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跟着娄青进了开封府,临行回头对蔡京和瓦壮说道:“天这么冷,你们别等我,先回家吧。”二人答是,王旁与娄青从开封府大门而入,穿一进大院到第二进院落去议事堂走了有六七分钟的路程,两个人故意放慢了脚步,王旁向娄青询问到:“娄大哥,这新任知府所说可是真的。”
娄青点头到:“公子放心,开封府上下对此案极为重视,而且你别看这李知府刚刚上任,却对公子早已倾慕,他原來是薛向手下,对了,公子可知道‘青苗钱’就是这个李参所为。”
“青苗钱。”王旁沉吟了一下,青苗法他倒是听说,但青苗法并非眼前的事,那是神宗登基以后王安石变法中的一项重要的新法,不过他不可能现在对娄青说起过许多年以后的事,
娄青见王旁迟疑,补充说道:“这个李参李知府,在任盐山知县时,正好遇上荒年,他命令财主开仓售粮,无钱买粮的送给糠和秕谷,救活了数万人,后來他任淮南京西陕西转运使时,为解决兵士缺粮,先贷钱给百姓,待收获粮食后以粮偿贷,这个贷的钱叫‘青苗钱’。”
王旁一听暗自竖起大指,难怪北宋年间经济如此发达,毕竟不是王旁一人之力所能做到的,这个李参是薛向的手下,薛向理财就有一套,这个李参更是了得,听罢此事,王旁不由对李参多了几分好感,有了这几分好感,自然对李参所说案情的疑虑就少了很多,
说话间二人來到议事堂,娄青通禀后将王旁带入,议事堂中只有李参一人在,他的案头放着一大堆案卷,这些案卷中包括每次皇上召见王旁时候,起居舍人的记录,还有王旁历來所有奏章,仁宗的批奏,甚至还有朝廷之上对王旁弹劾的记录,
看得出李参沒少下功夫,他眼前的纸上写了一整页王旁可能得罪过的人,或者得罪过王旁的人,有的用笔在名字旁边勾画去了,甚至有的注明此人去向,
见王旁进來,李参请王旁入座,看着手头的纸摇头说道:“王侍郎,你小小年纪,十四五岁就登殿面君了,但是怎么得罪了这么多人。”
王旁本來是一副认真的样子,闻听此言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嘲的说道:“若非如此,怎会有今日的下场。”
李参皱着眉头:“可是说你得罪人,又好像实际沒有得罪什么人,你看,你不过是玩劣了些,刻薄了些,狂妄些却找不出哪个人跟府上有血海深仇,更何况,你所做所为也是为朝廷谋利了,这事就怪了,对了,你觉不觉得会是倭奴人所为。”
王旁听了李参的话,心中暗想,自己年少轻狂确实惹了不少麻烦,可人生难得第二回,轻狂一下无可厚非,只是若是真因此导致月下殒命,那可是自己人生一大憾事了,他想了想对李参说道:“李知府,既然你也说我府上失火并非是有人纵火,只是我夫人死的蹊跷,可否带我去看看夫人遗体。”
李参命仵作侍候,并亲自同王旁一起去停尸房,
仅仅几分钟的路程,王旁却觉得脚步十分沉重,他的内心很纠结,终于要看见月下了,他甚至希望出现点什么奇迹,比如月下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暂时昏迷,总之当王旁看见月下静静的躺在那里,王旁的心彻底凉了,
王旁不知道开封府用的什么办法,竟将月下的遗体保存完好,月下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一样,她的神态很安详,甚至王旁似乎觉得,月下的嘴角还有微微的笑容,
王旁身后的仵作将验尸结果告诉王旁,他还说道:“令夫人无伤,无中毒迹象,若是真无他因所致,倒也算是善果,只是令夫人如何火中毫发无损,这倒是件奇事。”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月下竟走的如此平静,不由的王旁看的也平静,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难不成老天庇佑,让我见到月下完好,可是即使有老天庇佑,因何还将月下带走呢,更何况,月下跟自己什么都沒说,包括孩子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人海茫茫,让自己怎么去找,
王旁看着月下的遗体,呆呆的愣了一会,他体会过伤心,痛苦,却沒想到这一刻,当他清醒的意识到月下再也不会醒來的时候,他会有些轻松释然,回想自己这几年,对于月下的牵挂是习惯,对于月下的爱护是责任,一份恩师的重托,他爱月下,就像爱一个亲人,一个伴儿,却从相识到如今一直是生离,如今变死别,
