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飞机丢炸弹，怕飞机打机枪。她急忙向后退，她唯一的想法是地面的枪炮可以向上打，上面的飞机千万别向下面打。

    如果飞机向她开火她躲都没有地方躲。她不敢再向前走，她需要尽快回到炮连，她认为那里安全。

    楼上那个汉子向她挥手示意快去炮连。他顾不得王明明是否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关上窗户。

    王明明紧张得跑到离炮连不远的一棵四季常青的小树下面。这是一棵枝叶非常茂盛的樟树，她蹲在树下感到很安全。

    敌人的飞机向市区飞去，枪炮声又陷入平静。她叹了口气。敌机不是针对这里，它们又要炸老百姓了。

    她认为曰军的进攻可能已经停止。敌人能做到的是轰炸。没有什么新鲜玩意。曰本军队进不了城，这里也不会成为战场。

    她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想离开这里。她从一遍菜地看过去，她看见敌机在前面掉过头向这边飞来。她感到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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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三十六节上帝啊救救他们啊

    三十六：上帝啊救救他们啊

    敌机在市区没有丢炸弹。他们在那里绕了一圈飞回来了。王明明在想鬼子的飞机想干什么呢。飞来飞去有什么意思呢。

    这么多的飞机绝不是来耍威风的，它们总要干点什么。过去她不是一次遇到鬼子的飞机轰炸，那些全是在居民区。

    因为房子和树木的遮掩，鬼子来了多少飞机看不全。这次不同了，她这儿的地势高，街面的房子少，房子的后面是大片的菜地。

    她向西北方向能看得很远，看得很宽阔。她用手遮住阳光像看热闹的人看着敌机向这边越飞越近。一会儿敌机到了头顶。

    街垒里的战士开始射击，枪声响成一片。敌机好像害怕地面的射击，他们在升高。

    她看见敌机突然向下俯冲，黑色的炸弹从敌机下面落下。像青鱼一样的炸弹一排排的刷刷的落在街垒里面。

    她的眼前顿时硝烟弥漫。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她脚下的大地在剧烈的颤抖。她几乎站不住了。

    她害怕的缩着头往回退，她的双腿变得不听使唤。她勉强退回树下抓住树干，她的腿软了，不由自主的蹲下来。

    飞机的轰隆声中夹杂着受伤战士痛苦的喊叫声。炸弹的爆炸声中传来战士垂死前绝望的呻吟。

    一批曰军的飞机狂轰乱炸后飞走了，另一批曰军的飞机又呼啸着飞来。敌机在轮番轰炸和扫射。

    王明明的眼前一遍火海，远处的城墙近处的楼房，上面的天空下面的街垒全被烽火和硝烟覆盖。

    爆炸声渐渐地平息，硝烟逐渐散去，街道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街道边有几栋房子燃起大火。

    刚才和王明明打招呼的胖子家也被炸了。二层楼被炸去了一半。胖子怎么样了，活着吗！

    炸弹摧毁了街垒，[***]战士死的死伤的伤，有的没有了头，有的没有了腿，有的肚皮被弹片撕开，肠子和内脏摊了一地。

    地上七横八竖的尽是[***]战士的尸体，他们咬着牙，瞪着眼。他们还在战斗，在狠狠地打鬼子的飞机。

    伤员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疼痛使他们的喊叫声撕心裂肺。直到他们昏迷过去才停止喊叫。

    王明明被眼前悲惨的情景惊呆了。她的心在颤栗。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明白这就是战争。她在残酷的战争面前害怕了。

    她紧紧的抱着树干恐惧的望着天空。语无伦次的喊着：“我的上帝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啊！你看见了，一下子死了那么多的人。”

    她看见蓝天静静地俯瞰着大地，她没有看见上帝，她不知道上帝有没有看见这里。她喊着：“上帝啊救救他们啊！”

    城墙的上面曰军飞机上下盘旋，机枪疯狂的向城墙上面的部队扫射。城墙上面的部队向敌机还击。

    王明明看不见城墙上的情况，她清楚的看见回击的力度越来越弱。她清楚城墙上面的战士无法躲避敌机的扫射。伤亡一定惨重。

    王明明对面不远的地方，几个青年从掩体里面出来。他们膀臂上白色红十字袖章在阵地上特别显目。

    他们带着工作帽，穿着深蓝色的粗布工作服，工作服印着上班穿下班脱的白字。他们青一色的是年轻的工人。

    南京能发工作服的工厂就那么几家。也不是每个工人都能领到工作服。这些志愿者能穿上青一色的工作服好大的面子。

    他们负责协助卫生连抢救伤员，他们四人一组冒着曰军飞机的轰炸和扫射冲进街垒。

    他们迅速把伤员抬到担架上抬起担架拼命的奔跑，一趟又一趟的把伤员运出去。

    有一副担架冲到路边的房子跟前，他们从倒塌的墙下扒出伤员，房子上面燃烧的房梁落下来点着了一个志愿者的衣服。

    志愿者在地上打了几滚,另一位志愿者扑过去帮助他灭掉了火。志愿者不顾自己身上的烧伤，他抬起伤员向掩体跑去。

    曰军的飞机对城墙上轮番扫射以后转向对街垒里面的部队扫射。一架鬼子的飞机向一副担架俯冲下来。

    担架后面的一位志愿者高喊：“趴下！”志愿者急忙放下担架就地卧倒，一个志愿者扑到伤员身上，他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伤员。

    这个志愿者扑下的速度太快帽子飞了出去，她满头的黑发飘落在伤员的身上。

    王明明不由得惊呼：“了不得啊，是一位女志愿者。她看见她明亮眼睛，白皙的脸庞，她是那么的年轻，美丽。又无比的勇敢。”

    子弹在地面激起一溜尘土。发出难听的刺耳的声音，敌机没有击中他们。一声大喊：“走！”志愿者爬起来抬起担架向路边的掩体跑去。

    那个女志愿者在奔跑着，她长长的头发向后扬起，白净的脸因为激烈的奔跑而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他们拿着担架又从掩体里出来，那个女志愿者头上戴着钢盔，她看看天空的飞机，弯着腰向街垒冲去。

    志愿者忘我牺牲的精神感动了王明明，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她不像刚才那样害怕了。

    被炸毁的街垒里面一个伤兵在地上翻过身对着俯冲下来的敌机猛打。他的突然射击使敌机躲让不及，鬼子的飞机被他打中了。

    飞机摇摆了几下冒着烟栽到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发出耀眼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个伤兵正要对付另一架敌机，敌机的机枪响了。枪声过去，那个伤兵咬着牙齿瞪着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王明明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士兵，她的腿一软坐到地上，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