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说完，那军师还未说话，军师身后就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待客之道？某却又几个问题想问问。”说完走出一人，短发粗脸。陈林问：“英雄是？”

    那人又是哈哈笑：“一朵云当家，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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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黑云

    来人爽朗的笑声中说出：“一朵云当家，黑云。”说完颇有意味的看着陈林。陈林心中一惊，祸事了，一朵云不是一个人，乃是团伙，大当家叫黑云，张成误人啊。陈林看见那军师直盯着陈林护卫手上的弩看，陈林心道，完了，若自己还说自己是马贼，单汉弩这一说就不知怎么圆话。陈林回头看看高顺等人，见也是眉头紧皱，陈林见事到如今，一咬牙，对黑云说：“瞒不过黑云英雄，我等并不是打凉州来，而是自大汉朝来。”

    那黑牙：“你，你。。”黑云顺起手一拍黑牙脑袋，黑牙头一歪，正如习惯的那样，黑云：“傻啊，像我等做买卖的，能有弓弩？”又转过来对陈林依然是一脸爽朗的笑意：“不知如何称呼，找我何事，要找我，却连我真名都不知。”

    陈林知道，那一脸的笑意，只要自己稍有不对，转眼就能变成狰狞。于是上前一步：“某陈林陈伯至，大汉司隶校尉兵曹从事。”陈林竟然一五一十的如实道来，还将如何护送蔡邕，如何到羌胡之地都说了出来。周仓等人满脸惊愕，高顺却傲气挺胸，钦佩自己的主公，就是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陈林这还不算，又说：“此次本打算混入马帮，挑拨马帮出大漠，劫掠胡人部落，挑动胡人内乱，不想大首领一眼就识破，陈某反而不敢有半句虚言。”陈林这一说更是吓坏身后众人，连高顺都有点惊愕。

    黑云哈哈哈哈大笑，那边军师先是一愣，继而大怒：“大胆，杀。”黑云却一挥手：“回来。”声音雷利而短促。又对陈林说：“有胆。”

    军师着急的对黑云：“首领，这，这人那句是真那句是假，留着是个祸害啊。”黑云摇摇头：“别的有假，南匈奴现在两个单于，还能有假？这可不是他一个黑豆大的官能弄得出来的，若是大汉朝弄出来的这些，就是为了对付我黑云，那大汉朝这买卖可亏大了。嘻嘻，我倒是很感兴趣，陈大人说的那个事情，说不定我一朵云就真要趁乱做些好买卖。”

    黑云要杀陈林，陈林都不觉得意外，只是黑云这一说，真让陈林意想不到。那边黑云又爽朗的笑了起来，对陈林：“陈大人，请，上山一叙。”

    陈林直到黑云命人在案上摆上羊奶羊肉，才清醒过来，这黑云竟然还要款待自己，与高顺等人面面相觑，陈林干脆不去疑虑，大方的坐下，跟黑云举杯敬酒，大口的撕咬羊腿，周仓偷偷对高顺说：“大少爷还吃得下？”高顺一瞪眼：“还能怎么办。”说完也坐下在陈林的下首，吃了起来。

    黑云见陈林浑然不在意，满嘴的油腻的模样，哈哈哈大笑：“陈大人果然非常之人”陈林放下羊腿，抹抹嘴，对黑云说：“好了，吾心怀诡异而来，大首领要如何处置我等，不妨直说。”

    黑云：“谁说要处置你等？哈哈哈哈”陈林略怒，可杀不可辱，站起来大声说：“士可杀不可辱，大首领此乃何意？”

    旁边军师看看黑云有看看陈林，小心翼翼的说：“大首领的意思是不杀你等。”又小心翼翼的看看黑云，见黑云无反应，心中勇气上来，又说道：“我料大首领是想听听你说的怎么乘乱掠夺胡人部落？”说完再一次偷偷看看黑云，看来这军师是极怕黑云。

    陈林还是不明白，依旧一脸疑惑。军师偷偷看过黑云，见黑云似乎在鼓励其再说，心中知道，八成又是猜中黑云的想法了。于是更为理直气壮的说：“你等虽不怀好意，但若是有利可图，我一朵云做了又如何。”

    这回陈林听得明白了，军师的意思是说黑云不在乎被利用，只在乎又无利可图。陈林满怀激动，连身后众人都停下吃相，静静的看着，陈林似是不信，转而期待的看着黑云。陈林看得出来，在这里，黑云的话才是最后的结论，这里所有人对黑云都是又怕又敬。

