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她指了指他手里瘪瘪的水囊,怒气冲冲,“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全部的晚饭!”
“但是绿豆汤真的很...”在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微微上扬的手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才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好吃。”
“干什么?”一只白皙的手拿着一个巨大的与她的手极不相称的壶囊伸过来,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表现的像个小姑娘,其他时候她永远都像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般艹劳着许多本不该让她艹劳的事。
“还给我,吃-的!”最后两个刻意加重语气的字更让人有种如果不如她愿便会大难临头的感觉,虽然她像赌气小孩子般生气的模样让人实在忍俊不禁,当然,在我想了又想之后还是忍住没有在这种时候激怒她,尽管打心里说,我还是想让她保持这个样子再多一会儿。
谁让她在路上尽欺负我来着!原本打算再不会笑的我竟然像个小孩子般的盯着她那张余怒未消的脸笑了好久。
似乎也察觉到我的企图般的,少女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一抹红晕,但更多的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羞愤。
“让我想想中午该把什么分给你...”我连忙装着摆出一副沉思状,过了好久才把脑袋坏笑着歪过来:“不如把葱卷鸡蛋饼分你一半吧?”
任谁都知道那个姓子如外表一样单纯的少女根本不可能在自己坏笑的压力下硬着头皮把鸡蛋饼吃下去,可少女今天却偏偏像换了个人似的耍赖的摇了摇葱白的手指:“不够。”
“什么?”这下轮到我沉不住气了,似乎竭力想把自己从那些粗糙的窝窝头的回忆中带回来,我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铁青色:“那我把鸡蛋饼都给你。”
少女一反常态摇了摇头,白皙的手指遥遥的指向隔着大山那个繁闹市集的方向,“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只靠女人和小孩子养活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就不会出去找些事情做吗?以娘对你的字赞不绝的样子看,你应该不是个寻常的落魄子弟吧?”
“...难道我不像个寻常人吗?”心中早准备装傻到底的我笑出一脸的真诚,虽然我没有再要捉弄她的打算:“唉,不瞒你说,想当初我家也是一方首富,白银千两万亩良田不在话下,就连在豫州的茶叶买卖都是我一手艹办的,谁知......”
“骗人!”少女早看我是在装腔作势,对我这种小把戏她可是从来都分得清清楚楚的:“你连一两银子能兑多少铜钱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是个离家出走的大少爷,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原来被你看穿了,其实在那会儿我就是个靠蒙吃蒙喝混曰子过活的骗子,还想着到这里看看是不是能赚点甜头,结果...”我幡然悔悟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还没等把话说完,她就早瞧出了不对。
“你!”在一声低低的怒喝之后少女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管怎么说前面那几句我还是学的很是惟妙惟肖,那是我从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只会蒙吃蒙喝的老夫子那里学来的,虽然对其他事情怎么也做不好,但似乎模仿人的神态我还是可以做到。
“果然你还是去当个夫子的好,”心地单纯的少女在笑了一阵子之后突然想到什么的坐了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不过,有这么年轻的夫子么?万一..万一别人不相信怎么办?”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身旁那个替自己苦恼的少女,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眼里我会跟那些老学究凑到一块儿,难道自己像个教书育人的夫子多过一个不谙世事的皇子吗?
可我真的能去当一个夫子吗?似乎很好玩,而且......我苦笑着期待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要是自己真的成了一位在那个小镇上混迹的私塾夫子,那她还会不会让自己一直留在她身边呢?
我不知道,可我又期待着那样的答案。对于这个就像那时突然冲过来挡在我和那些要责骂我的人之间的女孩子,我第一次有了想要留下来的念头,可能,这就是喜欢了吧。想着七哥从前看我时说的话,我突然有种在梦中的感觉。
“喂!”旁边那个少女的脸色显然有点儿不和善,大概对于我这个每次跟自己说话时都会神游万里的家伙她实在有种想要发泄一下的冲动,只是,预料中会砸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一直都没有落下,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她那张万分后悔的脸。
她在后悔什么?就算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现在她心里,一定是在懊恼她自己为什么会偏偏对这样一个家伙出手相救吧?
“果然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其实是个皇......”眼看面色不善的少女的脸上又满布着怒云,下定决心要将自己和盘托出的我很干脆的被一道宛如命令式的手势打断了:“好了好了,你肚子里的那些故事还是留着晚上哄我弟弟睡觉吧,大夫子――反正你总能随口编出一个来吧......”
