胖子的劝说下,秘密召见了长期以来一直被李率祖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曲靖同知张皋谟,密令他监视李率祖,并且承诺扳倒李率祖就把张皋谟扶正,在李率祖身边又埋下了一颗钉子。但不管怎么说,李率祖还是获得了极其宝贵的喘息机会,也让他的把事情搅大打算看到了一线希望――当然了,事情搅大赢得一线希望的同时,李率祖自己也多了一分危险,稍有不慎,下场只会更惨。
三月初一这天和林天擎的队伍一起出了曲靖城,卢胖子忽然发现吴国贵竟然也带着妻小和几百亲兵离开了曲靖城,加入到了林天擎的队伍之中,卢胖子不由大为好奇,刚开始上路就找机会向吴国贵问道:“吴将军,你不是代表平西王爷巡视右镇军务吗?怎么,差事办完了?”
“办完了。”吴国贵点头,微笑说道:“王军门带兵是没说的,其实我也就是走一个过场,现在过场走完了,我也该回去交差了,顺便在路上办另一件差事。”
“随便在路上办另一件差事?”卢胖子一楞,问道:“什么差事?曲靖到昆明之间,好象没有大的城池和大股的驻军了啊?”
“什么差事?当然是保护你和你的小格格啊!”吴国贵没好气的说道:“你把平南王府的小格格拐到云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把平南王爷气得当场就吐了血,这些天王爷天天上折子和平南王爷吵架,以平南王爷那种德行,你就不怕他派刺客干掉你?王爷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你刚回曲靖,马上就让我带人过来了。”
“谁说我不怕?否则我随时把方世玉带在身边干什么?”卢胖子心里嘀咕,脸上则赔笑道:“原来吴将军还有一个秘密差使就是保护下官啊,下官何德何能,竟敢劳动将军大驾,实在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你知道就好。”吴国贵毫不客气的说道:“等到了昆明,好好给王爷多磕几个头感谢吧,这事如果不是王爷护着你,你有几个脑袋都被砍了!你以为平南王府是能吃哑巴亏的主?”
“那是,那是。”卢胖子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答应,心里则嘀咕道:“这事其实应该赖你――如果你早让我看到你的女儿吴小菟长那么漂亮,我会对尚婉欹动心?我肯定早就求老师做媒上门提亲了,还用得着闹出这么大动静?”
心里嘀咕着,卢胖子的眼珠子情不自禁的又悄悄瞟向吴国贵身后的马车,希望能再一次看到吴小菟的俏丽容貌,也是天遂人愿,恰在这时,吴小菟恰好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先是礼貌的向卢胖子一笑,又转向吴国贵说道:“爹,我一个人坐在车里太无聊了,想到小格格的马车里去和她聊聊天,可以吗?”
“你去吧。”吴国贵点头,一口答应。吴小菟大喜,赶紧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快步跑到后面上了尚婉欹的马车,那边尚婉欹也是欢天喜地的搀起车帘,亲自把吴小菟拉上了马车,显得十分之亲热。卢胖子不由又是一楞,疑惑说道:“这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你不知道?”吴国贵先是一楞,又说道:“也对,这些天你一直在衙门里和田地里瞎忙,也应该不知道我家小菟这段时间天天去找你家的小格格,她们好象很谈得来。”说罢,吴国贵还不放心的补充一句,“不过本将军可警告你,管好点你那个老婆,我家小菟还小,别把我家小菟带坏了。”
卢胖子苦笑着不说话,也无话可对,吴国贵则喋喋不休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小格格这件事,你捅出了多大的篓子?平南王爷连上三道奏表,弹劾王爷纵容下属诱拐他的女儿,要求朝廷惩办王爷。还有那位可怜的平南王二王子,也算是被你给坑惨了,回到广东就被收缴了所有兵权,还挨了平南王爷的耳光,也是把你恨到了骨子里了。这还不算,还有消息说,有一些平南王府的将领,都已经自告奋勇要带兵过来找你算帐了!”
“那平南王世子呢?”卢胖子唯一担心的是尚之信的反应,至于尚之孝和平南王府的其他人是做何感想――卢胖子管他们去死!他们真要敢背着谋反嫌疑带兵越省,那卢胖子更会笑得连嘴都合不拢!
“平南王世子倒是没表态。”吴国贵笑着说道:“听我们在平南王府的眼线报告,平南王世子这次还落井下石狠狠收拾了他那个野心勃勃的兄弟一通,当面指出小格格其实是被尚之孝气走的,鼓动着平南王爷把怒气好好的象尚之孝发泄了一把。看这架势,尚之信最起码不会恨你,反倒可能有点偷偷感谢你。”
“只要尚之信不火大就行。”卢胖子稍微松了口气――卢胖子倒不是怕尚之信和自己翻脸,关键是到了下半年,要想打开八旗福寿膏在海外的销路,就一定得借到尚之信在广州的力量。
好不容易等颇有点嘴碎的吴国贵念叨够了,卢胖子赶紧找借口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又借口探视未婚妻的情况摸到尚婉欹的马车旁边,掀开车窗帘,冲着里面正聊得起劲的尚婉欹和吴小菟傻笑问道:“婉欹,车里还舒服不,要不要加些棉褥?曲靖到昆明两百多里,得走两天,你习不习惯?”
