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那只原本触到我指尖的手突然缩了回去,就好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害怕的缩了回去,我能感觉到面前那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到我和她之间。

    “你不是...想要我叫你娘吗?”我竭力想要让自己重新爬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跟颤抖,她还在我面前,娘还在我面前,小小的心,在淡淡的哀伤之后突然涌出了一阵惊喜,原来,她还记得我,原来,娘还记得我。

    可当我站立不稳的向她的方向倒下时身体却突然改变了方向,有着锋利棱角的石阶撞的我好疼好疼,我甚至一下子滚到了那些刚才还在那里兴冲冲的叫价的人脚下。

    旁边的人忙不迭的再次退开,我能听到他们交头接耳的嘀咕声,“这个女人真的是王妃娘娘吗?怎么还会有小叫花子一般的孩子,该不会是花大姐故意找来蒙咱们钱的吧?”

    我能听到那个温婉的生意在绝望的挣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我的孩子,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我能听到那滴噙在眼中的晶莹重重落地的声音,这次,不再落到我的手上,而是消失在冰冷的石阶里。

    我能听到就连老鸨也在用颇为不满的声音责问她:“你不是说自己是王妃娘娘么?哼,还编了那么一个故事,亏我还陪着你一起掉过泪!”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意识仿佛离开了我。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那是我的宿命。

    可我为什么会想起那时的一切,明亮的火把,凶恶的士兵,还有面无表情就那么被人带走,在最后都没有看我一眼的娘亲?为什么明明不是我的娘亲,却要我叫她一声娘?为什么她明明不需要我,却还要在那里陪着我,过了一天又一天?为什么明明不屑看到我们,却还要跟我和格格一起戏水欢笑?为什么在前一刻还对我那么温柔,现在却要伤害我?

    阿奇冲过来把我扶起,他的目光仇恨似的瞪着那个被我叫做娘的人:“她已经看不见了,你忍心用那么大力气推她吗?!”阿奇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怒。

    “...又多出了一个......”仿佛在评验什么似的,那些人的声音再也不肯低下来,就连被阿奇捂着的耳朵里也充满了那些人的声音。

    “又是个没爹的野孩子吗?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脸蛋儿长得挺正经的,‘下面’却那么不老实,”又一个人发出难听的笑声。

    “不是的,我不是她的孩子,她也不是我娘!”阿奇的反驳声瞬间被另一个人的声音吞没了。

    “野小子,那你知道你爹是谁么?”这分明是在欺负阿奇!我想推开阿奇冲过去对着那个人狠狠揍他一拳,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无论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他的手臂。

    “你是个野种!”那个人哈哈大笑,“要是你真想证明自己不是她生的,那你就叫她一声搔狐狸,小贱人,怎么样?”

    “我...我不说!”虽然阿奇嘴上恨她,但我知道,在心里,她给阿奇带来的那份属于家的温暖一点儿都不比我少。

    “看看,看看!我说他就是个野种吧,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下贱,花大姐,就她这样不知有十个还是二十个野种的贱人你敢开三百两银子的高价?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那个人立刻得意起来,仿佛他已经看穿了这个老鸨子设下的骗局:“你就是真想开一千两的高价也得让人掂量掂量看看值不值,花大姐,这就是你要介绍给我们的那个一千两的货色么?你现在再好好看看,她值多少?”

    “呸!”刚才喊出九百两银子的那个富家少爷马上瞪起眼睛,“花大姐,我看你这里的买卖是不想往下做了还是怎么着?竟然敢哄我!知道我是谁么?”

    旁边立刻有人帮腔道:“是啊花大姐,我们都是你的常客了,就是因为信得过你才敢把银子往你这里搭的,你怎么做起这种吃碗面翻碗底的买卖来了?!走,哥几个今晚去春缘楼,花大姐的宜春楼大概是要不待见我们这些熟脸儿了。”

    “哎哎,都别走啊,诸位大爷,我花媚算是求求你们了,今天这事儿...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听她自己说她是王妃的,要一千两银子去换自己女儿的,我怎么..我怎么知道这是真是假呀!”老鸨也急了,“这个小贱人,竟然敢骗到我头上,亏我还这么帮你,哎哟,我今儿个怎么这么倒霉啊!阿宝,快来,你死哪儿去了!快点把这个小搔蹄子给我狠狠教训一顿!让她好好张长记姓!竟然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你我...哼!”

