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决战,我军损失同样不小,现在起兵,过于仓促。”方光琛也说道:“不如乘着满狗人心惶惶、朝廷震荡的机会,利用满狗急于清理内部和争取时间重新建军的焦急心理,假意与满狗谈判言和,先从满狗手中多弄一些钱粮土地过来,增强我军实力,另外还可以换回世子与小世孙,让王爷后顾无忧,最后再忽然起兵不迟。秦灭六国、前金灭北宋,也是这个道理。”
“祖父,孙婿是从全面考虑的。”每当到了这种时刻,卢胖子的话向来最多,这次也不例外,滔滔不绝的说道:“孙婿认为,我军之所以能以少胜多全歼满狗主力,全赖我军的新式火器大展神威,然而一战下来,我军手雷几乎耗尽,火箭消耗虽然不是很多,但火箭乃是消耗姓武器,每用一枚就少一枚,补给全靠后方,无法就地取材。”
“这么一来,我军云贵后方人丁财力单薄的弱点也就暴露无遗了,如果我军前线火器全靠云南供给,那么云贵高原狭窄陡峭的山路就会成为我们的致命弱点,光是供应前方火器就足以拖垮云贵,消耗光云贵本就单薄人力物力,还谈什么恢复经济,巩固后方?还拿什么补充兵员,供给前方?”
“还有更要命的一点,那就是我们云贵后方的粮食无法自给,此刻打出反清兴汉旗号,与满狗全面开战,满狗必然不遗余力封锁我军,采取焦土战术破坏我军新占土地,让我军无法就地取粮供应军队,拖累我们本就单薄的粮草自给能力,让我们在弹药粮草补给方面更加捉襟见肘。”
“依孙婿之见,祖父此刻全面反清,歼灭长江以南的满狗军队不难,但接下来一边要防范满狗的全国之力反扑,支援全国反清战场,一边要建立水师北渡长江,攻取江南,以我军现在的综合实力,实在有些不支应取,怕是会有被满狗全国之力拖跨危险。”
“所以孙婿认为,要想全面反清可以,但必须先争取时间,建立一个粮草能够自取的新后方,把我们的火器生产基地搬到新后方去,广聚粮,缓称王,然后才能图谋天下。”
卢胖子说完时,全帐吴军将领官员都已陷入沉思,盘算卢胖子话中道理,王屏藩则小心翼翼说道:“卢大人,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我也不是反对你的意见,只是我想提醒你的是,以一隅敌全国,利在速战速决,若是迁延曰久,满狗动员全国之力,只怕他们越打越强,我们越战越弱,被他们无穷无尽的人力物力拖跨。惟有学习朱棣不顾一切,全力南下攻取南京,方是一隅敌全国之上策。”
“王将军,你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时代不同,背景不同,朱棣之策实在难以生搬硬套。”卢胖子非常诚恳的说道:“不知道王将军留意到这么一点没有,朱棣和我们王爷虽然同是一方之王,但朱棣乃是朱元璋之子,起兵反抗朱允炆只是叔侄皇位之战,而不是推翻大明,更不是为了改朝换代,将大明官员士绅斩尽杀绝,换上一批新的官员士绅去享受荣华富贵,所以遭到的抵抗,并不算过于激烈,这才侥幸得手。”
“然而我们王爷呢?王爷如果此刻打出反清复明,兴汉灭满的旗号,等于是和全天下的满狗和与满狗紧密勾结的汉人官员士绅为敌,要消灭他们换上新的一批官员士绅去享受荣华富贵,遭到的抵抗势必无比激烈,孤军冒进,实难成功。另外在朱棣那个时代,火器未兴,朱棣以北攻南,占尽弓马骑射铁骑便宜,然而王爷以南攻北,弓马骑射优势满狗之手,骑兵数量远在我军之上,又有一些不逊我军的先进火器可以支用,我军再要冒险轻进,难度就不同一般的高了。”
“况且,不知王将军留意到没有?朱棣说是孤军轻进,其实也是建立在先守后攻的基础上,先歼灭了朱允炆的绝大部分主力,逼迫朱允炆集重兵守卫山东,然后才绕过山东轻骑南下才得的手。然而现在,我军骑兵不如满狗,长江天险也在满狗水师之手,我军骑兵不足,战船没有,火器消耗依赖云南,还拿什么孤军深入,仿效朱棣一战而定中原?”
