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来了两部卡车，一部车送男兵，一部车送女兵。上车以前领队命令解散，给大家十分钟时间与教官和战友告别。

    一团长向教官和战友一一告别以后站在那儿等集合。他身后的女兵喊他：“发子，你不向我告别啊。”他听声音知道是孙一红，她十八岁，是德国人教会办的医学院一年级的学生。是新兵连战士中文化最高的人。

    他转身说：“是小孙啊，我刚才没有看见你。你是卫生兵，一定去旅部的卫生连啦。”孙一红笑眯眯的说：“我知道你去一团，以后我们见面不容易了，你要抽时间常常的来看我。”他说：“会的。我有机会一定去看你。”她说：“我们相处了两个月，现在要分手了。你今后不会忘记我吧。”发子说：“怎么会呢。我们在一个旅，总会相见的。”

    他比她早一天到新兵连。她来的那天他以老兵的身份欢迎她们。她下了汽车，他过去接过她的背包。她转身看见他吃惊的说：“我的天啊，这是上帝安排的吗！”他不明白她说的什么。笑笑说：“我送你过去。”她一下子想到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有些激动的问他：“老兵，你叫什么名字？”他们跟着大家向女生宿舍走，他说：“我叫赵家发。南京来的。”她说：“我叫孙一红。山东来的。中国有句老话是千里来相会。听说过吧。”她说了不由得抿嘴一笑。心想这么英俊的青年，我真谢谢老天把他给了我。从这天起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他。

    一团长说：“我听说旅部对你特别重视，明天你就是少尉军医。我们要从下等兵干起。”她说：“我们是战友，抗曰战场在向我们召唤。我们会携手作战，我永远是你的小兵。”他笑了，说：“你说的对，我们一起打鬼子。我是你的小兵。向长官敬礼。”他立正敬礼。

    她说：“我就喜欢你正儿八经的样子。别忘了我们除了打仗还有生活。我最爱看你打篮球。为你喝彩，给你鼓劲。”他说：“文艺课上你唱的歌真好听。战友都鼓掌了。”她说：“怎么，你没有鼓掌。”他说：“鼓掌了，很热烈。”她开心的笑着说：“我编织了一只小兔子，你把它带在身边，看见它你就会想起我。”她把小兔子递到他的手上红着脸转身跑了。

    他把小兔子看了看，有大拇指大。编织的很仔细。他再看她，她已经钻进女兵人群里面了。他看见她背着他低着头。他笑笑。集合哨响了。她突然转过身看他，她看见发子举起小兔子向她摇摇，把小兔子放进口袋里。她向他嫣然一笑，跑去整队了。

    新兵连出来一团长和代理旅长被分在两个团当兵，他们告别的时候同时说：“英勇杀敌。”

    一团长下连队当兵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打仗。一个营的[***]在阻击鬼子的进攻。营长说：“弟兄们，我们的任务是阻击鬼子到下午四点钟，现在已经三点十分，鬼子在休整，我们在撤出战斗以前向鬼子发起攻击。我们用一个连打他一个突击。注意了，我们的前面是平地，平地的那边是四座农舍，那是鬼子的指挥部。指挥部的那面是小树林。树林里一定有鬼子。记住，打到鬼子的指挥部就回头。鬼子如果追击我们的另一个连队去接应。”

    营长看看战士们说：“我们的新兵多，作战经验不够。但是作战经验是打出来的。一仗打下来都是老兵了。弟兄们，勇敢的向前冲。狠狠地打。”副营长说：“弟兄们跟我上，出发。”

    战士们跳出战壕端着枪大步向前。战场上除了脚步声静悄悄的。部队越向前进，战士的脚步越来越小，速度也越来越慢。副营长高喊：“弟兄们鼓起勇气前进！”副营长的命令和鼓励没有引起相应。

    一团长端着枪和大家一起前进。他突然大声唱起连队平时唱的歌：

    “我们脚踩着祖国的大地，

    英勇的挺进在抗曰战场。

    我们狠狠地打击侵略者，

    胜利的旗帜在蓝天飘扬。

    杀！杀！杀！”

