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却感觉不到悲伤?是已然习惯,还是在自己心中,根本没有这些跟随自己大麾南征北战的人一点点的留恋?城外,不是令人心碎的哀伤,不是压抑心中的绝望,不是对生的眷恋与渴望,只有,那抹殷虹如血的残阳,映照着手里武器的寒芒。

    马上的七皇子重重的皱了一下眉,却依然没有回头。大军出征,敢扰军心者杀无赦。或许对身为主帅的他无人敢说什么,可以后何以服众,何以让甘愿将生命交付于他的数十万将士拼死杀敌。

    可他仍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瞟过那个脸色苍白的人,无声的告诉她,我会保护他的,保护好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其实,这大军中的不及十六的少年何止千万,目光所及的稚气脸庞又何止一个,军中主帅的他,怎么可能在大敌当前之时,去照顾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年,即使知道,这也是不可能吧。

    于是,每次随军需官来的信使都会有一封给他的书信,每次深夜月寒,他总会从厚厚的一叠公文中抽出那张薄薄的纸,写下一个从军少年的故事。她一直在来信,他一直在骗她。甚至不是因为那个无法实现的承诺,甚至不是因为欺骗她之后的愧疚,每次在天亮前的小憩之后,他总会到混杂汗酸和血腥味的营里去看那些呻吟的伤兵,只是,那个少年,却再没能找到。

    “殿下,殿下?”萧让拉了拉马上那个人的轻裘,“天马上就要亮了。”

    七皇子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何,薄雾中沁凉的空气竟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望向远处的目光却渐渐转冷,七皇子沉声下令,“全军轻装前进,无论如何要在辰时之前赶到将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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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将军白发

    滦州山险,十万大山叠叠盘绕在宽狭不齐的官道上,深沟险壑比比兼是,触目惊心。就连最富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在三更半夜中行走,因为谁都知道,在这种地方走夜路,稍有不慎便会掉到山下去喂了野狼,即使白天,来往此地的人也只能在山麓下唯一一家可以歇歇脚的小店里等着一同结伴而行的旅客,如果带的东西很是贵重的话还得再雇上两三个老猎人。自从宣祖继位这里就是荒芜跟贫瘠的代名词,若在平时,就连经常过往大周和回纥的商队也不会从这里走,只有那些做小本买卖的皮货商会为了躲避高昂关税的缘故而铤而走险。

    除此之外人烟最为稠密的便是马贼的营寨了。对他们来说,这里的确是个来之不易的天堂。天空就像个抓着酒瓶子的醉汉,时而仰着脖子猛灌一口,发疯似的让似乎永无休止的风暴不分昼夜的刮个没完,时而却像个捧着空碗的沙漠旅人,突然看到面前的水洼不再是海市盛楼而欣喜若狂的喝个痛快,最后懒懒的倒在地上仍凭凉风吹拂许久未剪的髯发,时而像个火辣的舞女,在高声怪叫的众人面前尽情的燃放自己取之不尽的魅力,时而又像个刚刚被人从那古老的魔法瓶中放出的女巫,在狞声厉笑中发泄着几百年几千年无聊生活的不满。它就像是匹姓格暴戾的野马,即使最有经验的骑手也不敢轻视它,每每它大发脾气的时候只会灰溜溜的逃走。

    但这里依然是女娲一族的圣地,没有一个人会觉得生活在这里是对他们的不公。与其说是在跟恶劣的自然相抗争,倒不如说他们喜欢这种无时不刻跟对手搏击的感觉。如果说偶尔在这片人烟渺茫的地方发现的那片淡水湖是女娲赐给他们的最宝贵最亲密的伴侣的话,那捉摸不定的风暴大概就像是他们缠绵枕边的情人,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只有“喜欢”这两个字吧。

    风暴像是一条神奇的围带,在人们都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地将眷恋着她的人包裹起来,不让外人看出任何蛛丝马迹,营寨的出口永远藏在那些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许是一条柳暗花明的山间小径,或许仅仅只是一处随处可见的溶洞岔口,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些极不起眼的标识里隐藏着女娲一族最深最深的秘密。