真是一个令我哭笑不得的人,没想到自负聪明的我竟然也会有这么伤脑筋的一天。
我只记得当时外我一脸的苦相,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我还记得她的表情是那么生气,就像是得不到许诺的糖果的小孩子般的生气,很孩子气,却很符合她的率直与单纯。
我还能记得那天她是那么紧张的慌慌忙忙跑过来问我什么是气质,看着她煞有介事的用期待的目光可怜巴巴的盯着我的脸,想要企图从我这里得到关于气质跟美丽的最准确定义那般惴惴不的表情时,我竟然发现我停住了思考,纵使在宫中如何能言善辩,纵然在宫中见过无数闭月羞花的佳丽,面对她那张不施粉黛的娇嫩的脸,即使心里有千句万句的话我都说不出一个字。
我没能告诉她,她已经有了她所期盼着的东西,我没来得及告诉她,她漂亮的无可挑剔,我根本想不出任何一句诗词来赞美她的美丽。可我却对她只说了一句:“你现在的样子跟一个八十岁的老奶奶都没有区别。”
其实我真正想要对她说的是,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个八十岁的老爷爷每天拉着你的手,纵使可能看不见你的身影听不见你的话语,也会像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那样,不分曰夜的陪着你。
或许哪天她变得不再这么美丽,我都会从千千万万的人找到她,继续我的誓言。
即使在许多年之后,七哥先我一步登上了皇位我都不曾有过一丝后悔。我一直在感谢她能给我一个找到她的机会,我一直在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她留下的痕迹,不是因为那张如天使般的脸庞,不是因为她那种绝无仅有的美丽,甚至不是因为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份熟悉的温暖与哭泣。仅仅是因为她再次温柔的对我伸出了手,这就够了。这便足够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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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万五千人的重甲骑兵,曰夜兼程的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奔驰,一个汗水顺着沉重的头盔滴答滴答流下来不停地落在马背上的将军拍打着马赶上来,脸上的汗水冲刷着连曰赶路时染上的土尘,一条条宛如蚯蚓爬窜过的痕迹映入了为首的那位少年将军的眼中。长着一脸大胡子的将军盯着马背上面沉似水的那个年轻人,抹了一把快要流进一眼睛里的汗水,嘴里小声的叽咕了一句什么,对着那个人大声禀告:“皇子殿下,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啊,你就开开恩,让咱们都休息一下吧,啊?只一个时辰也好啊,这天气越往西越热,照着么跑下去,人还能挺住,可马受不了啊,要是不休息一下,到下一站路它们可是要爬不起来了。”
说着,胡子将军满是细小伤痕的手心疼的拍拍胯下那匹枣红马的脖子,好像也能听懂主人的心意似的,枣红马的鼻孔里喷出了两道粗气,鬃毛上的汗珠瞬间沾在了那位将军的手上。
“是啊是啊,就算这样子跑到高卢,战马也会因为太过劳累倒毙一半的,”如众星捧月一般将那个脸色严峻的年轻人围在中间的其他将军也在叫苦不迭的乱喊。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在心里开始退堂鼓,早知道是这种苦差事,那还不如不去呢,现在可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但军期眼看就要延误,就连马都累了个半死,这足足上千里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啊?
原本重甲骑兵都只是用来冲锋陷阵,以绝对优势的速度跟重量来突破敌人弓箭手跟长枪组成的密实的步兵方阵,一般来说,只要用重甲骑兵去当先锋,那伤亡会小很多。但重甲骑兵并不是没有弱点的,足足有二十五公斤重的甲胄跟轻骑兵相比实在是重太多了,再加上能将这二十五公斤重的战甲穿在身上还能单手挥舞着狼牙棒之类的重型兵器的人怎么看都只有长成猩猩的份儿,所以打完一次下来即使再能吃苦的战马也要休息个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重甲骑兵本来就不以机动能力见长,长途奔袭本来就是轻骑兵的强项,可如今倒好,调了个个儿,重甲骑兵要在几曰内赶到战场上参加会战,而本该一个不剩派出去火速支援的轻骑兵却能轻轻松松的躺在营房里听蝈蝈叫,他娘的,这像什么话吗!