嘴上关心着尚婉欹,卢胖子的一双小眼睛却色眯眯的偷偷盯着吴小菟,悄悄直咽口水,心里也开始幻想起来,“如果能同时和这两位小美人一起上床,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没事,车里挺舒服的。”尚婉欹没察觉到卢胖子的险恶用心,只是颐指气使的命令道:“去,把我从曲靖带来的蜜饯和瓜子拿来,车里的已经被我和小菟妹妹吃完了。还有,让丫鬟在车上烧开水泡一壶茶来,要你们云南的普洱茶。”
“好。”卢胖子顺口答应,一双贼眼仍然盯在吴小菟已经初具规模的小胸脯上,身体不肯动弹。尚婉欹也终于发现情况不对,赶紧用身体把卢胖子的视线一挡,伸手出窗,一把揪住卢胖子的耳朵,把卢胖子揪到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压低声音喝道:“死胖子,眼睛在看那里?是不是活腻味了?”
尽管尚婉欹皮笑肉不笑的阴险模样还是那么动人,闪烁着杀气的美目也光彩依旧,可卢胖子还是被吓得全身的肥肉都抖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说道:“没……,我没乱看那里啊?”
“没乱看那里?”尚婉欹笑得益发阴冷,但考虑到吴小菟就在身后,旁边还有无数的军士和官员,比较理智的尚婉欹终于还是压住了怒火,把卢胖子的耳朵揪到面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人太多,给你一点面子,等晚上再找你算帐!顺便给你一个忠告,小菟妹妹才刚满十四岁,乱打她的坏主意,老娘第一个掐死你!听明白没有?”
“明……明白。”卢胖子颤抖着答应,心里却有情不自禁的琢磨,“刚满十四岁?这么说来还比较小了,难道我还有机会?等我有权有势有枪有炮有地盘了,还怕吴国贵不乖乖的把女儿嫁过我?”
“眼珠子转什么转?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了?”好歹陪着卢胖子睡了两个月了,尚婉欹一眼就看出卢胖子心里又在憋坏,愤怒之下,尚婉欹狠狠一拧卢胖子的肥耳朵,低声喝道:“还不快滚?是不是想让我晚上把你揍得更惨一些?”卢胖子全身颤抖,终于还是乖乖离去。
尚婉欹有没有说到做到,这点别人都不太清楚,总之当天晚上易龙堡休息过夜的时候,易龙堡中忽然响起一阵极其恐怖的惨叫声音,不仅一声高过一声足足惨叫了半宿,吵得整个易龙堡的人都睡不着觉,还一举解决了困扰易龙堡多年的野兽伤人问题――什么老虎、豹子和野狼,全都吓跑了!
………………
三月初三上午,林天擎和吴国贵、卢胖子的队伍终于顺利抵达了昆明城下,昆明城中众官出城迎接,吴三桂也派来了吴应麒和刘玄初做代表,欢迎林天擎的再次走马上任。时隔半年再次见到领自己上路的刘玄初,卢胖子既是兴奋又是激动,马上就拉着尚婉欹下车,到刘玄初和吴应麒面前行礼,原本卢胖子还想向刘玄初行跪拜礼,刘玄初却抢先一把拦住,微笑说道:“这里人多,回去再说。”
“哈哈!”吴应麒可不象刘玄初那么镇定,刚一见面就一把抱住卢胖子,直接把卢胖子给举了起来,托着卢胖子二百来斤的身体摇晃着大笑说道:“好你个卢胖子,总算是回来了!干得漂亮,干得漂亮啊!我亲手提拔的这么多官员里面,也就是你最给我争气了!”
吴应麒也确实是把卢胖子给感激坏了,因为他亲手提拔的卢胖子办事连连得手,一件比一件艰难的差事也一件比一件干得漂亮,不光是平西王府上下都从中获得益处,吴三桂更是赞不绝口,爱屋及乌之下,‘慧眼识珠’的吴应麒也大得老爸夸奖,也肩负了更多重担获得了更多权力,对卢胖子这个得力干将的态度还能差了去?兴奋之下,吴应麒干脆说道:“一峰,你知不知道?托你的福,父王已经允许我选派府州级别的官员……。”
“二王子,慎言。”还好,旁边有个特别冷静的刘玄初,及时阻止,又向旁边努努嘴,低声说道:“二王子,在场人太多,机密的话等回到王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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