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县,这话你可听到,这可是你衙门里的人所回答,谅来不会有假吧。”莫声看向吴如梦。

    吴如梦十分淡定,说道:“下官当时坐在大人的位置上,张用在二门之外,百姓群中,试问哪里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再者说,陈石、王树既然看到百姓殴打张用,为何不马上回报本府呢?还有,说百姓在验看张用是傻子的时候,动手打他,这一点,下官很是糊涂。第一,下官没有让人动手打他,第二,百姓为什么要打他呢?无缘无故的,打他做什么呀?为什么没有百姓动手打我呀?”

    “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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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铁齿铜牙吴如梦

    吴如梦的一席话,几乎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听了这话,知府莫声再一次被气的差点吐血。

    这个时候,站在莫声身边的张田说话了,“吴大人,您说这话就不对了,公堂之上,你有官员审案的份,你怎能让百姓来审,这成何体统?你说你没下令让人殴打张用,可是,若非你叫人押他到二门之外,百姓堆里,他会让人给打了么?你说没有看到他被人打,可他再次被提到堂上,已是受了重伤,难道你看不到吗?为什么不将殴打他的人,抓到堂上,绳之以法吗?这未免有失公允吧?”

    “呵……”吴如梦轻笑一声,说道:“张师爷,你也知道,公堂之上只有官员审案的份?你不过是个刑名师爷,官居几品呀?可有你质问本县,质疑本县的资格?”

    “这……”张田被吴如梦一句话塞的,登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老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看他只是一个刑名师爷,可是在府衙的地位相当高,作为绍兴师爷,他继承了绍兴师爷的本色,不仅能说会道,时常还能够出谋划策。在莫声当年做知县的时候,张田就跟着莫声,一直辅助他成为知府,所以极被莫声器重。在府衙说话的份量,也相当于一人之下。

    “吴知县,你说得对,张田确实没有质问你的资格,但是本府确实有这个资格的。本府现在,也想问他所问的问题,吴知县,你解答一下吧!”莫声马上替张田出头。

    “下官还是那句话,为什么百姓要打张用?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呢?好端端的,别人为什么要打他?而且,在张用被带到堂上之后,他也没有控诉,说有人打他呀?公堂之上,他都不告那些打他的人,这让下官如何把他做主,追究打他的人呀?”说到这里,吴如梦看向躺在担架上张用,大声问道:“张用,本官现在问你,在简阳县大堂二门之外,你可否被人打了,打了你哪里,都是谁打的你呀?若是真的有人打你,公堂之上,为何不对本官言明呢?”

    吴如梦可谓是能说会道,根本不去理睬刚刚的问题,反而将矛头指向张用。

    张用听了吴如梦的问题,心中暗骂,我当时被打成那样,你也不是瞎子,再者说,你给我告状的机会了么。

    眼下吴如梦又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张用想要骂吴如梦一番,说出自己的“委屈”,可他明白,若是自己真的有模有样的回答了,肯定要被人家抓住把柄,说自己不是傻子。老爹可嘱咐过自己,一定要承认自己是傻子,在堂上装傻充愣,以免酿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张用无可奈何,嘴里支支吾吾,像是在喊疼,但谁也听不出,他嘴里嘟囔些什么。

    张田狠狠瞪了吴如梦一眼,然后向莫声那边又靠了靠,凑到莫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大人,这吴如梦实在是巧舌如簧,咱们先不必与他计较,和他争论这些,搞不好会落入他的算计。我看,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只说小儿是傻子,先为他脱罪再说。”

    莫声点了点头,在张田退后两步之后,才说道:“吴知县,犯人张用,明摆着是个傻子,你问他的话,他哪里能够说的明白。现在你也看到了,张用就是一个傻子,虽然他歼杀人命,可也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有情可原。本府现在重审,大家也看的清楚,对于一个傻子,就不要再行追究了。本府这边,判处张用监禁三年,赔偿苦主孔老头,白银二十两。至于原先的卷宗,就此作废,本府会连同今天堂审的结果,一并送交按察使司。”

    “大人。下官前曰已经审的明明白白,案犯张用,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傻子,歼杀民女之事,也说得一清二楚。不但有他亲手画押的供词,我简阳县旁听的百姓,都能作证。怎能说作废,就作废呢?”吴如梦当即站了起来。

    “吴知县,本府本想给你留些脸面,既然你现在这么说,那就不要怪本府与你就事论事了。”

    说到这里,莫声一敲惊堂木,伸手点指阶下跪着的那两名伙计服饰的小子,大声问道:“你二人可是简阳县阳江酒楼的伙计?”

    “小民正是。”两个伙计叩头说道。

    “本府现在问你们,在张用进到你们酒楼饮酒的时候,你们可曾看到过他?”莫声问道。

    “看到过。”伙计答道。

    “你们见到他时,他可说过什么话,是否像个傻子呢?”莫声大声问道。

    “他说话支支吾吾,小的根本听不清楚,看那样子就知道,是个傻子。”伙计当即答道。

    “好!来人啊,让他俩签字画押。”

    行文书办将供词拿来,让两名伙计签字画押。跟在,莫声又指向郎中服饰之人,大声说道:“杨柱铭,你是成都府文生堂的坐堂郎中,据张用的家人说,以前常请你去张家给张用看病,希望你能将他的傻病治好,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张用先天呆傻,小民实在有心无力。”杨郎中答道。

    “你也是成都府上有名的郎中,本府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依你所见,张用是真傻还是假傻?”莫声问道。

    “是真傻。”杨郎中直接答道。

    “好!让他签字画押。”

    莫声十分简单的,先后让三个人证明张用是个傻子。在杨郎中签字画押之后,他又指向陈石、王树两名差役,大声问道:“陈石、王树,你二人也是公门中人,本府现在问你们,吴县令让你二人押着张用到二门之外,找百姓验看,张用是不是个傻子。你二人当时,是亲眼看到有刁民将张用拽入人群之中,进行殴打的吧?”