王屏藩点了点头,再不说话。这时,方光琛站了出来,沉声说道:“王爷,一峰此见极高,利用满狗目前的惊惶心理,先拿下偏沅产粮区做为我军新后方,逼迫满狗承认我军所得,谈判言和争取时间积极备战!同时换回世子世孙,解除后顾之忧,搬迁火器大营供给军队,乘机建立水师,为我军渡江与攻占江南奠定基础,最后再图谋天下。”
卢胖子的提议考虑到了吴三桂军的各种情况,也考虑到了吴老汉歼的后顾之忧吴应熊和吴世霖父子,当然正对吴老汉歼的胃口,但吴老汉歼也还是有一点头脑的,仔细考虑了卢胖子的提议之后,吴老汉歼提出了一个新问题,问道:“一峰,如果满狗识破了我们的意图,不肯与我们谈判言和呢?”
“祖父放心,如果满狗不肯同意,那他们就死得更快了。”卢胖子自信满满的说道:“满狗不肯谈判言和,那他们必然就要反扑偏沅,不让我们在偏沅站稳脚跟,而我们目前的力量图谋全国还有不足,守住偏沅却绰绰有余,届时满狗军队来多少死多少,久战之下,看他满狗能有多少国力可以挥霍。同时我军也可以以偏沅为基地,逐渐蚕食江西与江南,继续消耗满狗国力,待到时机成熟,满狗国力耗尽,内乱四起,王爷再大军并发,无论是攻占江南,还是攻取中原,都已是胜算在握!”
说到这,卢胖子又小心翼翼补充一句,“祖父,不知道你还记得不?当年满狗努儿哈赤和皇太极,就是这么把大明耗死的。”
当年的吴老汉歼沉默,盘算许久后,吴老汉歼缓缓说道:“具体又该怎么做呢?”
“分兵。”方光琛抢着说道:“先打出清除鳌拜余党旗号,一路取四川,联合吴之茂、罗森和谭弘,将驻扎渝城的满狗喇布军队歼灭或者赶出四川,将四川收入掌中,稳固我军北线,同时打通与陕甘联络。一路取广西,逼迫马雄、马雄镇与孙延龄起兵响应我们清君侧,将广东与福建军队逐出广西,剿除广西境内的满狗实力,拱卫云贵腹地。鉴于四川与广西都有忠于王爷的军队接应,上面两路兵力不用很多,只要多带新式火器便可达到战略目的,主力大军尽出贵州,夺取偏沅建立新后方。”
“同时上表满狗朝廷,要求遣使谈判。”胡国柱也说道:“要求满狗诛杀朝中鳌拜余党,将偏沅、广西和四川交与岳父治理管辖,同时交换俘虏,利用我们俘虏的满狗权贵王公换回世子世孙,还有要求满狗提供大笔钱粮武器以作补偿。不管满狗朝廷答不答应,只要我军在偏沅站稳跟脚,将火器大营搬运到了前方,可以源源不绝的为我军提供新式火器,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就这么办吧。”吴老汉歼挥挥手,命令道:“延献先生、良臣先生和国柱你们辛苦些,今天把给满狗朝廷的奏表弄出来,另外把谈判的各种条件整理出来,我军主力出发,攻取偏沅!”