王旁感觉有人拍拍了他的肩头,回头看是李参:“王侍郎,此处寒凉,我们还是回去说话吧。”王旁转身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看月下,心中难过走出停尸房,听到身后门关上,心里咯噔一下,至此阴阳两隔,除了怀念再无牵挂,
再次回到议事堂,李参见王旁情绪平复很多,这才开口说道:“素闻王侍郎见多识广,此案开封府已经尽力,但终究还成了悬案,至此仍无线索,在下心感愧疚。”
“李知府不必如此,我夫人走的如此安详,也算善终,至于为何火中毫发无损,其中必定有原因,既然现在沒有线索,不如先从寻找小儿入手,也许可以一解究竟。”
李参看着王旁,王旁神色哀伤但却十分有条理,真是很难想像王旁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有如此的冷静理智,若假以时日此人必定十分了得;李参看了看案头的那些案卷,心中早有脉络,王旁得罪所有人,都不如威胁到一个人,自从昨天见到王旁,李参心中就已经明白,难怪皇上要屡次派此人出使,只是从失火上去查,已经确认非故意而为,
李参说道:“王侍郎所言极是,也许寻到抱走小儿之人,就能解开令夫人死因,府上大火之后我已经派人监视贵府周围出入人等,并暗查京城中家中有婴儿之户,均无令郎下落,另外,据府上妾夫人所讲,令郎小手臂处有一胎记,形似水滴,有这个胎记就好办了,王侍郎可贴出悬赏,或者有些收获。”
王旁见李参所说在理,开封府也的确是在尽力查访,先谢过了李参并向李参告辞:“我回府即刻准备,有劳李知府费心。”
李参客气的说道:“王侍郎不必见外,当年李某也曾与薛师正(薛向)共事,常听他提起您,待他日府上事物处理完毕,咱们再好好叙一叙.”
“正合我意。”王旁说罢再次告辞李参,离开开封府,
此时已过晌午,王旁溜达着朝府宅走去,一边走一边暗自寻思,自己真的是沒什么头绪,若非今日李参所说,自己竟不知道孩子还有胎记,幸亏柔儿记得,回去谢谢柔儿再问细致些吧,放下这件想起今日还有两件事要办,一是答应了百姓,三日内解决煤炭问題;二是答应宰相曾公亮晚上过府拜望,不知道曾相找自己什么事呢,或者燃煤之急可请曾相帮忙,,
想到此王旁做了深呼吸,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让他清醒了很多,似乎见到月下遗体之后也安心了,早日将月下下葬就是了,入土为安也了却一桩心事,自今日起又是形同孤家寡人,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王旁想着月下,便想起二人相识,抬头正见走到锦绣路门外,一切都是天意,当初这里名叫仁和楼,月下女扮男装擒梁乙埋,才与王旁相识,梁乙埋,会不会是他所为,可是王旁私下得到消息,西夏虽有小摩擦來犯,却因英宗答应通商暂时也是风平浪静,而且梁乙埋似乎也还算专心打理西夏事,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嫌疑人,李谅祚是我兄弟,若真是他所谓,一定要了这个狗贼的命,
王旁想到这,迈开步子进了锦绣楼,店内有几分冷清,只有几桌散座,掌柜崔福尽心招呼着客人,看得出老人家在苦苦支撑着,好吧,既然我回來了,那就一切从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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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意不好做
王旁來到锦绣楼,勾起无数相思回忆,想起在此与月下相识;想起在此大办酒席和月下成婚;更想起仁宗皇上御赐锦绣楼金字招牌的无限风光,如今,这里却一片冷清破败之相,上下三层的偌大酒楼,只有一楼大厅还坐着几桌散座,
老掌柜崔福今年已经年近六十,还在來回招呼着客人,现在锦绣楼经营的不景气,自从仁宗驾崩经过几个月国丧过后,买卖店铺再开张已经大不如从前,崔福沒办法,辞了不少厨工伙计,左右压缩着费用支撑着店面,这两天,崔福隐约听说王旁回來了,一直想去府上看看,但苦于店中沒人照应,别看零星几桌客人,可崔福也不敢怠慢,
崔福刚刚算完一桌的饭菜钱,抬起头余光似乎看有人进了店中,他见小二忙着结账,于是走出柜上亲自迎上前來说着:“客官您里面请。”招呼着王旁,
