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娜木朵儿有些头昏。

    “睡一天了。来,吃些东西。”伯言端过一只碗,桂圆莲子粥还冒着热气。

    “你不恨我?”娜木朵儿推开要扶起她的手,努力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是我杀了你的数百名属下,是我害的你失去皎月――即使这样,你还会这般对我么?伯言。”脸上笑容淡淡。

    拿碗的手轻轻一晃,莲子粥荡起圈圈涟漪。听到皎月,伯言心中一痛,神情有些古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娜木朵儿笑着看着他:“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对么?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快去找她吧――现在还来得及。”

    看到眼前的这位异族少女脸上伤心的失落,伯言缓缓摇头:“现在,我更担心的是你。”不忍再看到她流泪,即使那道深藏心中的伤口仍在缓缓地滴血。

    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人,那时在荒外昏迷不醒时紧紧拉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喊着皎月的名字,手指力道之大将她的手都握出一道道青痕・・・竟然会将她放在心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

    “趁热喝,小心烫。”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小口的喝下早已为她吹凉的粥,娜木朵儿突然发现,以前对事事冷漠的帝姬离她远去,那就像是一场醒来的梦,飘渺虚无。又或许,现在就是一个梦,是那么美好充实。

    看到娜木朵儿脸上绽开的笑容,他的心,像是刚刚醒来,轻轻的动了一下。

    夜幕后的小镇本该平静如昔,今天却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入夜后的大街上,人声鼎沸,不时有几声凄惨的哭声响起,每每鞭声响起,都夹杂着人群议论纷纷的喧闹。

    “外面出了什么事?”娜木朵儿好奇的问。

    伯言的脸色一暗:“是京都王大人的家眷,受我连累至此。”

    娜木朵儿心生同情:“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刚刚站起,便头晕目眩。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她,“小心。”娜木朵儿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再也没把他的手推开。

    不宽的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小声议论着面前被流放的队伍。队伍里,还有哭闹的婴孩。

    “真是可怜,好好的一家子人就这么毁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婶说。“可不是,”一个老汉接过话头,“里面还牵带着女人和孩子哩。”

    “听说犯了什么事吧?”粗布衣衫的汉子问身旁看了好一会儿的路人,“我只听说是不知得罪了什么大官才弄成这样子的。”“作孽啊・・”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闪开闪开,快闪开,看什么看?!”一个官差模样的人手持长鞭向围近的人群虚晃一下,鞭梢在空中“啪”的一声炸响。围观的人们忙不是跌的往后缩了缩,脸上露出敬畏的表情。官差似乎满不在乎的向四周看了看,异常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表情,像是他有多大的权力。

    “这是朝廷要犯的家眷,要送到蛮荒之地给披甲人为奴的――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竟敢在此拦路滋事,小心将你们也锁了去,哼!”尖厉的嗓子像是铁片刮过铜盆般刺耳,或许,单单这些话就让人心生厌恶。

    娜木朵儿和伯言没有随人一起后退,像两块礁石般静静的站在那个耀武扬威的官差面前,极为刺眼。

    官差脸上的肥肉不住的耸动,这么不识趣的人真是少见,刚想上前给那个男的一点颜色,却被男子锐利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寒。持鞭的手哆哆嗦嗦的拿起,旋即又不甘的放下,尖着嗓子叫到:“来人,快来人,这些人竟敢阻拦官差,分明是和那些叛逆一伙的,把他们一并抓了!”话音刚落,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抛在他的脚下,发出一声闷响,吓得他连忙闭紧了眼,连连后退,差点把身后的路人撞倒。听到身边众人的嘲笑,才用手半遮着脸小心的看了看地上,一定足有二十两的银子砸在地上陷进去。急急蹲下,铆足了力气才扒了出来藏进袖中,还不忘恶狠狠的向四周瞪着眼,即使如此,仍不时有细小的讥笑声传入耳际。他正要发怒,一个绝美的女子走到他的面前。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娜木朵儿,嘴里的口水差点流出来。娜木朵儿轻笑一声,才把他的魂儿找回来。围观的众人都暗暗吃惊,不知道这个柔弱娇美的女子要干什么。

    官差看的眼睛发亮,眼前这个女子气质非凡,非富即贵。本来卑微的身份,却又极是可笑的想找回一点刚才那种目中无人的感觉,恢复些神气的挺了挺肥胖的身子,努力装作彬彬有礼的模样:“不知这位贵人想干什么?”

    娜木朵儿笑靥如花:“刚才那锭银子是给官爷喝茶的,您请收下。”

    官差被笑的晕乎乎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好,一个不小心把鞭子掉在地上,大嘴张开:“怎么好意思呢・・・”手却把袖中的银子往深处藏了藏。

    “我想问你几句话。”平淡的声音透着一种不容轻视的威严,女子旁边多了一个素衣男子,腰悬长剑,英气逼人。那个女子很虚弱似的,微喘着靠着那个男子,纵使如此,也动人心魄,娇柔可爱。

    官差忙换上一副笑脸:“您尽管问,小的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可是京都礼部王大人的家眷?”