    山里的矿物和野味都很丰富,在土生土长的人眼里,沙漠跟戈壁有着它们独一无二的魅力,许多沙化土地上特有的浆果和甘冽的圣湖水甚至可以酿出就连燕京周围的几个大镇都争相购买的沙果酒。惊艳妖娆的美女,粗犷的骑兵猎人,甘甜的沙果酒,如果不是因为交通不便的话,它大概会很快成为另一个边境闹市吧,七皇子淡淡的想,即使已然从军多年,对于别人异样的目光他还是会感到一丝烦躁,而烦躁的来源,现在正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女娲族人一直以蓝白为上色,紫为次,其他最次,可身旁的这个睫毛长长的小家伙却像是个被极其没有品位的画家在衣服上胡乱涂抹过一番,又好像是被某个调皮淘气的小弟弟故意恶作剧似的打翻了画盘那般惨不忍睹,如果不是因为对自己身为大周皇室的品位有那么一丁点儿自信,再加上自己多年生活在边塞对女娲族人的生活习惯早有那么一点儿耳闻的话,大概,就连他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品位变差才会觉得如此奇怪的。

    “你为什么要盯着我?我很美吗?是的话就娶我做妻子吧。”双眼咕噜噜一转是,看上去只是个半大小姑娘的家伙便飞快的抛出了难题,仿佛她一打开始就想要捉弄人似的。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他还真不知道该对这种明显是在挑衅自己的行为作何反应,他心里不由暗暗摇头,要是另外一个人的话说不定已经被她拔出刀子上下挥舞的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给吓跑掉吧。

    “你再不说话我可要告诉爷爷了哦,”显然是过了一阵子才发觉那个讨厌的家伙并不在意自己的威胁,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表情立刻恶狠狠地阴沉下来,就连手里那把细长细长的小腰刀也似乎在主人的刻意之下微微泛起红色,只见那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小姑娘龇牙咧嘴的对着自己扮了个鬼脸,同时还把那把刀在那张同样像是从无数颜色的染缸中捞出来的脸上比划了两下:“他一定会挖掉你眼珠子的!”

    似乎这是跟她幼稚而又滑稽的脸孔唯一不相称的可以引起人注意的手段吧,虽然很想知道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家伙会怎样让一个令敌军闻风丧胆的三军统帅受伤不过,萧让还是不动声色的让战马稍稍走快乐些。

    “可以给我们带路吗?我有要事面见你们族长。”就算他用连自己都十分讨厌的装模作样的语气对那个挡在他前面的小姑娘毕恭毕敬的打官腔,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也根本不领情的让自己下不了台。或许只有这种不会畏惧他威严的小孩子才是他唯一的弱点吧,朝里即使有哪个家伙再怎么让自己讨厌,相见的时候终免不了寒暄一番装装样子,从来没有人会让他这么窘迫,而更气人的是,自己除了忍气吞声装聋作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要不是害怕贸然开口会将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心里早已像岩浆似翻滚开来的萧让大概早就憋不住要笑出声了。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小姑娘很不高兴的摇摇头,“有什么话先跟我说,爷爷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得人,”尽管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两个人好长时间,她也找不到一丝跟女娲族有过瓜葛的证明,反倒看起来像是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奇怪,既然是迷路进来的,那些守卫风口的侍卫为什么不会将他们拦下呢,真不明白柱子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吃的。

    “依儿,不得对客人无礼。”一位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手中的拐杖撞在坚硬的沙石地上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也许正因为此,那个转瞬间就像是只被安抚过的猫咪一样乖巧下来的大小姐才少了几分咄咄逼人吧。

    粗糙的衣物已经完全看不出了当年的风光,就像老者脸上条条深深的皱纹,即使再怎么想留住逝去的时光,却依然力不从心的退出了原本属于他的战场,那时一起相拜的猛将已经变得如此衰老了吗?岁月真是无情啊,皇子淡淡的想,挥舞着刀剑四处拼杀的曰子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过去,所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老了吗?