王旁认识崔福一晃四五年光景,但唯独这一年多事情格外多:首先是仁宗驾崩,然后是包拯去世,本來京城的百姓就总是难过不断,锦绣楼又逢王旁被支出使,京城生意受挫,加上王旁府上不太平,这崔福老掌柜这一年多格外费心焦虑,一年多不见已经是两鬓斑白,眼睛也花了,走近王旁说话竟然沒认出來王旁,
“崔掌柜,您一向可好。”王旁见崔福这般模样,心中难免感叹,当年自己劝崔福继续经营仁和楼,虽说是自己出钱翻新店面,和崔福二五分账,但老掌柜费心尽力兢兢业业,就当作自己生意般去做,
崔福听來人说话声音耳熟,眯着眼睛仔细瞧,认出是王旁,立刻脸上的皱纹堆在一处,人也笑开了花:“公子,您來了,,我正说今天去府上看望下,快快,小二,快给公子冲些热茶。”他忙不迭的招呼着,
王旁找了桌子坐下,也让崔福坐下,一老一少两人一年多沒见,总要说说话,王旁开口说道“老掌柜,辛苦您了,我看这店里生意如此冷清,您怎么也沒和府上说一声,这偌大的店面人工费用开支都不小,这么几个客人怎么能维持。”
崔福憨憨笑笑:“说什么啊,府上的生意不只这一处,我若是说了府上又该贴补这边,现在府上也难事多,我就不说了。”
王旁拉着崔福的手说道:“老掌柜,您这是哪里话,当初我劝您留下來经营这店面,您那么精心,如今生意不好贴补这边也是应该的。”
崔福拍了拍王旁的手,在他心里王旁即是自己的东家,同时也是个孩子,这些年崔福也算是看着王旁成长的,他面带惭愧的说道:“公子,当初多亏公子相助,我才能留下來看着这买卖,这近年生意难做,陆管家知道实情,都几个月不问店里要银子分账,这要是早年间我自己打理这铺子,恐怕连房租,官税都交不上了, 咱们现在店面沒有租金,有几个客人够交上官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您回來了就好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王旁听崔福这么说知道小陆做的还算够照顾锦绣楼,但现在这些微薄收入哪够人工钱,他朝店里看了看问道:“崔掌柜,怎么不见您侄子崔喜。”
“咳,不瞒公子,咱们店里经营开始走下坡的时候,我就先打发崔喜回老家了,当初您盘这店给了银子,我给孩子些,让他回老家娶媳妇种地,也算对得起孩子,要是他有心,在这也学不少东西,自己开个小客店之类的,总比在这耗着好些,我也怕他学精,学懒。”
崔福指着店中的小二对王旁说道:“现在留下的小二,都净是些沒着落的孩子,这几个还是公子那会听了你张逸师父的话,帮忙安排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当时你师父收留的孩子,现在都十六七能做些事了,让他们在这做着徒工,总比到外面吃苦好些。”
王旁点点头,师父张逸这个团头,收养不少孤儿,这几年有些孩子慢慢长大成人了,他自己也是受师父所托,不想让这些孩子入了丐帮,便能安置的就安置些活计,王旁想着,看了看那几桌散座的点的菜,
崔福见王旁盯着人家桌上的饭菜,忽然想起來现在正是饭点,忙说道:“哎呀公子还沒吃饭呢吧。”
王旁跑了一上午的确是还空着肚子,他点头说道:“您就随便让他们上点饭菜,我也很久沒吃到锦绣楼的饭菜了,您陪着我咱爷们一块喝两口。”
崔福一听高兴的眼圈都红了:“好好,我这就去。”说着他亲自去张罗,一会功夫就回來了,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一壶酒和几个凉菜,
“來,崔掌柜,我给您满上。”王旁说着,给崔福的酒杯里倒上温热的酒,“崔掌柜,我刚才看了看,就这几桌客人桌上的饭菜,收上的银子还真不够这开销,我听小陆说您每月都自己贴补,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嗨,我这老头子,前几年跟着公子沒少赚钱,现在我侄子也算安稳了,我就留下个棺材本就行了,哪还有什么图头,晋香府的事我都知道了,而且,唉,夫人也遇不测,不说别的了,能熬到您回來,我这老头子也就有指望了。”崔福说着眼圈一红,急忙用袍袖擦了擦,
王旁听罢心头一热,刚要说话小二端出份热腾腾的炒菜放在他们桌上,吃着饭的有的客人抬起头说道:“什么味儿,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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