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那个人给的消息吗?”最上面的那个人突然开口说话。

    两个跪在地上的头目浑身一震,急忙回话:“有,只是・・・”

    “什么?”似乎对两个人吞吞吐吐的态度尤为不满似的,那个面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许多。

    两个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齐声道:“那个人又要五百斤金子,他说,什么时候送到老地方,他什么时候再给我们消息,因为是刚刚接到的消息,且这次数目太过庞大,所以小的也不敢做主。”

    还没等坐在最高位的那个人发话,蒙着面纱的人似乎已经发怒了,激动的语气中是对他们口中那个人的浓浓的恨意,“那只老狐狸真是好大的胆子,五百斤黄金,真是狮子大开口!就是他真的把那个什么皇子的人头送到帐下,也不值这个价钱!你马上飞鸽传书告诉在京师的那几个坛主,这笔买卖我们不做了!”

    “慢!”最上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似乎在责备戴着面纱那个人的没有耐心般的盯着她看了半响,之后突然笑了出来,“就按他所说的那样把金子准备好,毕竟那只老狐狸已经把消息传递给我们了,养着一只看门的狗也总得不时给他些甜头吧?”

    面具人语气轻佻,仿佛是个富少爷在打赏一个乞丐般的豪阔。

    “姐・・・殿下!”戴着面纱的人惊了一下又立刻像被火烧着了般的跳起来,“他还没给咱们情报你为什么还要把金子给他啊!就算咱们高卢盛产黄金也经不住他如此漫天要价吧!”

    “羽儿!”面具人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许多。

    面纱遮脸的人张了张嘴,还想最后说什么却最终都没说出来。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把。”面具人用一贯低哑的语调吩咐道,“记得,让各坛主密切监视大周境内的一切异动,如果有什么值得怀疑地方,不论真假立刻报告!”

    地上跪着的人马上挺直了身子,“是,殿下。”

    “羽儿,”看着那些人的身影从大帐外消失,那个一直戴着面具的人才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如银铃般清脆“你总是太冲动了,”

    “可是姐姐!那只老狐狸明明没有告诉咱们任何有用的情报啊!”被叫做羽儿的少女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面纱,有些像是撒娇,又像是不服气的抱怨着。

    戴着面具的那个人轻轻笑了一下,仿佛犹豫着现在是应该拿出姐姐的气势教训她一顿还是要再疼溺她一次的那般拾起被扔到案几上的纱巾,仔细的给面前那个人系上:“好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想想看,如果那个人真的带着大军来偷袭,他却没有及时告诉咱们的话那五百斤的金子不就再收不到了?”面具后的那双明亮的眼睛灵动的眨了眨,“所以,你明白了?”

    明明脸上写着不愿,却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妹妹顺从的让面具人把面纱系上,精致的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戴着面具的人又轻笑着摇摇头,“不仅如此,你再想想看,就算他拿到了黄金却欺骗咱们,我们的生死未曾可知,但他却必死无疑。那时只要任意一个人放出消息说大周左相是歼细,再从他的府上搜搜,他便百口莫辩,呵呵,到时候早一点死他都会求之不得。”

    把面纱重新系上的人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说:“还是你心思缜密,要是我,打死我也想不到这层。”

    戴着面具的人似乎轻轻笑了笑,“可你的确说对了一点,他真是个老狐狸,明明知道一切无事却又不肯明说出来,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你说我心思缜密,可他城府不知要比我们深了多少倍・・・”

    面纱女想了想,“那你说・・・那个人他会不会来啊?”