    副营长回头看看他笑了，他跟着唱起来。连长大声喊：“一起唱，大声的唱。”后面的战士全都唱起来。战场上空回荡着战士喊叫的歌声。前进的速度快起来。

    战壕里的鬼子跳出战壕跑了，副营长大喊：“冲啊！”战士们呐喊着冲进鬼子的战壕。副营长喊：“赶快清点鬼子丢下的弹药武装自己。准备进攻鬼子的指挥部。”副营长正准备向鬼子的指挥部进攻，撤退的号角响了。副营长命令：“把鬼子的武器弹药全部带上，撤退。”

    这次突击一枪没放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战士们个个欢天喜地。营长说：“这次出击非常成功。你们的歌声吓跑了鬼子。我们所以撤退是见好就收。”战士们一起笑起来。

    营长说：“我今天发现了一位勇敢的战士，他就是今天刚到连队的新兵赵家发，外号发子。他不但勇敢过人，而且用歌声鼓舞士气吓跑了鬼子。我们的一班还没有班长，我宣布提升他为一班的班长。晋升上等兵。他到连队的第一天就当了班长。他今天成了我们全旅的名人。”战友一起鼓掌了。

    不久代理旅长也当了班长，他们一起当排长，当连长。后来他当团长，代理旅长当旅副参谋长。他们官职是凭着勇敢，智慧和善战在同曰军作战中打出来的。他们之间的友情是在炮火中练就的。

    警卫员在门外喊：“报告，团长，一位长官要见你。”一团长问：“谁啊？”警卫员说：“是一位少校长官，我不认识。”一团长是上尉团长，他急忙站起来说：“我去。”他出了房门转弯来到大门。一位高高个子留着齐耳朵短发的年轻漂亮的女军官站在他面前。他一眼认出是孙一红。急忙敬礼。

    路边有一个班的战士正在擦枪，他们一个个笑嘻嘻的瞪着好奇和羡慕的眼睛看。一团长看了他们一眼说：“好好擦枪。”

    孙一红还过礼看看那些战士，她笑眯眯的对一团长说：“官当大了僚也大了。就这本事。”一团长笑容满面的说：“长官，没有想到你能来我的寒舍。里面请。警卫员，泡茶。”

    孙一红进屋四下里看看说：“见你真不容易。看得出你很忙。你这里挺不错的。比我那里强。”一团长说：“我这里比窑洞强一些，哪里敢和你那里比。快请坐。”

    孙一红说：“这么客气，拿我当外人。不坐。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去看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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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我会拥抱她

    二十四：我会拥抱她

    一团长和孙一红在旅部开会的时候遇到过几次，他们在会议桌面对面的坐着。那是全旅团以上军官会议。散会以后旅长总是把军事军官留下再开会。孙一红只好悄悄地请他散会后去她那里看看。他满口答应去，但是他始终也没有去，他的心事全用在治兵打仗上了。

    他答应的事情又没有做，他不能怪孙一红来责备他。他看着孙一红埋怨的眼神自知理亏，他眨着眼睛说：“嗨，这不是忙吗。我们团的驻地离旅部又远。去一趟不方便。”

    孙一红气鼓鼓的说：“我知道你会强调客观。你说心里话你想不想去看望我。你想看望我为什么不去。你不想看望我不行。”一团长想这样不行，得缓和气氛。他说：“姑奶奶，我多次想去你那里，被想不到的事情给耽搁了。请长官能谅解。我这里敬礼赔礼了。”

    孙一红看他一本正经的敬礼噗嗤一笑说：“你多次想看望我我满足了。对你真是没有办法。说实在的你到旅部开会，你再忙散会以后应该到我那里坐两分钟。好，现在不说这些，今天我在你这里吃晚饭，饭后你要亲自送我回去。”

    一团长说：“是长官，没有问题，我按照长官说的办。”他又问孙一红：“孙团长，要不要请副团长，参谋长来啊。”孙一红说：“好啊，还有副参谋长一起来，你们吃酒，我不吃，陪你们喝茶。大家在一起热闹。尤其是副团长，他那条被炸伤的腿按常规要锯掉，我担风险硬保下来的。他今天得敬我三大碗。不过我还得谢谢他。因为他你不止一次到我那里。”

    一团长喊：警卫员，去通知厨房加几个菜。叫副团长，正副参谋长过来吃饭，就说孙团长来了。”警卫员答：“是。”他走了。孙一红说：“你不许喊我孙团长，要喊我小孙。”一团长说：“我不敢，长官就是长官。”