    黑云终于开口了，却是对军师说：“有点眼光”军师连忙低头说不敢。黑云又对陈林说：“就是这样，南匈奴出了两个单于，某也是知道，只是若不是大人说，某不知道为何而已。只是不知道陈大人可说的详细些，要怎么样才能让我一朵云做几个买卖？若是这买卖做得好，某不为难陈大人，放大人自由离去”说着又是一脸笑意的望着陈林。

    陈林暗道，这黑云不简单啊，只要目的到达，不拘俗念，难怪在这羌胡之地打下偌大一片景象。同时陈林心中狂喜，若真是如此，说不定此行目的有望实现。陈林急忙回头望一下高顺等人，也是满脸欣喜，陈林于是说：“如今南匈奴两位单于一东一西的在对峙，羌渠在石砠山东百里处，百勇在榆林。某来时，二人都开始抽调集合军马，因两人聚集军马之地都是靠北，胡人南部远离单于部远者有三五日之遥。若是大首领敢率领人马偷过两人的集合之地，到南部去，此时又逢单于抽兵，那里的部落岂不是任由大首领作主。”

    陈林一说完，军师就开口：“不行大首领，我一朵云仗的就是这片大漠，遇见胡人、汉军，我等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钻进大漠。因没做过甚大的买卖，胡人也不至于大股人马来寻我，小股又不敢来，我一朵云才有今天。如今要我等远离大漠，不行不行。”

    黑云也是闭眼思索，陈林急忙要争取，又开口说：“大首。。。。”刚出两字，黑云一伸手，做停止模样：“某自个想，任何人不可说话。”陈林急忙收出嘴，陈林知道黑云这人绝对是一言算一言的人，却不说笑。说不出声就是不出声，要是违背了，不知要哪般呢。

    于是整个屋内都安静了下来，约莫一刻钟，黑云一睁眼，应是下了主意，只见黑云对军师说：“传话出去，某要去南边做买卖，大买卖，敢来的，三日后在磨砂聚合。”陈林一听这黑云是同意了陈林的意见，只是黑云说聚合人马，莫非是其他的马贼。

    陈林于是问：“大首领是要联合其他马帮一起？”黑云呵呵呵笑：“买卖自然要一起做，若是陈大人框我，也好有些人陪着不是。”黑云说完又指着高顺在内的半数陈林随从，说：“三日后陈大人随某出发，只是这几位却要在此好生接受我一朵云的接待，可好。”说完不顾陈林等人反应哈哈大笑飞步走出去了。

    周仓等人先是不明，继而反应过来，刚要大怒，陈林急忙喝道：“莫说了，此番乃是本少爷鲁莽了，害了众人。”一众陈林护卫急忙跪下，口呼誓死保护大少爷（主公）之类的。陈林见此又说：“此次高顺汝等就留在此间等候，本少爷却不弃尔等。”主仆一行好一番相互安慰。

    这羌胡之地的马贼零零散散好多，其中最大的就属一朵云，黑云本领了得，又豪爽侠义，深得众马贼尊敬，多年来一朵云在黑云带领下发展了近千人的规模，好多原本买卖做不下去的都来投奔一朵云了。这些马贼之间虽然时有吞并争斗，但是每每说有人集合要下南边做买卖，都能聚起不少马贼，算是临时联盟，在对外做买卖中却不会内乱，团结得很。

    两日时间很快就过去，陈林等人哪里都不能去，只在几座屋内作息。这日黑云派人来请，陈林对高顺交代了一番，与周仓等人就出去。这次黑云带走一朵云足足六百人，奇怪的是此时人人都披着一件胡人模样纱衣，蒙着头只露两只眼。陈林十余人出来，冲过来两名马贼，丢下十几件刚才瞧见的那些纱衣，要陈林等人穿上。

    来到黑云旁边见黑云面前正排着那六百马贼，陈林问：“大首领，这纱衣是为何？”黑云似乎无论何时都是爽朗的笑着，对陈林说：“胡人都爱披纱衣，纱衣一披上，只要不说话，谁也认不出我等是汉人。”胡人居于大漠荒原，虽然搬到了相对肥沃的河套，还是改不了当年的习惯，都喜欢用于防沙的纱衣，以及兽皮。

    一日之后，陈林跟随黑云来到了所谓的磨砂，只见那里黑压压的已经聚集了约有六七百人，几个首领模样的人跑马过来，对黑云喊：“黑云当家的，这次往哪去啊？”黑云也不说假话，将陈林所说的又说了一遍，最后黑云一改脸色，眯着眼阴狠的大声说：“此行风险极大，众位好生考虑，要不就是不去，要去，便要按规矩，若是有敢不从。”

