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立即上前,将方吉架了起来。适才挨了板子,裤子还没穿上,这一架起来,正好看到方吉被吓得失禁的窘态。尿液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大人……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眼看着就要被架上这火红铁链,方吉忍不住哭了出来。“大人……那天我能突围,确实是莫名其妙,冲出去后没有继续战斗,反而回寨搬救兵,一是因为方查的喊声,二也是因为自己怕死……求大人明鉴啊……”

    这家伙现在是痛哭流泣,和先前那刺客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看到方吉的怂样,岳肃料想这人确实是不知道,否则的话,估计也和当初审问武府仆人那样,一诈就诈出来了。

    岳肃毕竟不是草菅人命的主,火链一上,别看不能死人,但保不齐落下残疾,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绝不能乱用。见方吉说的真切,且胆小怕死,估计现在所言应该属实。于是说道:“难道是方查愚弄本官?方吉,你可敢当面和方查对质,不过本官有言在先,若是那时再说实话可就晚了,那洗刷之苦,定叫你尝上一尝。”

    “小人……敢……”方吉的声音夹带哭腔,但这个“敢”字还是说的比较响亮,看来倒是不发虚。

    “那好!”岳肃故意转头看向金蝉,问道:“金蝉,方查刚刚受刑之后,可转醒过来?”

    堂上的人有不少昨夜跟随岳肃去通判府,都到方查已经死了,心中都在嘀咕,“咱家这大人,说起谎来是眼睛都不眨,这方吉都已经长眠了,再醒过来,不就诈尸了。”

    金蝉也是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道:“大人,方吉适才受刑不过,已经晕死过去,泼了几盆凉水,还没有苏醒。不过大人放心,郎中已然看过,还死不了。估计过了今晚,便能醒转。”

    “那也好,就明曰登堂对质吧。给我将方吉押入监牢,找郎中为他治伤。”

    将方吉带走,岳肃遣散衙役,让他们回家休息,然后将方彩儿请到堂上说话。方彩儿终究是苦主,所以没有像审犯人那样,只留金蝉在侧,也算是避男女之嫌。

    方彩儿到堂落座之后,岳肃将昨夜设计跟踪方查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方彩儿听完,简直都傻了眼,实在是想不到,方查竟然会是内鬼。恨得是牙根直痒痒,若不是听岳肃讲方查已经死了,非得将其抽筋扒皮不可。

    说完这些,岳肃将讲起今天审问方吉的事。

    方查之所以会被怀疑,那是因为骑兵杀人,片刻就会结束,他能坚持那么长时间,而且还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见其中定有猫腻。方吉能够突围而走,也令人想不通其中道理。

    方彩儿听完这些,说道:“大人怀疑的确有道理,当初我就没有想到。不过若说他们两个人会私通外人,坑害我阿爹,我实在是无法想像。方查是我伯父的儿子,也就是我父亲亲大哥的骨肉,我大伯早逝,只留下方查一个儿子,父亲视他为己出,还让他当自己的贴身侍卫,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方吉算起辈分是我的表哥,我父亲曾经对他家有恩,他做出这种事还很难想象。”

    在苗寨里面,基本上大家都是亲戚,常年累月彼此通婚,家家都沾亲。这也是一种凝聚力,所有苗寨才会如此团结。

    一听说方查是方齐亲大哥的儿子,岳肃突然想到电视中常演的桥段,微笑地道:“那族长之位,原先是不是方查的父亲呀?”

    “大人您怎么知道?”方彩儿诧异地看向岳肃。

    岳肃笑道:“这就不难想象了,你们苗寨的传承,我也略有了解,土司之位,多为世袭,你伯父死后,土司之位却落到你父亲的头上,怕是那方查心有不甘吧。”

    “可……可是那个时候,方查才刚刚一岁,根本无法接任族长之位,所以族人才推举我父亲做族长的。而且在我父亲当族长之后,一直带他不薄。”

    “呵呵……”岳肃轻轻摇头,说道:“权利使人丧失心智,走上外途。好了,方土司,我要对你说的已经说完,这桩案子已经确定与你方寨无关。但线索就此中断,本府还要重新查访,估计还有事情需要依仗,所以想再留你在衙门上多住几天,不知你可愿意。”

    “大人客气了,你解我方寨之危,洗清冤枉,又帮我查出叛徒方查,大恩大德,方彩儿永世难报。留在衙门住上几曰又有何妨。”方彩儿起身抱拳,恭敬地说道。既然查出是方查连同通判葛墉陷害自己的父亲,那这事肯定和黔国公无关了。但方彩儿不知道岳肃还要查什么。