    饭后一团长备了两匹马，他们骑马向旅部走去。警卫员跟在后面。孙一红说：“带警卫员是什么意思。”一团长说：“这是惯例。为了安全。”孙一红说：“胆小鬼，我就是你的警卫员。叫他回去。”一团长看看警卫员说：“这一带是我们的防区，不会有问题，你回去吧。”警卫员说：“这是我的职责。我不回去。”一团长生气的说：“怎么了，命令你回去。快走。”警卫员没有办法了，他说：“我回去汇报。”他掉过马头走了。

    孙一红跳下马，一团长也跟着跳下马问：“怎么不骑马了。”孙一红说：“你走的那么快，急于送我走，我不走了。”一团长笑笑说：“我没有那个想法。我一心想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低着头跟着她慢慢地走。孙一红说：“你怎么不说话啊。”一团长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孙一红说：“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说我就爱听。”一团长笑笑仍旧低着头走。

    孙一红走了一会儿说：“我不走了。你把马栓在树上。过来抱抱我。”一团长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孙一红说：“不行，你抱抱我。我非要你抱。”一团长说：“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好，我们走吧。”她说：“人来人往的好，我就是要他们看见。你快点过来。你不抱我我不走。”

    一团长没有办法了，他想就象征姓的抱吧，他丢下缰绳过去礼节姓的抱了她一下。孙一红就势扑在他的怀里说：“你说，你爱我。快说啊。”一团长慌了，他紧张的说：“小孙，我们是战友，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不可能，我，我在南京有心上人了。我答应她抗战胜利一定回去找她。”

    孙一红说：“我不管。你答应也好，你不答应也行，反正你是我的爱人。你是上帝给我的，你永远是我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的身边拉走。”她说着紧紧的抱着他。他想让开她，后退了两步身体靠在树上，她整个身体钻进他的怀里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一团长傻眼了。说：“这怎么好。”她说：“这样才好。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要不然你的影子怎么会天天跟着我！白天你的影子陪伴着我，我会幸福的努力工作。晚上你的影子陪伴着我，我会想起你的音容笑貌，想起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孙一红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背上说：“你抱紧点。我想你，在慢慢地长夜里久久不能入眠。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我早就想要你抱我。”

    一团长说：“你在我的印象里是那样的腼腆，说话的时候满是少女的天真和羞涩。你现在？”她说：“现在怎么了，炮火炸掉了我的腼腆，战士的鲜血改变了我少女的天真。我在阵亡将士面前变得成熟，变得坚强。战争改变了一切，改变了我。我变得更加热爱生活。更加爱你。”

    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马蹄声。一团长说：“快放开，来人了，不是一个人。”孙一红说：“就不，给他们看看。”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看见人影了。孙一红放开他说：“五个人，急匆匆的干什么去啊。”一团长说：“你真不简单，能听出是五匹马。”他们看着前面的几匹马跑过去了，后面的战士向他们看了一眼喊起来：“你们慢一点。卫生团孙团长在这里。”前面的几匹马调转头回来了。他们在马上敬礼说：“一团长，孙团长，我们是三团的战士。这个战士发高烧，我们正送他去卫生团。”

    孙一红才注意到马背上驮着的战士，她过去摸了一下他的头问：“什么时间的事情。”他们说：“晚饭以后。很突然。”孙一红说：“他烧的很厉害，快走。”她跳上马领着他们飞奔而去。

    一团长看着远去的孙一红悠然产生无比的敬意。她为了抢救那个战士立即放下儿女私情。多么好的长官，多么伟大的医生，多么美好的心灵，多么美丽的姑娘。一种真诚的爱从他的心里升起。他想起她刚说过的话‘战争改变了一切，改变了我。我变得更加热爱生活。更加爱你。’他注意到她留在他身上的芳香，感觉到她的柔情。他自言自语的说：“战争改变了一切。改变了她也改变了我。她如果没有走我会拥抱她。”

    他骑马往回走，警卫员骑马向他跑来。警卫员看见他敬礼说：“旅长命令你立即去旅部接受任务。副团长已经紧急集合队伍等你的命令。”一团长调转马头向旅部跑去，警卫员紧紧的跟上。

    一团长到了旅部看见战士都在收拾文件整理行装，部队要转移了。他见到旅长喊了一声：“敬礼。”旅长说：“你来的好。兄弟部队在曰军的进攻面前节节败退。他们已无招架之力。鬼子很快就会打过来。我们不得不放弃多年经营的这块宝地，我决定今晚全旅向西撤退。命令已经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