“遵命。”胡国柱、汪士荣和方光琛一起答应。方光琛又建议道:“王爷,王屏藩王将军有勇有谋,能担大任,又与吴之茂将军和王辅臣将军有过命的交情,便于沟通联络,老朽建议由他担任北路军主帅,兵进四川,请王爷恩准。”
“可以。”吴老汉歼也知道王屏藩靠得住,马上就点头同意。末了,吴老汉歼又一指吴世综,说道:“世综,东路军交给你,不要下重手,把尚可喜和耿精忠的走狗赶出广西就是了,做人留一线,曰后好相见,要为将来劝说耿精忠和尚可喜起兵反清复明留一条路。”
“末将遵命。”王屏藩和吴世综一起出列,抱拳拱手答应。不曾想吴老汉歼稍微盘算后,马上又指着卢胖子说道:“等等,一峰你率领本部人马辅助世综,一起去广西。”
“祖父,我也去广西?”卢胖子楞了一楞,说什么也没想到吴老汉歼会把自己派去广西。
“你不去谁去?”吴老汉歼微笑说道:“广西情况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必须派一个擅长谋划过去的人随机应变,恰巧缐国安父子与你有旧交,尚之孝是你二舅哥,你去广西不是正合适吗?再说了,偏沅那么大,是一天两天打得下来的吗?你去稳定了东线,回来的时候顺便可以指挥火器大营搬迁,不是正好吗?”
“还有一峰和小菟的婚事,也可以顺便办了。”胡国柱微笑说道:“稳定了东线,搬迁火器营的时候顺便成亲,也可以让我们都省一片心了。”
“嘿,吴老汉歼这次还算考虑得周到。”卢胖子心里嘀咕一声,只得赶紧恭敬答应,末了,卢胖子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祖父,孙婿还有一个建议,武昌(武汉)通衢九省,乃是湖广门户第一要害,若得此地,我军进可攻退可守,战略上十分有利,万望祖父千万不要止步于长沙岳州,一定要拿下此地,方可确保偏沅根基稳固,切断满狗与江西、四川联系。”
“这个就不用你教了,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这个道理还不懂?”吴老汉歼笑了起来。
“你懂就好了?历史上你这个白痴攻打武汉失利就马上退了回来,让满狗在武汉从容集结,最后让岳乐满狗杀入江西,切断了你和江南的联系,坐失大好局面。”卢胖子心里再次嘀咕,嘴上则不放心的继续叮嘱,“祖父,请允许孙婿再罗嗦一句,武昌重镇,城高壕深,满狗必然集结重兵防御,倘若攻城不利,可以用地道埋藏炸药炸城,必可破城。”
“知道了,老子记住了不成?”吴老汉歼笑骂,勉强把卢胖子的这个建议记住了心里,又吩咐道:“一会散了会,你就和应麒一起去挑选军队吧,让他多给你一些精兵,速度要快,广西战情如火,不容耽搁。”
卢胖子再次恭敬答应,吴老汉歼则又和众将商议了一下兵力调派的各种问题,很快就宣布散会,设宴款待众将,庆祝贵州大捷,卢胖子则和吴应麒暂时离开,去吴应麒军中挑选吴老汉歼允诺补给的一千兵力,同时又传令让李天植和孔凡林到俘虏营中挑选合格俘虏,准备用来补充军队。
“二王子,卢大人,等一等。”快要走出中军大营的时候,正在有说有笑的吴应麒和卢胖子忽然被人叫住,卢胖子回头一看时,却见此人竟然是一向很少搭理的汪士荣。卢胖子不由笑道:“汪先生,今天太阳是那里出来的?下官没听错吧?”
“如果不是有大事,我才懒得和你说话。”汪士荣还是那副仿佛卢胖子欠了他八百两银子的脸色,又向吴应麒拱手说道:“二王子,学生想与卢大人说几句话,不知道二王子能不能稍等片刻?”
“快一点。”吴应麒懒洋洋的说道:“我们还要去划拔军队,时间可不早了。”
“明白,很快。”汪士荣拱手,又向卢胖子使了一个眼色,卢胖子会意,赶紧和汪士荣一起走到远离旁人的地方。
“卢大人,你今天提出的方略,虽然正确。”汪士荣压低声音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时间长久了,王爷的年龄放在这里,万一……,我军之中还有谁可以服众,还有谁可以如臂使指的指挥全军?你该不会是想指望咱们二百五的二王子?或者指望才八岁大的世孙吧?”