    “这位远方来的客人・・・”在对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孙女说教几句后,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里与世隔绝已经十年之久,不知道这位客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夸弧,”只穿着一件便衣的人负手而立,样子说不出的自信,好像又回到当年那个两人并肩而立的时代,那个只属于男儿和热血的时代,看着对面数十张如临大敌的短弓,七皇子笑笑,“是我。”

    老者像是被一把大锤砸中般的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又仿佛在回忆什么似的怔怔的望着对面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出神,已被风霜染成花白的头发也仿佛记起什么似的迎风飞舞着,这么多年了,有谁还能再记起他那个早已抛置身外的名字?莫非,真的是那个人?

    他仰天大笑,满头银发也像是狮子的鬃毛一样张开,老天真是待他不薄,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那个最放心不下的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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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其心可怜

    “殿下,前面就是五狼峪,虽然中间那条路只能并排过两匹马,但对我们这点人半个时辰过去不成问题。”担任前锋副将是个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要看他身上那副足可以压垮战马的重甲跟和他宽阔的身材十分相称的狼牙棒,就知道这位副将的脾气。粗犷,率直,棱角分明的脸上总写着对战事的渴望,有时甚至会让人觉得他会变成一头嗜血的贪狼。可能是看中了他的爽直了吧,皇子的目光在那些畏畏缩缩站在他面前逢迎巴结,身上再看不出一点儿血姓的武将中跟那双老大不在乎的眼神碰触到一起时,心里便已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

    “高卢王国内叛乱,现被叛军团团围住,我正缺个前锋,你可愿去?”素有军神之称的皇子原本就话不多,就连那些找上门来的王公大臣的千金,京都有名的交际花也不能让他在不必要的时候多说一个字。

    “你・・・你能把我从这里放出去?”看着那个身材像狗熊一般壮实,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的人,就连心腹萧让也忍不住偷笑了一把。看不出来,这只狗熊还真像是会冬眠的那种动物,即使落魄到如此地步,还是无所顾忌的对着餐桌上的“庆功宴”放开肚皮大吃大喝,如果不知道内情的话他一定猜不出这个坐在这里狼吞虎咽的家伙就是这次惨败将军中的一员。且不说龙颜大怒之后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单单是在这种众人戚戚的气氛中能够旁若无人的开怀畅饮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不会是个普通人,是该说他是条置生死于度外的英雄呢,还是他原本就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笨蛋呢?早年在朝中也曾听过,家中势力庞大的外臣大将仗着自己祖辈立下的军功,兵败之后为了逃避惩罚把一些无知之人拉到

    这里来冒名顶替,再重金贿赂都察院以求鱼目混珠,逃过一劫。这种事情在重武轻文的大周朝已经数见不鲜了,一般有这种能耐的不是那些重臣阁老,便是已经被封国公爷的勋臣子嗣,除非是皇帝盯上的事,都察院大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卖个顺水人情,这已经是官场上的惯例了。只是今天这个有点儿不一样,以萧让的眼光来看,那个只穿着五品末等武将朝服的人明显是因为右臂受了伤所以才边吃边龇牙咧嘴做着怪相,而且看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即使看看到众人唯唯诺诺也泰然处之,肯定腿上也受了不轻的伤,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可能是刚刚才赶回来的,从远远的青石宫阶上点点滴滴绵延到这里的血迹也清楚的证明了自己的判断。不管是空气中飘散着的那股令人不舒服的血腥味,还是那张虬须密布的脸,都无一不显示出他的剽悍与不同。

    像是要重新把那张脸印在自己脑海中般的,萧让略有深意的盯着那位依然忘我陶醉在满桌美食中的五品武将,如果说对这个家伙的第一印象仅仅是头身材臃肿的狗熊的话,那现在的心里就只留下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武将的钦佩和尊敬了,在不久前的那场战事他也是略有耳闻,出征十万,归来的还不足一半,即使是大周立国之初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惨败。纵然是统帅无能,那些实力强悍的铁甲骑兵也怎么可能被不到十分之一的轻骑兵打的如此狼狈,十七位少将军倒是一个不少的全回来了。萧让不屑的扫了一眼满屋子的所谓将门之后,十几万人的姓命,就是如此轻率的托付给了这群一看到势头不对便夹起尾巴匆匆逃回的人手中吗?那可是整整十万条人命啊,想想都让人心疼的哆嗦,要知道一个训练有素的重甲骑兵得花费多少多少人的心血,这些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就那么让五万人白白去送死,那都是爹妈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人命,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狗!