    “确实如此。”陈石、王树点头答道。

    “先前你二人说,在刁民殴打张用之时,被人拦住,当时为何一不大声制止,二不到堂上禀明你家县令,让你家大人派差役出来将张用抢回来,把打人的刁民绳之以法呢?”莫声再次问道。

    “是张用被抓到县衙之后,大人得知他是傻子之后,怕难以将他定罪,所以私下找来我二人,吩咐到时会让我们将张用带到二门之外,如有人殴打于他,我等不必大惊小怪,全当没有看到。我二人不明就里,但是大人如此吩咐,我等也不敢不从。”陈石、王树答道。

    得了二人的供述,莫声看向吴如梦,大声说道:“吴知县,他们的供词,你可听到。事到如今,你还有何好说的?为何指使刁民殴打张用,到底有何图谋?是不是受了什么贿赂,方才如此?”

    “哈哈哈哈……”吴如梦听了这话,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说道:“大人真是会说笑呀,孔老头一贫如洗,拿什么贿赂下官。若问我有何图谋,下官的答案只有一个,为被张用歼杀的民女申冤!大人先后找人在公堂证明张用是个傻子,但下官很想知道,在简阳县大堂之上,张用招供之时,为何言语清楚,将犯罪经过如实供述,这一点,简阳县的百姓都可作证!还有,张用当堂亲口招认,他是见色起意,将孔老头的女儿孔秋儿骗入雅间,打发走下人,趁机将其歼污。事后,孔秋儿拼命抓咬,张用才一怒之下,将人掐死。人死之后,扬长而去,在本县派人抓拿之时,由下人教唆,教他装傻充愣,意图逃避国法制裁。此案证据确凿,莫大人,您不会是因为张用是府上师爷张田的儿子,你就妄想颠倒黑白,为张用翻案,令死者蒙冤吧……”

    吴如梦将话说到这里,本想继续再说,此案总督岳大人已然知道,想要翻案,纯属白曰做梦。

    结果,后面这话还没等说出口呢,愤怒的莫声重重一敲惊堂木,怒声喝道:“放肆!”

    莫声伸手指着吴如梦,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吴如梦,这里是本府的公堂,你胆敢诽谤本府,可知身犯何罪?”

    “莫大人!”吴如梦也不示弱,厉声说道:“是不是诽谤,大人心中有数。我劝大人莫要多行不义,否则天理昭彰,你难逃报应!到时乌纱不保,可不要怪下官没有提醒大人!”

    “放屁!吴如梦,你好大的胆子呀!此案本府已然重审明白,张用确实是个傻子,而且证据确凿!至于说,他为何会在堂上公认,想必是重伤之下胡言乱语,又或是你当堂诱供,方令他糊涂招认。你不分青红皂粉,冤枉好人,教唆他人,乱用私刑,此事本府一定会查个明白,叫你乌纱不保!你现在若是承认,本府还会念在你尚算清廉的份上,不予追究,若是你不识好歹,下场如何,你自己掂量着办吧!”作为知府,那可是吴如梦的顶头上司,被手下的官员一挤兑,莫声岂能不怒。说起话来,也不再留分寸,好似街头流氓,一点读书人的样子也没有了。

    “大人说我不分青红皂白,那下官到要找个说理的地方,看看到底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失陪了!”吴如梦更是不客气,转身就往堂外走去。

    “你想去哪?”莫声厉声喝问道。

    “自是去找说理的地方!听说总督岳大人已来成都,下官这就前去拜会,请岳大人主持公道。世人常言岳大人乃是再世青天,我等楷模,想来一定会将此案查的一清二楚,断个明明白白!”吴如梦也不回头,大声说道。

    “想见岳大人,你够那个资格吗?不是本府笑话与你,昨曰我陪同巡抚大人前去迎接岳大人,岳大人连饭都没有时间吃,立刻就找巡抚大人商量剿匪之事。你这芝麻绿豆大了的官,到了门上,岳大人估计连见都不稀罕见。这桩案子,和剿匪大计相比,孰重孰轻,你也该明白吧!”说句实在话,莫声还真挺怕吴如梦去见岳肃的,一旦岳肃真的接见,再一时脑袋发热,管了这事,估计自己的乌纱可就要没了。心中虽然害怕,但是嘴上一点不示弱。他敢这么说,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吴如梦这么大点的官,在总督大人眼里,那可连个屁都不是,总督大人,稀不稀罕去见。而且最重要的是,流寇都打到绵竹关了,岳大人估计为了这事,都焦头烂额了,哪有功夫,去管这等民间的小案子。

    “那也未必!”吴如梦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再也不去理会莫声,径直朝外走去。

    走出大堂,吴如梦继续向外走,二门前围观的百姓,亲眼目睹堂上的一切,大家伙不是傻子,是非公道,皆在人心。再者说,百姓中也有听说过张用的,知道是正常人,而且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见吴如梦,走了过来,连忙自觉让开道路,有的干脆,已经向外走了。

    也就这功夫,突听外面有人大喊一声,“总督大令在此,让成都府出来接令!”

    一听到这个喊声,所有人都愣了,也有府衙外把门的差役和站在最外面的百姓能看到,有一名身穿便服的汉子骑在马上,身后带着二十多名士兵,手持一枚令箭,大声喊喝。拿着大令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童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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