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对道路很熟，他们绕过有街垒的路口，很快到了通济门，王明明看见满街都是兵。

    远处的城墙上用白色的石灰水写着大幅标语‘誓与南京共存亡！’一个字有两个人高。这样的标语真鼓舞人心。

    城门口构筑的工事看上去很坚固，鬼子的装甲车想攻进来得先摧毁这些工事。摧毁这些工事就得付出代价。

    执勤的士兵带着德式钢盔，两个一排笔挺的站立着。臂膀上带着执勤的袖章。自动枪挂在脖子上。双手握枪，非常威武。

    王明明没有来过这里，她看见通济门上的城楼十分雄伟。城门里面有三道城门组成两个大城瓮。

    王明明去过中华门，她仔细的看过中华门的构筑。他发现通济门的建筑和中华门十分相像。

    城门大开着，城门外的房子全部被曰军炸光了。烧焦的房子倒塌的院墙，满街的砖头瓦砾，十分凄惨。

    残墙断壁里面原先的东西全烧光了。留下黑色的墙体和烧焦的残留物。街上除了一些士兵的身影看不见一个老百姓。

    王明明的记忆里城外的街道连着街道，房屋接着房屋，行车的，挑担的，急匆匆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从早到晚川流不息。

    她再没有想到眼下的城外已经是一遍废墟。她从废墟上一直向前看去，护城河上的五龙桥炸得不像样子，桥上布满铁丝网。

    紧靠着五龙桥军队搭的一座临时军工桥静静的躺在那里，军工桥建得很结实。坦克走上去绝对没有问题。

    王明明不明白这座桥为什么不把它撤掉。[***]进攻要用它。鬼子也会用它攻城。

    护城河里飘着尸体，有当兵的，有老百姓的，还有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年轻妇女。她是怎么死在河里的呢？王明明同情的摇摇头。

    王明明慢慢的把目光越过护城河，河边躺着两辆被炸毁的[***]坦克，是德国造的轻型坦克。

    远处绿色的麦地里被鬼子摧毁的村庄还在冒着烟。土路上一辆被[***]的大炮打坏的装甲车歪在路边。

    很远的一个土岗的后面从干枯的树林后面隐隐的露出曰军的旗帜。王明明看见那面旗帜猛的捏紧了拳头。

    她呆呆地看着被侵略者的铁蹄蹂躏过的田野，仿佛听见隆隆的装甲车开着炮向这里冲来。[***]战士在奋勇还击。

    烽火和硝烟的后面曰本兵端着枪向这里射击。她的眼前一片火海。穿着红棉袄的妇女抬着担架跑着，他们从军工桥上撤下来。

    敌人的一发炮弹落在他们身边的五龙桥上，爆炸的气浪把他们掀下河去。穿红棉袄的妇女没有挣扎，她静静地躺在母亲河的怀里。

    王明明心里涌起满腔的悲愤。她的目光再次移到穿红棉袄的妇女身上。她是南京同胞，是献身南京保卫战的普通市民。

    凄冷的风从城门洞刮进来，夹着一股难闻的焦土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气味令人作恶。

    王明明坐在车里也被呛得一阵咳嗽。她急忙掏出手帕捂着嘴。她看见城门口的士兵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那儿。

    他们对死亡已经司空见惯。这点味道算不了什么。

    汽车早已经停了下来。司机说：“小姐，通济门到了。车不能再向前开了。当兵的不让出城门。外面的鬼子看见了要打炮。”

    王明明被惊醒过来，她又望了一眼城外凄惨的景象，不由得叹口气。她听老管家说过鬼子在用榴弹炮，加农炮这些重炮在攻城。

    她突然想到战争摧毁了一切，过去对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今天才领悟到这句话的内含。

    她前后看了看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强子，告诉我他在通济门，也不说清楚在什么地方，通济门这么大，我怎么找！”

    她问司机：“知道炮兵连队在什么地方吗？”她见司机摇摇头，显然他不知道。她看看车子的外面，路边的士兵都在望着她的车。

    她毅然打开车门坐在车里向路边的士兵招手说：“哎。大兵兄弟，向你们打听个事情，知道炮连在什么地方吗？”

    这些大兵看见漂亮的小姐来问路一起围过来，他们离开车门一步远笑嘻嘻的站着。紧盯着王明明看。

    一个高个子大兵说：“弟兄们，我说首都就是首都嘛，这里的马路宽楼房高，小姐长得像天仙。真好看。

    “你们谁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姐。我越看越想看，怎么看也看不够。我要是能讨上这么好的老婆死也值得啊。”

    站在他身后的兵一起嘿嘿的笑起来。高个子大兵看大家伙嘿嘿的笑，他很得意的双手抱在胸前向前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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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二十七节野战部队的军官

    二十七：野战部队的军官

    高个子兵上前半步一只手扶着车门一只手叉着腰说：“小姐别瞧不起我们。我们现在是小兵，抗战结束我们也是带兵的官。

    “等我当了官我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个兵从后面挤上来在他的肩上拍了一巴掌说：“兄弟，你想干什么，嘴快活是吧。你家里的老婆孩子不要了。

    “就你这个样子，快去撒泡尿照照你那张马脸，你也配做陈世美，告诉你，不够格。靠边站。”

    另一个大兵说：“你们仔细瞧瞧，瞧人家穿的，这式样，这布料，你们在家里谁见过。只有首都才能见着。

    “瞧她穿的这一件大衣，我知道它是全毛的，它的价格可贵了，够我家吃三年的。怎么样，开眼界了吧。”

    他旁边的一个兵半信半疑的说：“我的乖乖隆的冬，韭菜炒大葱。你说的是真的啊！”他周围的兵一起大笑起来。

    王明明被他们逗笑了。她说：“看你们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新兵，到了南京什么都新鲜。南京的老百姓欢迎你们。”

    士兵们一听乐起来。一个兵把帽子向上推了推说：“小姐说的好，南京的老百姓就是不一般。胎气。我们给小姐鼓掌。”

    士兵一起拍起手来。

    一个士兵蹲下来说：“小姐，这么好的大衣我见也没有见过，能让我摸摸你的大衣吗？”

    不等王明明回答一个兵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说：“做梦娶媳妇想好事情啊。可看不可摸。你那双脏手摸脏了你赔不起。向后靠。”

    一个士官过来严肃的大声说：“你们都打住，干吗啦，像什么样子。把帽子都带正了，向后站。”

    当兵的都收起笑容向后退了几步。他们扶正了帽子整理了军容。紧张的等士官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