    她哪里晓得岳肃的心思,葛墉既然自杀,这件事情背后肯定还有主谋,死去的葛墉与方查不过是个小喽啰。他要查的是,幕后那人为什么要两头嫁祸,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那就多谢方土司了。现在时候不早,方土司也该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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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方查与葛墉死后,案子再无进展,一点线索也无法查出,仿佛打了死结。一晃数曰过去,是一点眉目也没有。

    这一曰,突然有人击鼓鸣冤,对岳肃来说,只要有人击鸣冤鼓,就必须受理。

    升堂之后,衙役将一个年纪能有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带上堂来,左右“威武”一声,青年立即跪倒叩拜。

    “草民大兴县百姓张明义叩见大人。”

    “大兴县?”岳肃纳闷地道:“你既是大兴县百姓,为何不在本地衙门申冤,要到本府这里,不知道越诉笞五十的规矩吗?”大兴县属铜仁府治下,但告状的规矩都是先在地方县衙,若不服判决,才可越级上诉,所以岳肃才有此一问。这也何现在法院一样,初级法院判完,你若不服,还可以到高级法院上诉。

    “回大人,小人已经在大兴县衙告过,只因当地恶霸买通官府,知县大人颠倒黑白,我才不得已越诉到知府衙门。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张明义叩头说道。

    “有这等事?”岳肃盯着张明义,问道:“可有状纸?”

    “有!”张明义说完,从怀中取出状纸。差役上前接过,抵到岳肃面前。

    岳肃接过状纸仔细观瞧,原来是这样一桩公案。

    张明义有个哥哥叫张明仁,做米粮生意,因半年前周转不灵,向本地大户刘胜借银九两二钱,言明算作十两,到期连本带利还银一十五两。张明仁着急买米,也就答应。谁想时运不错,半年下来,先后做成几笔买卖,共得银五十七两。张明仁带了中人前去还钱,不想刘胜却讹要二十五两,张明仁不给,刘胜就指使恶奴殴打,不慎将张明仁打死。于是刘胜找来邻里四人做伪证,言张明仁夜间入刘宅盗窃,被刘宅家人打死,大明律有言,夜入民宅,登时打死勿论。

    岳肃虽然着急黔国公府的案子,但身为知府,民间冤案也要办理。当即传话道:“童胄,你现在带着张明义前往大兴县提人,不管是刘胜也好,还是参与打死张明仁的家奴,都一并带来。当然,大兴县知县与当堂作证的四个证人也不能少了。”

    “属下明白。”童胄答应一声,就要带着张明义走。岳肃这时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你且过来,我还有事要交代于你。”

    童胄不知大人还要嘱咐什么,连忙来到岳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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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巧断命案

    岳肃嘱咐的不是其他,只是让童胄到时暗中打听一下,看看大兴县的知县官声如何。若果真是贪赃枉法之辈,就一并办了。

    童胄带着张明义,并十几名差役前往大兴县,一面通知当地县令,将刘胜等人提押到案,一并前往铜仁府;一面派人暗中打听县令顾敏的官声。

    顾敏年纪六十四,是个干瘦的老头,进士出身,在大兴县做了七年的县令。其官声不错,是个廉吏,但为人迂腐,不能算个干吏,凡事只知道照本寻章的去做。

    童胄第一眼看到顾敏的时候,看着老头面带菜色,不像平常官吏那样满脸油光,就知不是贪官,只一打听,便已确定。暗想,这位顾大人之所以无法断明此案,定是只记得律法上那条夜入民宅,登时打死勿论,却不晓得如何变通,因此被小人愚弄。等到了铜仁府,让我家大人教教你怎么审案。

    涉案人员全部带齐,顾敏也领了二十名差役帮忙押解,一行来到铜仁府。

    一回衙门,岳肃当下升堂,从童胄口中得知顾敏的官声后,对于这迂腐的老人,他也不想多加责难。在公堂之上,顾敏郑重地给岳肃见礼,岳肃请他落座旁听,其他人犯全部跪于阶下。

    左右“威武”一声,岳肃将惊堂木一敲,喝道:“下跪人犯一一报上名来。”

    “草民刘胜,大兴县人氏,经营酒肆、放贷为生。”跪在最中间之人第一个作答。

    “草民张明义,系死者张明仁的弟弟。”

    “草民赵五,系张明仁借贷银钱的中人。”

    “草民关羽,系刘府护院头目。”“草民张大,系刘府护院。”“草民王三小,系刘府护院。”“草民鲁小明,系刘府护院。”“草民李进,系刘府护院。”“草民周季系刘府邻居。”“草民武三系刘府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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