    官差点点头,“是王斌王大人的,全家几十口人连同下人一起被流放,就连他的独女也被充为官记,刚满月的孙子都没放过,真是惨。”官差假惺惺的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心中却在不是的诅咒:“原想有些油水,没想到一个个都是穷光蛋。还害得老子跑这么远・・・”

    随后,又像是知道什么内幕的压低声音说:“听说是与明月公主的案子有关。”

    伯言的脸色白了几分,官差看在眼里,有些奇怪:“您也是王斌的亲戚?”

    娜木朵儿忙插了一句:“怎么会,我们只是好奇罢了。”看着停下的队伍,官差像是推心置腹的说:“就是亲戚也甭怕,我又不管,我只看银子,有银子,一切都好办。”

    伯言沉声问道:“王大人怎么样了,怎么不见他?”

    官差一脸的晦气:“甭提啦,半道上就死了,我还好心帮他埋咯,听说死前,他也没招。算了算了,不说那个死老头子了,听着晦气。倒是他唯一的女儿,现在也在本地的记馆醉香楼,听说今晚接客,真正的大家闺秀,知府的公子早就在门口候着呢・・・”

    伯言再没有听进去,脸色发白,掏出一大锭银子:“给老人和孩子雇辆车,路上好生照顾・・・”

    官差差点跪下,口中直叫:“谢您了爷,谢了・・・”

    望着队伍中那对不幸的母子,伯言脸色愈加难看。心细的娜木朵儿发现,身前的那个男子指甲早已深深的陷入掌中,一滴血,缓缓滴落在地上。
------------

第二十三章 秦楼

    【第二十三章】秦楼

    狼吞虎咽的伯言坐在饭桌旁闷声吃饭,好像要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感情。扶柳和娜木朵儿都一脸诧异,不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在他身上。自打回来之后,伯言的脸上就如同罩了一层冰,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

    三口两口把饭吞下肚子,伯言闷闷出声:“我今晚要出去一趟・・”

    娜木朵儿立即明白了他想干什么,随着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伯言马上出声反对,“你伤势未愈,不能出去。”伯言沉着脸,丢下饭碗出去了。

    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扶柳,娜木朵儿笑吟吟的说:“扶柳姐,今晚你想不想出去逛一逛呢?”

    被红绸喜烛装点一新的醉香楼,很有娶亲聘女的味道。未到天黑,楼下大厅中早已是人山人海。三教九流的人都不少,不仅有汉人,还有往来西域的胡商。鸨母满面春风的看着喧闹的人群,打心眼喜欢这个未曾出闺阁的少女能给她带来财运。

    时辰到了,一个身着嫁衣的少女在鸨母的授意下被推推嚷嚷的带出来,听到楼下像沸水般的叫价,受到惊吓的少女拼命想躲回房中,旁边早有龟奴死死拉住,一旁的龟奴锐着嗓子大喊:“京都闺秀挽霞,底价二百两。”

    楼下的人大声叫嚷:“鸨母,你太黑了吧,怎么上次的姑娘不到一百两就出了手,今次却开口就二百两的高价?”

    鸨母赔笑:“大爷别急,这可不是一般的货色――这是礼部侍郎王大人的独女,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呢・・・”

    “屁!”满脸胡子的西域胡商粗俗的吐出一口痰,“什么书画,我只要漂亮的娘们儿,你不让咱见见相,怎么知道这二百两银子到底值不值?”众人纷纷附合,下边一下子乱了起来。“好歹也让我们瞧瞧!”“就是!”

    鸨母知道不能现在得罪这群大爷,早有准备的挥了挥手,一旁的龟奴马上把红盖头揭下,楼下传来低低的惊呼。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姣好的容貌,飘云发髻,略微有些散乱的青丝有几根低低垂下,柳眉弯弯,本该睁着的明眸认命似的紧紧闭着,两行细细的清泪顺着脸颊流过,玉容上闪动着的晶莹不但无损她的美貌,反而多了一种扣人心弦的凄美。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928 1929 1930 1931 1932 1933 1934 1935 1936 1937 1938 1939 1940 1941 1942 1943 1944 1945 1946 1947 1948 1949 1950 1951 1952 1953 1954 1955 1956 1957 1958 1959 1960 1961 1962 1963 1964 1965 1966 1967 1968 1969 1970 1971 1972 1973 1974 1975 1976 1977 1978 1979 1980 1981 1982 1983 1984 1985 1986 1987 1988 1989 1990 1991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2020 2021 2022 2023 2024 2025 2026 2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