    最后竟然没有一人退出，更有一人说：“黑云当家竟然带来了六百人，那是甚大买卖啊，某却是带少了，唉。”后来陈林才知道，这马贼有个规矩就是，谁人多听谁的，到时候分成按出去的人数，并不按你死了几人或是回来几人，即便是去的马贼团伙全死了，老窝里还有，那么活着回来的都不会吞并那伙马贼该得的那份，而是派人给人窝里送去。

    黑云见无人退出，于是这过千马贼轰隆隆的往南奔去，想必这是河套唯一一个沙漠内马贼最大的一次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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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满载而归

    黑云马贼选择从西段黄河顺着往南走，途中遇见好几个胡人部落，黑云都没有动手，这是陈林特意安排的，不能让匈奴发现黑云的路线，所以先放过这几个部落，等到了更南边，远离羌渠单于部所在，那时任由黑云等马贼作案。

    黑云等马贼对于躲避胡人很有一套，不愧是河套大漠生存的马贼，一连数日，陈林随着黑云等南下，从来只有马贼发现胡人部落，胡人却从未发现过这伙马贼，若不是陈林劝着不让打，那些部落人员又少，早不知被洗劫几回了。直到撞到长城，此处距离羌渠少不得有几百里路。陈林对黑云说：“黑云大首领，不如我等就到此处，不再往南走了，往东去，走个三四百里路，恰好是羌渠与百勇二人势力交界的地方。黑云大首领就在羌渠部落开始动手，一路往东，最后从上郡沿着黄河北上，回归大漠。”

    黑云一抹满脸的灰尘，沙哑着说：“实在是受苦啊，若真这般，此次我黑云岂不是带着千人沿着半个河套转了个圈，说出去也要吓坏不少人，哈哈哈。”身后的马贼各部首领也嘻嘻的笑：“黑云当家的，到时候我等回去找个识字的，将我等此行刻在石碑上，也学学那些文人，岂不好玩。”其他人哈哈哈的跟着起哄，黑云一听：“好，就这么办，哈哈。”

    陈林脸上一条黑线，这些马贼还真什么都敢干啊，还刻碑呢，莫非要成立一个马贼帝国不成。

    又过了好几日，陈林问黑云：“大首领，本官这般转悠，不甚知道草原的方位，依黑云大首领只见，此间可到了羌渠与百勇二人交界处？”黑云并不回答，哟呵的唤过马贼队中那名精于探查的精瘦汉子，问：“精鬼，到了没？”四下一众马贼也是仰首望着那精鬼，这么多时日，已经快要磨尽这伙人的耐心了，若不是黑云强压着，早乱了。那精鬼点点头：“大首领，差不多了，动手吧，这一路上我看过了，这边的胡人部落当真没几个强壮在部落内。”

    黑云哈哈哈大笑：“想必真如陈大人所说的，都到单于部聚集去了，哈哈，我等就开始吧，一路杀过上党，到那时，就算羌渠和百勇发觉了，派人来追，我们都在回家路上咯，哈哈哈哈。”

    黑云决定动手后，就四处派出斥候，黑云这一众人不再躲躲藏藏，不要害怕遇见胡人或者羌人部落。不出一个时辰，就有回报说前边有一个南匈奴的部落，那员斥候知道要动手了，回报时都乐得说不利索：“首领，多了，多了，羊，好几百，羊。”黑云一脚踢去，怒道：“人，看羊干啥啊，有多少人啊，羊又不会拿刀砍你？”那斥候见黑云生气，立马吓得正常起来：“大首领，人口不足五百，不敢走太近看，不知道部落里强壮还在不在？”

    黑云思索一下，大声道：“五百？就算青壮都在也不过两百人，抢他，集合。”陈林一路上以来极少主动说话，都是默默的看着，跟着。一千两百多的马贼迅速聚合起来，黑云大声喊：“胡人以为这里是他们的内地，我等摸到耳边了都不知道，杀光胡人，不许留一个活的。”有一个首领就问：“黑云，不要女人啊？”黑云笑着骂：“咱们要抢好多天呢，现在就抢女人，我怕你背不动啊，哈哈哈哈哈。”其他马贼也是哈哈哈哈大笑。

    陈林眼见黑云就要下令冲过去，急忙喊：“黑云大首领，为了不让胡人通风报信，本官建议大首领往后每次作战先派一个小队绕过去，部落另一边的那两个斥候不一定挡得住胡人逃走。”黑云一想，有道理，于是有叫一队二十人的绕过去，防止胡人从另一边逃跑，越迟有胡人去单于部报信，对黑云越有利。