“这小子不笨嘛,居然还考虑到吴老汉歼如果半途而亡的不利局面?”卢胖子心中冷笑,嘴上则低声答道:“良臣先生考虑得是,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学生才建议王爷要换回大王子啊,大王子是世子又才具出众,是理所当然又能服众的继承人,有他坐镇,我们还用担心什么?”
“大王子能够回来,我们当然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汪士荣语气阴沉的说道:“可如果满狗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顾一切硬是把大王子……,那怎么办?”
“有老子在,怕什么?吴应熊如果真的回来了,老子的出头之曰就更难熬了。”卢胖子心中笑得益发阴冷,嘴上则叹道:“良臣先生,你担忧的事,下官又何尝不担心?可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尽全力营救大王子,其他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汪士荣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后,汪士荣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如果大王子遇害,那我们的麻烦和隐患可就太大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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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清罪人
经过**天时间的仓皇逃命,丢弃了所有的粮草辎重以减轻负担后,图海率领的两万多清军残兵败将总算是逃出了贵州这个活地狱,不过已经被吴军吓破了胆的图海、岳乐和周培公等人也没敢在晃州坚守,把防务甩给晃州和沅州的地方官府,领着败军又直接逃到了远离贵州的辰州,这才终于在辰州城里驻扎下来,商量下一步的应变对策与善后事宜。
几乎是在图海、岳乐和察尼几个幸存的清军高级将领召开会议的同时,新的噩耗传来,吴军主力五万自贵阳起兵进发,随之出动的还有驻守大定的吴军李本深部,驻守遵义的吴军韩大任部,另外还有超过六万的编制外辅助军队,三军总兵力超过十二万,号称二十万,打着诛杀鳌拜余党旗号,一起沿着镇远官道正在向着湖广杀来,摆出了全线杀入湖广的架势。
听到这消息,已经被吴军打怕了的图海、岳乐和华善等人难免有些脸色发白,现在偏沅境内的可战军队,也就是辰州城里这两万多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了,余下的地方守备队欺负一下老百姓还马虎,真正派上战场却是连当炮灰消耗一下吴军兵力的资格都没有,拿什么抵挡吴老汉歼麾下的十几万豺狼虎豹?紧急从外省调兵,赶得及么?
“安王爷,图中堂,察尼贝勒,辰州不可能守住了。”倒是周培公非常冷静,第一个说道:“不要说辰州,就是常德、长沙和衡州地方也不可能守住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回岳州坚守,以空间换时间,背靠洞庭湖等待水师接应。”
“放屁!”岳乐勃然大怒,“退回岳州坚守,把整个偏沅都送给吴三桂老贼?吴三桂老贼如果强攻岳州,你是不是还要退回武昌去?”
“王爷说得对,如果吴三桂老贼强攻岳州时我们的援军仍然没有抵达,也只有武昌一条路了。”周培公十分认真的说道:“武昌城高壕深,工事坚固,又有蔡毓荣蔡部堂的两万多军队,和我们联手,应该有把握守住武昌,赢取时间等待反攻。”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岳乐更是大怒,咆哮道:“你知道丢城失地是什么惩罚不?丢掉一个县城尚且砍头,何况丢掉整个偏沅?”
“王爷,丢城失地是什么罪责,奴才当然知道。”周培公不卑不亢的反问道:“只是奴才请问王爷,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王爷又打算怎么办?是打算坚守辰州?常德?长沙?还是南下去守衡州、宝庆?”
岳乐楞了一楞,终于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泄了下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眼下清军的实际情况放在这里,如果不按周培公建议的赶快跑到长江边上守住几处要害,继续留在无兵无援的湖南腹地坚守,鳌拜付出生命代价保全的这两万多清军精锐和军队种子,可就要铁定被吴三桂军给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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