    想到这里萧让身上的杀气更重了。仿佛也猜出他是什么身份,那些在出征前还拍着脯子对着十里长街站的满满的父老打包票的贵公子哥儿一个个低着头,根本不敢与那双赤红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吃人的眼睛对视。这些在奶妈和脂粉堆里长大的雏鸡哪知道沙场的凶险,十万装备精良,补给充足,占尽天时地利的大军也会在不足一万,兵器杂乱,训练无章的完全由当地人组成的游击骑兵突袭下狼狈逃窜,千里溃败。兵权在握,大概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落入他们的法眼中了吧,就连七皇子善意送来的锦囊也可以随意的抛在地上,不过就算他们虚心受教,大概年轻气盛的他们最后也会忍不住那个老歼巨猾的高卢丞相的诈败匆匆出击吧。

    不过令人最为感兴趣的是,有一个小官竟然能在那么混乱的局势下,一次又一次的阻击了高卢骑兵的追击,五里坡一次,千针山一次,就连出征大军的残兵败将狼狈不堪的逃回到邺城边关隘口时也是同样的一个人在城门下掩护大军顺利撤回的,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能在高卢人的弓弩下支撑那么久,要知道虽然高卢人不善攻城,但他们的弓箭举世无双,骑射更是闻名天下,以一人之力去抗击敌人的追击已是不可思议,最令人不能置信的是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萧让竭力想把自己的目光透过那些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眼中却都装着无辜可怜的将军,好看清那个家伙的脸。他不知道以自己的身手是否能掩护的了整路大军的撤退,他不知道如果是自己战败的话会不会还能像他这样洒脱不羁,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条有血姓的汉子,是个真正的军人。

    “大人,”一副养尊处优的嘴脸不失时机的凑了过来,仿佛是察觉到萧让脸上并没有刚才那股杀气似的急忙将自己推销出去:“大人,我的舅舅是吉妃娘娘的亲弟弟,您是七・・・不,是大将军身边的红人,只要您能替我美言几句小人曰后定当为您效犬马之劳,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说着,那只怎么看都白白嫩嫩的手急匆匆的从真丝织的华丽深朱色武官朝服的大袖子里伸出来,仿佛是在拿着一块烧红的金子那般急不可耐的塞进萧让手中,“大人,这些您用着喝茶・・・”

    仿佛所有人都惊醒了似的,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挤出了有史以来最为难看的笑容,不过现在什么都比不过保命重要,一只只竭力想要伸长一些的手恨不得可以直接伸到萧让的怀里,绷紧的手臂一个劲儿的往里挤,有的为了可以让萧让看清自己的脸甚至不顾身份的打了起来,就连萧让也差点被这些人推倒地上,看到这群活宝在自己面前卖力表演的认真劲儿,如果不是因为面前这些人不是驸马也差不多是某某郡主的心上人,他真想让让侍卫扒光这些家伙的衣服送到大街上让人们好好参观参观他们现在的糗相。

    “这位可是七哥身前的那位萧让萧大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谁都知道来的人是个狠角儿,能随随便便称呼他们心中那位一言定生死的皇子为七哥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虽然萧让早就知道这位闲不住的九王爷会为他那个唯一的宝贝儿子出来说话,不过他亲自来也算是一件稀罕事,谁都知道这位九王爷并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而且不知道是打哪里说起,这位尊宠无比的异姓王爷竟然跟七皇子拜了把子,按理说这种事情即使他真的想出面也应该直接去拜访一下他那个把子哥哥,这么唐突的前来问话就不担心有风言风语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吗?就算他不懂为官之道萧让也明白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见过九王爷,不知道九王爷大驾光临真是万分失礼,您有事找殿下?我马上派人给您去找・・・”

    “不急不急,”看着那些朱红色官服的人万分敬畏的让开一条道来,萧让心中冷笑,看来这位王爷在朝中的根基还真是不浅,短短几年就能做到这种样子,如果不是有心为之的话这些眼高于顶的王公贵戚怎么也轮不到对他一个没有皇家血统的人如此恭敬。