    陈林也一举环柄长铁刀，对十几名陈家护卫说：“本不该与马贼为伍，只是杀胡人，我等定不输于人。”十几名护卫齐刷刷的聚起长刀，大喝一声，威武十足。黑云说，对付小小的部落，用不着到晚上偷袭，于是艳阳高照时就带人轰隆隆的冲出去。陈林一看，这些马贼虽然粗鲁，跑马作战却是显得有些门道，过千人分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分散冲杀，却又以小片人保持着团伙，却不落单。

    陈林一伙也是却不分散，自从被蔡阳大怒叱喝后，周仓现在作战时都不敢远离陈林，忠心的当起护卫的职责。陈林跑在马上，终于看见那个胡人部落，百来座草原包，真如马贼的斥候说的，人不足五百。胡人见一大队的马队冲过来，知道不是好意，二三十男性青壮想要集合起来，只是转眼间陈林等人就到眼前。那些胡人稀稀散散的骑在马上还想要集合冲锋，却被淹没在数不尽的马贼团队中。营地里四处哭喊，乱跑着胡人的孩子与妇人，青壮真没有几个。

    陈林见此，似乎不忍心对妇孺下手，却不阻止马贼杀人，一举刀，陈林护卫就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周仓低声：“大少爷，这些马贼连童子都杀。”看不出如周仓这般嗜杀之人也有这般仁爱一面。陈林也是心有不忍，却摇摇头，回头对陈家众护卫说：“胡人乃是天生的战士，别看如今还是小小孩童，不几年，又是一个祸害我大汉的胡人，我等不动手就是，马贼杀就杀吧。”

    约有半刻钟，逐渐安静了下来，马贼四处收拢散走的马羊，乐得哈哈大笑。陈林走向黑云：“大首领，想不到大漠的英雄如此英勇善战。”黑云哈哈大笑：“不善战也活不到今天啊，哈哈。”陈林又说：“大首领队中可有通匈奴语且会写字的？”

    大队马贼离开的时候，这个无一活口的胡人部落营地内竖着一块牌子，用匈奴语写着：“不尊单于者，死。”黑云对着陈林说：“读书人，当真可怕。”转而对马贼喊：“快马加鞭，不停驱赶羊群，跑不动的一刀杀了，如今我等要速度，羊群往后有的是。”

    陈林看着长长的羊群队伍，足足有三四千，河套平原养肥了这些胡人啊，一个五百人不足的部落有将近两百匹马留在营中，还有三四千的肥羊，只是不知道按黑云这样的赶法，不知最后能有几头羊去到马贼窝。

    就这样一路往东，第三日的时候，黑云一伙已经屠杀了七个部落，身后羊群能跟得上的有足足过万，马匹都空出九百多匹。突然前面的斥候说遇见一个羌人的部落，问黑云干不干。陈林一听羌人，心中一计升起，急忙对黑云喊道：“大首领，本官有一计。”黑云问，陈林说：“大首领三日来收获颇多，甚至羊群多有掉队，本官有一计，不若大首领将行动不便，体形肥硕的羊卖与前面的羌人，换成轻便的兽皮。不仅要换，还要让羌人占大便宜的换，大首领试想，到时胡人发觉这羌人部落中竟然有那么多看似自家的肥羊，那会如何？”说着一脸阴狠的笑着。

    黑云哈哈哈哈大笑，越看陈林越是心中喜欢的样子，大有将陈林留下当军师的可能。黑云令人挑出有三千余的羊，派人前去与羌人交换，介绍自己时是这样：“我等乃是单于邀请助战的大漠马帮。”就这样黑云马贼队每每遇见胡人部落就杀，遇见羌人部就换，大大的便宜，喜得羌人心花怒放，连连敬奶酒给前去交换的马贼。

    后来陈林更是要马贼在屠杀的胡人部落中故意落下好不容易换来的羌人刀具，这一日黑云等人又成功屠杀了一个胡人的部落，已经是连着好多日了，甚至记不得了。一路遇见的胡人部落有相当一部分族中青壮并未外出，想必是其中中立的部落。马贼虽然连日胜利，伤亡也不小，如今赶羊的都是伤员，原本一千两百多人出大漠，有近五百人留在了这翠绿的草原上，再也不用回去吹风吞沙了。

    黑云卷起衣裳抹去刀上的血迹，叫过来精鬼：“精鬼，咱该收手了，在这往北走可安全？”精鬼眼咕噜一转，说：“大首领，可以，百勇部大营在西北，就算我们直往北走，也离着两日的路程呢，况且，嘻嘻，现在胡人都往咱们屁股后冲去呢，绝对想不到我们竟然敢从他大营旁边过，等他发现，我们差不多要进大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