    那个柔柔的声音又开始发出低低的抽泣,就如早上离开时的那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会骗我,我不相信她会像娘亲那样,把我狠狠地推倒在地上。但膝盖处那快要断掉的痛再次用一种根本不用眼睛去看到的方式告诉我,她究竟做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听到了那缕幽幽的叹息声呢,那缕浓的仿佛怎么也化不开的忧伤,一直都在她的心里悲戚的哭泣。

    “你们都给朕住口!”一道怒喝仿佛是晴天的霹雳瞬间在人们的耳边炸响,飞驰而过的战马卷起的滚滚黄尘迷住了所有人的眼,未等人们睁开眼,大批大批的铁甲侍卫便齐刷刷的从战马上跃下:“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当整条街的人再以迷茫的眼睛搜索着已经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目标时,我能听到重重的战靴声一直延续到我的面前,未及开口,那件绣着龙纹的袍子便轻轻盖在那个女人消瘦的肩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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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让开!”一个[***]的声音像是刻意跟人作对似的透过地上跪了一地的人挤过来,来人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仿佛是接到消息匆匆过来似的,原本就被人挤得密匝匝的街上现在更是一片马嘶人喊,几个脸色不善的侍卫像是硬要过来似的拼命挤开推攘的人群,但不出几步就被一些身上彩饰繁多的人拦了下来。

    “大胆!”为首的亲卫高声喝到:“高卢王在此,你们谁敢造次!”

    头上戴着一顶华丽的羽饰盔的人端坐在马上,连下都懒得下便冷冷一笑:“我们是护国亲王的近侍,识相点儿的就快点儿让开,不然,哼哼,我可保不准要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你们谁敢!”亲侍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这个护国王爷简直太目中无人了,要不是高卢王一再容忍他,他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又哪能荣他猖獗至此!可现在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么的无力,军中全都是亲王的旧部,就连他那个儿子似乎也比王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加起来都强,现在高卢边境战事一触即发,还怎么能在这种危急关头自己先乱,亲王的长子手握大权隐隐已成气候,但却并未和他的父王一样有着想要跟高卢王一较高下的念头,反倒是这个亲王,仗着自己多年军功,飞扬跋扈,竟然连王最宠爱的妃子都要讨去作为封赏,高卢王一忍再忍,还是没有跟他撕破最后那张脸,没想到外面竟然传出了他把柔妃赶出王府的消息,那可是王最疼爱的女人啊,就连自己这个未曾多见的侍卫都知道柔妃素来贤名,从不会与人争执,就连对那些身份低微的侍女都是极好,她又怎么可能跟亲王发生争执呢?当时出来为了寻找柔妃他几乎把这里大大小小的街巷都跑遍了,可还是没有柔妃的消息,后来才听人说本地一家记院的老鸨竟然亲自为下面的一个姑娘举牌子叫价,还说是什么从前的王妃娘娘,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亲卫的手开始颤抖了,眼看街上涌出越来越多亲王的卫兵,在这里跟亲王发生冲突的确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警惕的盯着那个看来官位不小的亲王近侍:“大王在此,尔等还不给我滚下来!”说着也不见是用什么兵器,硕大的拳头猛地朝着那个衣衫华丽的人胯下的骏马脖子上击出,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那匹即使在战场上面对如林的刀枪都都不会后退半分的骏马竟硬生生的后退了三步,轰然倒下!

    马上的人也是个驭马的高手,还未等马完全倒下便左手单点了一下昂起的马头一个鹞子翻身跳了下来,不过他明显是吃了猝不及防的亏,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怒道:“你!阿古力,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亲王大人可不是你这种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

    阿古力冷冷的哼了一声,重新站定:“我阿古力这条命是王上捡回来的,除了王的命令,其他的命令我一概不认,虽然护国亲王是我尊敬的勇士,但如果是他的手下假借着他的名号出来为非作歹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我王在此,你竟然不知下马,是在蔑视我王的威仪吗?!还是说,是亲王殿下要你这么做的?”

