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召忙道:“王妃圣明。”
陈赤忠:“……”
道痴:“……”
王琪则是咽下一口吐沫,震惊了。就算想着蒋麟大闹府学说不定会得责罚,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重,而且还是王妃亲自下令。看来王妃是真的恼了蒋家人。
蒋家人在王府之所以猖獗,不过是仗着王妃的势,这下王府上下都晓得王妃不待见娘家人了,蒋家也蹦跶起不来了。
或许是涉及王妃,此事众人听在耳中,尽管感想各异,可嘴上并没有做什么评断。
次日开始,王琪便每日随黄锦入承奉司学习祭礼,道痴与陆炳一道随侍世子左右,世子出入卿云门的时候也带着他们两个。
道痴进王府一年,才算将兴王家人认全。小丫头不用说,道痴见过几遭的;三郡主,道痴是头一回见。
因这王琪的缘故,道痴不免多看三郡主两眼。
蒋王妃当初能被遴选为皇子妃,凭借的不是家世,而是一副好容貌。她这几个儿女,连带世子在内,都肖母,三郡主也不例外。
十四岁的少女,身量已经抽条,鹅蛋脸,眉眼弯弯,看着敦厚可亲。
道痴心中暗赞两句,对于王琪的愧疚又减了几分。
将这样这样美貌、性情又温柔的三郡主娶做老婆,王琪不亏。若是个泼辣货,即便享受尊荣,回家也不消停。
关于道痴与陆炳两个随侍世子,其他几个人看着很是眼红,可是眼红也没法子。道痴与陆炳两个还算是童子,出入无需避讳的时候,其他人年岁都不算小。
最高兴的不是道痴,而是陆炳这小子。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个伴,待道痴越发好。因他家就在王府偏院里,他就常拉了道痴家去。
范氏看着高大粗壮,却有一副柔软的心肠。她从儿子口中知晓道痴的身世后,面上没有露什么同情怜悯,可吃食、衣物都没有断过。
陆家大小姐陆灿见了,道:“若是娘实在怜惜他,就收他做个义子,瞧着爹也老提他,想来也是真心新欢他。”
范氏摇头道:“哪里那么容易,若是我没有奶过殿下还好;我既奶了殿下,咱们家的关系就越简单越好。”
陆灿沉默了一会儿,道:“娘是不是想多了?”
范氏道:“王家是王妃选出来给世子做助力的,我们可以亲近,却不好越过王妃去……”
对于王琪的去向,陈赤忠等人也好奇。王琪没有去长吏司,也没有去仪卫司,难道去了府卫司?
可是他们问了两遭,王琪都含糊道:“过些日子再告诉大家。”
大家逼不出来,也只能任由他。
在兴王“五七”前两日,京中吊祭的钦差一行终于到达安陆,同时带来宁王的新消息。
宁王大军被阻在安庆半月,依旧僵持不下。京中天子下令御驾亲征,天子大军正在集结,南赣巡抚王守仁集合十万大军奔南昌府去。宁王若是不回援,就要被抄了老巢;宁王要是回援,不拘胜败,叛军势气都由盛转衰。
世子闻言,心里越发踏实。不管是天子率兵南下,还是王守仁率领十万军民与宁王对上,宁王叛军都得不了好,战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皇上给王爷选定的谥为“献”,聪明叡哲曰献,知质有圣曰献,算是美谥。对于这个,世子还算满意。
对于天子堂兄,他虽困在藩地,无缘得见,可在王爷身边也听说其不少“丰功伟绩”。他原本还真担心堂兄没谱,在自己父王大丧应对上出现纰漏,现下看来不管皇上顽劣不顽劣,身边大臣明白,就办不了糊涂事。
今春为了皇上南巡之事,京城闹了不少动静,世子也听王爷提过两遭。
当时他还好奇,一是好奇天子堂兄年将而立,还像个孩子似的贪玩;而是惊讶朝臣的力量。即便天子坚持,在朝臣抱团努力下,失败的还是天子。
为了这个,他还专门问过王爷:“父王,天子不是一言九鼎么?为何皇上贵为天子,还不能随心所欲?身为臣子,不是该恭顺侍君,为何他们还敢忤逆皇上心意?”
兴王回道:“所以说,我儿要从中吸取教训。皇上之所以不能成行,是因为臣子占了大义。他们自诩为忠诚,为了减少国库开支与天子安危,才再三阻拦天子南巡之事。皇上失败,不是败在臣子面前,是败在大义面前。因为他开始说的就是游玩,而不是其他。若是他借着巡视河工、赈济百姓之名,又怎么会硬气不起来?说到底还是因皇上年少登基,那些所谓的‘忠臣’习惯了在皇上面前指手画脚,充当老师与指导者的角色。加上皇上宽和,并不与那些老货计较,才纵出现在的局面。”
慈父声音,犹在耳边,年少的世子跪在灵前,眼泪簌簌落下……“五七”大祭,京中的钦差,省府的官员都过来安陆,王府内外好一番热闹。
大祭过后,钦差依旧没有启程,他们要等到“七七”大祭后才返京。
兴王仓促离世,王墓也是王爷薨逝后才划定。如今那边先盖享殿,兴王“七七”后,灵柩将送到享殿暂奉。等到王墓修好后,再选择吉日正式下葬。
同“五七”的热闹相比,“六七”属家祭,出面的仅限于王府中人。
王府属员与体面的管事下人,都得了恩典,进了卿云门。
当看到主祭人的位置站着的是王琪时,最震惊的不是王府属官,而是乐群院三伴读。
王琪因这半月苦学祭礼,体重又减了十来斤。五尺三寸高,一百五十斤的体重,看着只是略富态些,不显痴肥。
祭乐声中,王琪圆圆满满地主持完祭礼。
等回到乐群院时,他已经顾不得多说,就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中,将道痴拉近厢房。
“勒死哥哥了,快帮哥哥解开。”王琪扯了身上的孝服便道。
道痴这才发现,王琪后背上系着小手指粗的牛筋。原理有些像后世的“背背佳”,就是让王琪能一直保持挺胸的东西。
“怎么想起用这个?”道痴一边帮他揭开,一边问道。
这大暑天,用牛皮筋勒肉,还能有好去。那一道道的红檩子,挨着皮肤的地方也破了一层皮。
牛筋解去,王琪的身体立时成弓行。
他往榻上一趴,死猪似的哼哼,道:“一套祭礼下来,要将近两个时辰,哥哥都要挺着身板,哥哥实在坚持不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取巧法子。若没有这个,跪跪起起的,哥哥早就坚持不下来……”
对于王琪“身份分明”之事,其他三伴读反应各异。吕文召是不屑一顾,回到乐群院,也使劲地摔门,没有出屋子;陈赤忠与刘从云则相伴到王琪房间,向他道喜。
刘从云依旧带了笑,陈赤忠也是一副老大模样,可到底不一样了。
两人走后,王琪不无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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