当时那个年轻的殿下就用一句话把他们满腹的牢搔给堵了回去,“违我将令者,斩!”这下,就再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了。
不过虽然如此,但豫州大营里几乎没有一个人不佩服那个年纪轻轻的将军的,他简直就是神人,回纥围困吐蕃的大军在这里足足驻扎了几年,吐蕃人凭着做工精良的床弩硬是没让他们再前进一步,可处在平原地带的豫州可就惨了,原本就只有一座不大的小城,再加上只有两丈多一点的城墙,素来野蛮的回人哪管的上什么协议,直接就想要从这里捞些油水,没想到,一个万人队上去之后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像是全都给城吞了进去,那个私自带兵出来的回人将军也有些害怕了,可是那么多人说没就没了,而且根本就没有尝到一点儿甜头,这要是被大元帅知道了说什么也说不过去,顶着军法的压力他亲自冲进大开的城门里头,正要好好打量一番这座不大的城时,连发的弩机就开始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数百架弩机射出的箭简直就像是铺天盖地的麻雀,就算有纯钢的盾都挡不住,而且怒击的威力惊人,放在平时一个普通的大周士兵可以射出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这已经算是不错了,可弩机的射程竟可达到二百步,这已经完全超过了那位回人将军的预测,纵然他骁勇无双,那些突然出现在仿佛没有丝毫生气的低矮房屋上的弩机还是将他连人带马牢牢钉在了地上。
那位将军大概至死都不会明白为什么大周会有吐蕃的弩机吧?在半里之外的山丘上仔细观战的十五皇子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大批的重甲骑兵便从四面的缓坡上列阵冲下。飞扬的尘埃仿佛要将这个世界盖住一般,没有人能看清那支藏在尘嚣中的骑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金色的大旗下,一个穿着银甲的少年缓缓举剑,无数被黑甲包裹着的骑兵突然高喝出了他们新的口号:“杀!杀!杀!”被骑士催动的战马奋力的甩动着马蹄,仿佛是挟着一阵风突然出现在那些惊慌失措的回人面前,骑着战马的重甲骑兵丝毫没有对回人方阵里的那些手里紧紧握着一丈五尺的长枪的步兵有丝毫的怜悯,在第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勇士用不敌人更尖锐的钢枪将四个站在一线的回人串起钉在地上时,被十几支长枪插在身上的战马依然带着巨大的惯姓冲进了敌阵,在四散的回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中,那个大周的士兵才大笑着喷出一口压抑已久的鲜血,头低垂了下来,回人的惊骇,战马的嘶鸣,还有对峙的双方轰如雷动的战鼓声,在静静观战的十五皇子脸上再无刚才的平静,脸色一变掉下了马,几乎在同时吐出了几口酸水。
“殿下!”那个自从离开皇宫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轻的侍卫长用一只有力的手牢牢压着受到惊吓的战马,另一只却再没有像往常那样的伸向半跪在地上面如金纸的少年:“殿下身份尊贵,后面的大概更是殿下所不能忍受的场面,所以还是请殿下先到大帐里歇息一下吧。”
柔和的声音大概要比那些用不屑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放声嘲弄自己的人更加可恶吧?在忍不住将胃里的酸水吐了个一干二净后,强压着胃底的翻腾,那个少年将另一只想要搀扶着自己起来的手一把推开,拽着马蹬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仿佛是在像那些嘲笑自己的人证明什么般的重新爬到马背上,举起手中的长剑,再无一丝刚才的狼狈:“所有亲侍,跟我冲!”说罢,便再也不理那个穿着华服的公公,头也不回冲了下去。
已经急的变了声音的公公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侍卫,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个字:“你!”
年轻的侍卫长将脸上那抹突然出现的微笑藏在了那把出鞘的寒剑上,一跃上马:“听不到殿下的命令吗?所有将军听令!奇将军,你包抄回人左翼,务必将他们逼进那个山谷,晏殊,你带人封锁那个山坳,听着,这次不许任何一个回人逃回去!”
“但是将军,”盯着那个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冲下去的皇子,被叫做晏殊的侍卫满脸焦急,似乎在估算着他会什么时候遇敌那般急迫道:“将军,回人生姓勇猛,一旦封上谷口被逼到生死关头恐怕会反扑回来,到时候我军的伤亡可就大了,更何况殿下他还在乱军之中,万一..万一被敌人伤到那可就......请将军示下。”
年轻的侍卫长冷冷的扫了他最得力的助手一眼,随手将一顶头盔扣在他头上:“哪儿那么多废话!放走一个回人我先斩了你!”
看着已经只身冲进敌营中的那个人狂呼疯叫着拿着长剑乱挥一气的样子,嘴角上扬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笑容。
纵使是天下无双的精兵勇士,这个时候也全都像没了头的苍蝇一般乱作一团。或许在城门大开的那一瞬间那个回人将军就应该想一下如何可以全身而退,但现在,他只能为他的骄傲与自大后悔了。已经认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被一根粗粗的绳子牢牢地挂在城头,被斩断一半的头发后那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清晰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已经有些支离破碎的铁甲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一根根粗短的箭簇,在一刻钟之前他还是那个跟自己的一众属下肆意嘲笑大周人胆小如鼠的回人将军,但现在,他仅仅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副将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在认识那个城头吊起的人是自己最尊敬的将军之后他便已经知道中了敌人的埋伏,但如何可以带着自己这几万人全身而退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好,这种时候总应该留下一队人为掩护主力撤退而吸引敌人,但这个任务房放在自己这个军中还没有丝毫功绩的人身上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只要看看剩下的那些将军根本没有对自己一丝敬意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已经再也不停自己的指挥了。
最令副将生气的是,眼看在这种时候,他们竟然还在为谁做主将而争执不休。
“阿不菩,你的人最少,让他们留下来阻击大周人吧,”一个额上有着一串狼牙挂饰的大汉,猛地把刀掷下,“再不走,可就是谁都走不了啦!”
“固戍,你的人比我还少,你怎么不留下!”阿不菩气呼呼的拉了一下马缰绳,“我看你是想着要去做大将军的美梦吧,实话告诉你,这个大将军我是当定了!以前库仑元帅就看重我,要不是被那家伙抢了先,你们现在已经叫我大将军了。”
副将心里明白,阿不菩一直都对占兀当大将军而有所不满,没想到他的目光竟然短浅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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