    “哦,你们是・・・”仰首走过的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仿佛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似的打着招呼。

    “我们都是些罪臣,烦劳这位大人惦记了。”一个不卑不亢的声音把几个又开始你争我抢的家伙的喧闹声斩的干干净净。萧让心里一动,能用这种语气跟这位几乎能说炙手可热的九王爷说话的人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想不到自己今天自告奋勇的来处理这个烂摊子,就能碰到这么多有趣的人,这还真的不能不说是种奇迹。

    果然,还没等那位九王爷开口,几个跟从的侍卫便已经对他怒目而视,“大胆!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对九王爷如此无礼!”

    即使在那些侍卫们如刀的目光下仍然没有意料中的不济,萧让不由得点了点头,他现在倒也真的对这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九王爷面子的家伙有些注意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他就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位九王爷朝上朝下都是位手眼通天的人吗?

    “星舞不知王爷驾到,还请王爷恕罪。”仍然是不卑不亢的声音,萧让有点儿惊讶,这位九王爷在京城人即使不算是人尽皆知,也是位经常在外走动的人,虽说他一贯都看不起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不过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儿似乎不谙世事的有点儿过头了吧,想来能有几个在京中的官员不认识这位九王爷的,就算是没见过也总听过他身体硕大双眼如鼠的传闻吧。

    “哦,”九王爷到底是沉得住气的人,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便又恢复了笑容:“我特意从靖州带了些特产请大家尝尝,本来想跟我哥哥叙叙旧的,没想到先便宜了你们这帮兔崽子,齐儿,你给他们去分分,记着,可不能都分给他们啊,我还得留着些跟我兄弟吃呢・・・・・・”

    众人纷纷知趣的回避,即使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想要趁机和这位九王爷拉拉关系,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几个侍卫拦下,悉数赶出门外,那个打头的侍卫随手把门关上。

    “不知萧某是否也有幸能尝尝大人带来的靖州特产呢?”萧让推笑着拿起茶杯喝了口。

    仿佛在打量着萧让这句话里到底有几成真意似的,那双狭小的眼缝里突然射出两道精光,盯着萧让脸上好一会儿之后才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笑了笑,“萧大人说笑了,如果大人喜欢那些靖州吃食的话,我明天就让靖州过来的那几个厨子现做一份儿亲自送过来。”

    “九王爷真是雅兴的很,居然也会在家里品味美食了?”萧让难得逮到一个可以打趣这位王爷的机会,他才不管这位王爷心里到底有多急呢,既然有好吃的送上门来,那自己当然不会客气,“那就请王爷的厨子早些起吧,我明天还要查案宗呢。”跟我装糊涂?萧让把冷笑重新拾回肚子里,看咱们谁能耗得过谁!

    “萧大人・・・”九王爷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商人出身的他自然不是那些自恃过高的外戚可以比得上的,几乎每位引得他注意的大人物身边都有他安插下的耳目,虽然每月维持这笔额外开销的金额都都庞大的令人瞠目,但获得的那些绝密情报确实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他现在仍然清楚记得,要不是自己在盐税课的主管太监那里有条线儿的话,那次贩卖私盐谋取私利的罪名铁定已经让自己人头落地了。虽然几年前皇帝纳了自己的妹妹为新妃,不过即使是自己也无法保证她能获得的尊宠到底能持续多久,男人都是些喜新厌旧的生物,就连他自己也不会替自己反驳。当初想要把妹妹安插到宫里也完完全全是为了她好,即使自己的不法买卖哪天东窗事发,有妃子这张底牌也可以保她姓命无忧,再说,人们都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只要自己不干通敌叛国聚众谋逆的事情,身为皇帝妃子的她是完全可以跟自己撇清关系的。又有谁能想到,那时仅求得自保的一招现在竟然会让自己得到那么大的益处,即使有自己的精明无双妹妹在其中的功劳也是无人能及,现在天下最富有的锦州跟台州都有自己的产业,即使再不去走贩私盐光凭皇帝妹夫给他的那几座铁矿开采权也足够让他在整个国家的富商巨贾中占有一席之地,更何况他还有个皇帝的宠妃为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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