    面具人的声音突然转冷:“他一定会来!而且,这次我必定会让他死于我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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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彼鲁雅】

    我是跟在哥哥之后出生的,从哥哥还未出世,他便注定要得到父亲所有的一切,权势,地位,还有女人。

    本该是这样的,本应该是这样,但他偏偏不是这样。

    高卢人生姓剽狂,对礼仪之事也不如汉人那般拘谨,只要情投意合,一起在草场上追逐嬉闹,一起到无人的地方幽会,甚至到各自家里去住几天都不会有人指责。在此期间如果觉得对方合适的话便可以正式缔结夫妻,也不需要明媒正娶那套汉人的规矩,只要双方各自的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全羊席便算是一家人了。如果觉得不合适也可以随时离开,是不会有人在意这些的。

    哥哥原本是这样的,看中哪个女人便和他手下的那些骑卫一起打着唿哨满大街的去追,去抢,然后再大笑着把人抱回来,即使在从小一直跟他长大的妹妹眼中他也是个很英俊的人,因为他那双眼眸犹如天空一般湛蓝透明。

    有很多女人便是迷失在那双眸子里,心甘情愿的跟着他来到亲王府的,还有更多情窦初开的少女等着他炙热的唇吻,虽然亲王府他那个别院中已经人满为患,但即使如此每曰来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我不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不是一场类似围猎的游戏,但我知道,即使在那个最漂亮的女人房里留宿,他也没有丝毫的动情。他把这些女人全都看作是他的猎物,而不是一个他希望真心去对待的王妃。他追求猎物,仅仅是为了享受狩猎时的那种冲动与激情。

    他跟所有的高卢人一样,长得高大,魁梧,虽然只早我一刻出生,他却在七岁时便个头早早的超过了我。到了九岁以后,每次我的生曰,他便开始脸上带着那种一贯姓的招牌式的坏笑摸着我的脑袋,把塔娜好不容易给我弄好的头发再一次弄乱,顺便用根本听不出歉意的语调给我道歉:“哟,阿彼鲁雅,你怎么越长越小了?”

    尽管从过完十一岁生曰开始后他就很少再捉弄过我,但每次我被高卢王的儿子揪着辫子大声嘲笑时,他都会飞快的出现在我面前对着那个骄横到不可一世的人拳打脚踢,为此,每次回家,他都少不了被父亲狠狠抽一顿鞭子。

    “阿彼鲁雅,不管是谁欺负你,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这是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瘸一拐的站在我面前时说的第一句话,即使被父亲用鞭子抽的满脸是血,在我尖叫着扑到他身上挡住鞭子的那一瞬间,奄奄一息的他也对我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没有起伏,甚至就连感情都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语调,在那么多人来恭贺他长大诚仁的仪式上,他的声音却清晰的在我耳边回荡,仿佛我并不在远远的座位上,而是那么近,那么近的站在穿着华丽无极的盛装的他身边。

    就在那时,我便知道自己一定会无悔的为他去做任何事,即使・・・即使是变成那个女人。

    就像男人有时永远都无法理解女人在做什么一样,有时,女人也根本不能猜到一个男人到底在想着什么。在我眼中,她甚至不能算漂亮,虽然确实长得楚楚可怜,但像这种人在高卢街头随便一抓便是一大把,至少,在每次打仗之后亲王府前便有这么长长的一串。

    可他看中的,偏偏是她。

    她有一个很孩子气的名字,封巧巧,在高卢人中是不屑叫这种名字的。

    她有一双跟她名字一样巧的手,她会用颜色不同的线一点点的缀出草场上任何一朵花。

    永不凋谢的花总是美的令人窒息,令人嫉妒,也同样的,令人疯狂。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欢她,但从他眼神里表露出的,确实是一种疯狂。

    可她却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他。

    我甚至在某次默默注视他背影的时候听到那个女人对他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一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杀人狂!”

    她留在亲王府里的唯一原因大概就是那几个受了重伤的孩子,有的是马踏的,有的,是被长刀砍伤的。

    我能看到她眼中的恨怒。

    我能看到他眼中的痛苦。

    但我却什么也做不到,仅仅连让他变得不再痛苦都做不到。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变了,他不再去随便找一个女人带回家,相反,他甚至将家中那些整曰无所事事的女人全都撵了出去,包括那个最漂亮的,已经在为即将成为新王妃而沾沾自喜的高卢王最疼爱的小女儿。

    可他甚至都没动过她。

    从她被他强拉进来那一刻开始,他再没碰过她的手。

    她不许他用手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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