    “我...这是......”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人面对阿古力犀利的词锋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就算高卢上下不如大周汉人那般等级森严,但作为最起码的君臣之礼还是有的,既然护国亲王到现在还不敢举旗造反,那他依然只是个臣子,臣子的下人狐假虎威这种事情可以一笔带过,但如果说是亲王授意的话那就是谋逆作乱的大事,想想也不是他这种一个小小亲侍可以随意扛下来的。正因为看中这一点,所以阿古力才忍不住想要教训他一下。

    “王爷,王爷啊,那个刚才他......”一个快步走来的人沉着脸几步就跨上了台阶,阿古力看的愣了一下,原来还以为只是那个亲王的下属假借亲王殿下的名号胡来,没想到那个护国亲王竟然真的来了,看来情况真的跟自己想象中的大不一样,阿古力扫了一眼那些簇拥过来的亲王府的锦衣侍卫,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他究竟是想要来干什么?现在他的人多,万一起了什么冲突,那可是要刺杀王上的绝好机会,莫非是他是早有预谋?”阿古力的心猛然一紧,握着刀柄的手也暴出了条条青筋,要是这个王爷在真的有什么歹心的话,那只怕自己这几十个人都还撑不到王上的人来接应。

    “谁让你挡在这儿的!办事不力,留你何用,拖下去,杀!”那个素来沉着的亲王竟然会一脚把挡在自己面前的属下踢开?阿古力看的目瞪口呆,虽然这个亲王有着和他的野心同样闻名的残暴,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拿自己的属下开刀吧,更何况刚才的那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什么引得这位亲王如此失态?

    “你让不让本王过去?!”亲王的表情恐怖的吓人,阿古力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条条红丝,仿佛这几天都没睡觉似的,阿古力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决意却丝毫没有减弱:“请亲王殿下把刀解下,方可通过。”

    本以为以这位亲王的脾气会一刀把自己格杀当场,却没想到那把从来不离身的宝刀挟着一阵冷风重重的撞到自己怀里,没等阿古力反应,亲王便已经冲了过去,就连那颗镶在鳄鱼皮刀鞘上的最大的那颗红宝石因为他的大意疏忽掉在地上被碰下来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样子,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全部注意般的...疯狂!阿古力只能想到这个字眼。

    是为了那个女人!

    看着那个人疯子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阿古力突然明白了,他的失态,他的疯狂,他的暴躁,他的无与伦比的高傲全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奔溃的,而那个女人,竟然是谣传中他亲自将其赶出去的一个女人。

    王妃,不,现在应该称她为柔妃的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由恐惧变成了哀求,她的举动根本不像是一个曾经的王妃,甚至不像是一个符合她身份的女人所应该做出的样子,柔妃一把推开将她抱在怀中的王上,手脚并用的爬到那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的人面前:“亲王大人,你就放过离儿吧,她还那么小,你就让我看她一眼,就看她一眼!我给你做牛做马,只求求你放过她呀!”

    护国亲王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寒气:“我可以考虑让你和她见上一面,不过你得先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到此地来?”

    柔妃的声音梗咽,“那个...看守她的狱卒说,只要一千两,一千两银子就可以放她走,我不要看她生不如死的待在那里,我想要放她走,她不应该被你们那么残忍的对待,她是我的女儿,我只想要救救她呀!”

    亲王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跟对面那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对视着,一个疯狂,一个平静,但双方眼中那股似乎要将周围空气都冻结的寒意却是一模一样。

    “你把柔儿的女儿关了起来?”那个将高卢国尽握于手的王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连眼神中露出的询问也仿佛是从别处传出的那般平和。

    “是,”良久,高卢国最具实权,与其说是个亲王,不如说是高卢真正的无冕之王的人疯狂的目光中也少有的平静下来:“我给她请了一位好师傅,修习武术兵法,不出几年便有小成,有她的辅佐,即使尔撒不善跟那些狡猾多端的汉人打交道,也不至于在曰后落得下风。”

    “可是柔儿却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对面的那个王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她的,你怎么会把她软禁起来不让她去见自己的女儿?!”仿佛再也遏制不住怒火的人突然冲了过去,在自己亲弟弟脸上重重的砸了一拳:“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女儿都快要死了!”

    仿佛是在深吸了口气,那个一直沉身未动的人也对着面前的人重重的挥出了拳头:“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吗?!要不是那个人说会医好离儿不能走路的病,我怎么会忍心让她受那种苦!”

    高卢王的目光瞬间凝在了他的脸上,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一样,对面的人气呼呼的喘着粗气,也用一种不甘示弱的目光狠狠瞪了回去。

    似乎在弟弟那张嘴角还流着血的脸上找到了某种可以令人相信的东西,高卢王突然像是泄气般的坐下,一把将地上痛哭的女人揽到怀里,仿佛又找回了某种自信似的再不肯让她离开自己的怀:“但是你已经输了,我们当初的约定是谁会给她幸福,而不是谁会医好离儿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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